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顧塵換了身衣服,搖身一變,又進了鶯鶯燕燕的翠云樓里。
“喲喲喲,白爺,您今個來得可正是時候,我剛吩咐下人們伺候依依梳洗完,她現在啊就在樓上,您快上去吧!”老鴇眼尖的瞧見他的身影,便立即像沒骨頭一般攆上來。
“我今日來這是有另一件事要同媽媽說。”顧塵甩了甩衣袖,弄得腰間的環佩叮當作響。
“白爺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我這翠云樓但凡是有的,一定給您找來。”老鴇意味深長的笑著,團扇送來陣陣香風。
顧塵覺得那香味有些嗆鼻,一個勁的把頭往一旁挪,卻又不想行徑太過刻意,于是退后一步,利落的說出了口“我想為依依贖身。”
老鴇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不相信,柳依依那事還沒擺平呢,這白爺愿意每日花時間來聽她一曲已然是幸運至極,如今卻直接提出來說要為柳依依贖身,她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此話當真?”老鴇神色狐疑,不過才見了幾天面,她倒是在這翠云樓里頭一次見如此快速鐘情的。
“自然當真,媽媽開個價吧。”顧塵置之一笑,不以為意。
“哈哈哈,白爺如此癡情,若是我不同意,倒是棒打鴛鴦了,也不多,就給……一千兩銀子了吧。”老鴇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音來,尖銳刺耳。
“行,依依姑娘值這個價,我今日恰巧也帶了這些錢,來,媽媽你好好數數。”顧塵從衣袖內兜里拿出銀票單手輕松地遞給了老鴇,其實心里卻在淌血,只是事情都到了關鍵一步,這時候他要是掉鏈子,破壞了太子殿下的計劃,只怕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百,兩百……一千,嗯,白爺就是豪爽,依依真是好命啊,以后就要跟著白爺去享福了哦!”老鴇拿了銀票,立即從嘴里沾了點口水,一邊點錢,一邊嘴上還夸贊道。
“哪里哪里,我白某人不過是小商小販,依依跟著我四處經商,說不上以后要吃多少苦頭呢。”顧塵說著故作十分感慨的模樣,搖搖頭嘆氣道。
“四處經商……四處經商好啊,只恐怕白爺您這一走,我這翠云樓又要恢復往日冷清了。”老鴇也是個精明的主,她既不對顧塵說柳依依之前的事情,還要探探顧塵的口風。
“哈哈,自然,有了依依姑娘,我白某人的心里又怎的再能容下旁人,以后這里,自然是不會再來了。”顧塵笑笑,一派自然。
自然得讓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切的柳依依有些慌神,猜不出他說出的這番話究竟是逢場作戲還是從心而發。
“喲,妹妹,白爺對你可真是癡心一片啊!”柳依依還沒說些什么,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位裝扮妖艷的女子卻是開了口打趣。
“嗯。”柳依依顧作淡然,收斂起方才不寧的心虛,繞過形形色色的客人與姑娘,朝顧塵這邊走過來。
顧塵看著柳依依那張絕美卻又不染任何風塵氣的臉,像極了一株風中搖曳的白芍,有那么一瞬間,他想不管不顧的呵護這個女人。
顧塵和柳依依各自的神色都落進了老鴇的眼里,她紅唇一鉤,說話倒是也有了幾分的真心。
“依依啊,想必剛才你也聽到白爺今個來翠云樓是做什么了,來來來,你快走近一些,我同你囑咐幾句。”老鴇扯了扯柳依依的袖子,示意她靠近些。
“嗯……”柳依依面上雖然堆著笑,卻是笑意不達眼底,她甚至朝后縮縮肩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顧塵一眼,她在怕老鴇,畢竟平日里自己面對的,可不是今日她笑嘻嘻要與自己親近的模樣。
“白爺肯為你花這么多錢,自然是有心意在的,往后的日子你跟了他也別再端著什么架子,好好服侍人家,也好對得起人家白爺的心意。”老鴇身形低矮又有些臃腫,柳依依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柳依依微微曲膝,才聽明白她這番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
顧塵雙手環保在胸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臂膀上敲擊著,好多事情他此刻不愿意去想,因為一想,便是無從打開的死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子,公子……”柳依依在顧塵的旁側喊了兩聲,見顧塵沒有絲毫反應,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你們說完了嗎,那走吧。”顧塵回過神來。
“我還需收拾些東西,公子不妨上樓等等。”柳依依莞爾一笑,眼里星星點點的光都是她無法掩飾的喜悅。
“白爺快去吧!”顧塵還沒說什么,老鴇卻是笑得一臉的意味深長,一個勁的朝顧塵使眼色。
顧塵笑笑,不置理會,跟著一襲碧綠色齊腰襦裙的柳依依上了樓。
“依依,你真是好福氣,姐姐好羨慕啊!”
“依依,來日若是回到這皇城,可別忘了咱們姐妹,若是……”
“若是什么啊,難不成人家走出去了還要回來看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都是怎么排擠,怎么欺負依依的。”
柳依依還在樓梯腳,她的房間門口便傳來一陣嘻嘻鬧鬧的聲音,她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神色,搖搖頭走上前說道“姐姐們若真是對依依有情,又怎會成為媽媽打我時的左膀右臂,如今我交了好運,姐姐們倒是巴結得緊。”
“依依……你說話怎的如此刻薄,相處的情分到底還是有的。”翠紅嬌俏的臉蛋上有些慍怒的神色,不過也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與柳依依見爭,倒也不急于這一時,柳依依一走,她的樣貌必然就是翠云樓新的花魁,身價也水漲船高,她高興都來不及。
“翠紅姐,若是你們對依依還有情分的話就散了吧,依依想單獨和白公子說幾句話。”柳依依撫了撫袖子,不想再與這些人多說一句話。
“姐妹們,咱們走吧。”翠紅自知無趣,也覺然拿不到什么好處,便招呼一聲,帶著一群扭得腰肢像是沒有骨頭的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