“話雖如此……”朱晟遲疑著,道,“母妃,我們從中也撈了些好處。”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誰不咬誰是傻子,”馮婕妤說得理所當然,“白撿的便宜,我們不撿,不等于是叫別人給撿了去?
何況,只我們撿了好處嗎?
一個個的,東一下西一下,使勁兒往兜里裝好處。
我們還是裝得少的。”
朱晟緩緩頷首。
見朱晟的情緒穩定了些,馮婕妤按住了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只管聽母妃的,別整天找霍以驍麻煩,你們兩個鬧能鬧出個什么花樣來?
打一架,你打不死他,他也不能打死你,除了讓其他人隔山觀虎斗,你沒有任何好處!
再說了,霍以驍若真和溫宴攪和到一塊去了,眼下有其他人會對付他。”
“誰?”朱晟問。
馮婕妤勾了勾唇,哼笑了一聲:“誰編造了平西侯通敵,誰最著急。我們好處分得少,你還要去做先鋒,這不合適。你好好的,也做一回觀虎斗的人。”
邊上,白嬤嬤撥了撥燈芯,調整了光線明暗。
而后,她放下剪子,轉頭與朱晟道:“殿下,娘娘說得在理,平西侯府的事兒,真查起來也查不到您和娘娘頭上。
要奴婢說,過幾年真翻出來,也不一定是壞事。
不管最后扯到誰頭上,只管讓他們廝殺去。”
馮婕妤贊同極了:“你自己想,做事的是誰、拿了大把大把好處的又是誰?
朱茂、朱鈺,哪個能真的干干凈凈,一口餡餅都沒有碰?朱桓十之八九也占了便宜了。
甚至,要母妃說呢,真正的黑手都可能在他們之中。
我們要忍得住,看他們折騰。”
朱晟說不過馮婕妤,聽他母妃和白嬤嬤分析了一通,心中煩悶散了不少,點頭應下了。
“不早了,該出宮回府了,”馮婕妤送朱晟出去,再次叮囑,“記著,霍以驍現在還姓霍,但姓朱的兄弟,你還有好幾個!”
朱晟走出了錦華宮。
親隨內侍知道朱晟心情一般,都悶頭跟上,不敢說一句話。
朱晟已經娶妻,在宮外置了府邸。
他氣悶著回了府,直到兩位美人迎上來,郁氣才漸漸散開些。
第二天是朱茂的生辰。
習淵殿里,一片恭賀之聲。
霍以驍亦隨著賀了喜。
皇上讓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寶作生辰禮,朱茂很是喜歡,一整天都喜氣洋洋。
待散課時,朱茂一把攬住了霍以驍的肩膀:“今兒說什么都要一塊喝兩杯!
前回就跟你說過了,不要再推了,不過就是家里吃個菜、喝兩口酒,你躲什么?
哎,我跟你說,你想自在些,我把所有的伴讀都叫上,這總行了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
朱茂樂呵呵的,霍以驍也不能直接把人甩開。
“三弟、三弟!”朱茂還在招呼朱桓,“你跟以驍說,真是,叫他吃酒,叫五次能來一次就算好的了。”
說完,朱茂倒是松開了霍以驍,去跟其他人說話了。
霍以驍活動了下脖子。
朱桓看了他兩眼,淡淡道:“叫你喝酒就一塊來。”
霍以驍垂眼,應了聲“是”。
朱桓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始終覺得這樣的應對很是奇怪。
若霍以驍是尋常伴讀,那就是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便是朱茂每旬都叫人吃酒,只要朱桓自己赴任,霍以驍就不該、也不能拒絕。
哪怕,其他皇子的伴讀都沒有被叫上。
可事實上,霍以驍推托的時候很多。
以伴讀不參與為由來推拒,可他敢拒,也是因為他不僅僅是伴讀。
兩種身份,都占著了,弄得前不前、后不后的。
想歸想,朱桓嘴上沒有再說。
離夜里吃酒還有些工夫,朱茂先去御書房謝恩,又要去給他母妃許德妃請安,眾人約定了時候,各自前往他的府邸。
夜幕低垂時,霍以驍跟著朱桓一道過去。
朱茂在后花園設宴。
這宅子引活水入園,為了看水景,水邊的花廳皆是落地的大扇門,只要全打開,就能把一池水都收入眼底,不臨水的一面種了一片梅花,正是好景色。
朱鈺已經來了,指揮著人把那些大扇門全部閉上。
“冷死了!”朱鈺見了朱桓,抱怨不已,“大冬天的看什么水景,我剛一進來,差點就叫風給吹走了。”
朱桓笑了笑,問:“大哥與二哥呢?”
朱鈺挑眉:“大哥好像還未從宮里回來,二哥、二哥哪次來得早了。”
主人未到,朱鈺也一點兒不客氣。
朱茂府上的管事自不敢怠慢他們,朱鈺要什么就給什么,等朱茂回來時,朱鈺已經喝上了。
“頭一個醉的肯定還是你。”朱茂無奈地搖了搖頭。
朱鈺笑道:“我醉了就醉了,以驍酒量好,讓他陪你喝。”
“也是,”朱茂哈哈大笑著,沖霍以驍舉了舉酒盞,“今晚上不醉不歸,別來辭酒的那一套。”
府邸外,朱晟從馬車上下來。
他的伴讀、工部尚書的孫兒董文敬跟著下來。
董文敬壓著聲兒與朱晟道:“殿下,婕妤娘娘說得很是在理,我越琢磨越對。”
朱晟睨了他一眼。
先前他們沒有過來,是在商量馮婕妤說的那些話。
董文敬又道:“娘娘讓您別跟四公子過不去,別去尋他麻煩,這一點,我倒有些不同的想法。”
“你說。”朱晟道。
“您以前和四公子的紛爭不少,”董文敬斟酌著用詞,“突然之間改變態度,那實在太刻意了,反倒是會引人側目。
我以為,您還是跟以前一樣,該怎樣還怎樣,尋麻煩嘛,不大不小的就行了。
如此一來,誰也不會多想。”
朱晟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揮了袖子,大步流星地往朱茂府里走。
董文敬在后面追,一臉想要再勸,又不知道要怎么勸的樣子。
朱晟腳步飛快,臉色越來越沉。
什么叫不大不小?
他去年跟霍以驍打架,可是斷了一條胳膊!
一整個秋冬,不敢叫胳膊受一點涼。
他在京里受罪,霍以驍下江南自在,在臨安城,那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他的胳膊,現在才勉強養回來,能發力了。
就這,他還跟霍以驍不大不小?
看過《》的書友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