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后院中,刑部督捕司胡主事推開一個隱蔽的小門,立即瞧見了一排排矮房,砸開其中一個屋門,里面就塞滿了貨物。
不止是貨物,還有幾個人湊在中間的屋子中。
胡主事身邊的衙差大喊一聲:“刑部辦案,屋子里的人速速走出來。”
衙差喊過之后,屋子里傳來“嗚”“嗚”的聲音,仿佛是有人被捂住了口鼻。
“大人,”衙差向胡主事道,“里面有蹊蹺,不如我們進去查看一番。”
胡主事點了點頭,喬大人格外關切譚尚書的案子,這次譚尚書與陳維城出門“抓人”喬大人就讓他們帶著人一路跟隨,沒想到會在這里又遇到魏通政。
抓房家人時,小喬大人先一步立下大功,可房家那里的線索怎么及得上這莊子上的事,別說牽扯到兵部尚書,還有梁家和懷王府,前面案子就算辦得再好,如果眼前這樁讓魏通政先一步拿到證據,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費了。
胡主事這樣想著,快步向前走去,怎么也要趕在魏通政的人前面將這莊子的底細摸清楚。
“刑部的大人們,請停下腳步。”
一個略微沙啞的女子聲音從胡主事身后傳來。
“大人再不停下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突然的提醒讓胡主事不由地僵了僵,身邊的衙差也跟著站住。
胡主事正準備轉身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聲音繼續道:“別動,這院子里可能埋著火器。”
聽到火器兩個字,所有人心一沉,胡主事的再次止住了動作,油然生出幾分恐懼和警惕來。
旁邊的衙差下意識接口:“火器?火器在哪里?”
衙差手中的火把向院子里不停地晃動著,毫無章法地尋找著。
胡主事雖然心中略微有些驚慌,依舊維持著清明,壓低聲音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草民是坊間人……隨著魏大人前來查案。”
魏元諶的人,胡主事微微揚起眉毛,旁邊的衙差也松了口氣,這人在此聳人聽聞,大約是想要為魏通政征得時間。
胡主事自然不能被一個女子嚇到,連他都沒發現端倪,一個小小的坊間人能知曉些什么?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子。
胡主事心中想著已經扭過身向門口看去,火把光芒照射下,院子門口果然有三個人影,可以看出是兩男一女,那女子頭戴冪籬,半個身子罩在紗羅中,讓人看不出面貌。
此時此刻女子正弓著身仔細地看著地面。
胡主事也跟著低下了頭。
“胡主事,您腳下的土是否稍有些松軟?”
胡主事的目光剛好落在自己腳邊,快靴上不知何時已經沾滿了泥土,這證明他走過的路壓得不夠結實。
顧明珠伸手指過去:“你瞧,這院子里有挖過的痕跡,因為十分倉促,遮掩的不是很好。”
顧明珠邊說邊提起裙角向前走了一步,旁邊的柳蘇見狀急忙道:“姑娘,還是喚別人前來。”
“快去告訴魏大人。”顧明珠拿著火把向更遠處照去,她就怕就算魏大人前來,也來不及了,如果這里設了機括,在刑部的人走進來開始,就必然已經被觸發了。
這院子很是蹊蹺,里面堆滿了貨物,正屋里似是還關著人,再加上這地面上幾處被翻動過的痕跡,分明就像是一個餌,等著有人前來查看,因為無論是誰發現這種情況都要上前查看。
胡主事顯然也發現了端倪,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滑落下來,他平時很是謹慎,今日卻因為心中急切沒有仔細查看院子里的情形,沒想到就中了圈套。
“主事大人……她說得是真的?”
“主事大人,這地上好像真的被挖過,還有東西露在外面。”
“別亂動,”胡主事大喊一聲,“我們緩緩退出去,不要去踩被挖過的地方。”幸好那女子提醒的早,否則那個人不小心踩了上去,立即就會被炸上天。
胡主事話音剛落,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連串清脆的響動,似是機括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幾支箭矢急速射向正屋。
箭矢被射出的瞬間夾帶著一連串的火星,箭頭上應該是放了松香、硫磺等物一下子就燒起來。
這是要用機括點燃這屋子,而這屋子里必定也有火器和引線,屋子和院子里的火器一起炸開,院子里的人就不能幸免。
有了顧大小姐提前提醒,暮秋立即擲出手中的短刃和石子去攔截那些火箭。
箭矢紛紛被擊落。
胡主事也回過神,吩咐衙差:“愣著做什么,看著腳下,不要踩到火器,將屋子里的人救出來。”
衙差應了一聲,拿著火把戰戰兢兢地靠近那屋子。
胡主事這次不敢大意,仔仔細細地查看一番,發現屋門處沒有機括,這才將門打開,屋子里果然綁著幾個婦人和孩子,這些人的打扮看起來是附近的農戶,被那些人抓到這里作為誘餌。
胡主事啐了一口,立即上前解開了一個孩子身上的繩索,將那孩子嘴里的布團取出來。
“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孩子連聲道謝。
胡主事松了口氣。
孩子滿臉淚痕,看起來十分可憐,結結巴巴地向胡主事控訴著:“那些人將我們抓起來丟在這里,我想要回家,嗚嗚嗚……”
顧明珠松了一口氣,轉頭就看到魏元諶走過來,魏大人來了,她就更能安心,這樣想著,顧明珠轉頭去看那些孩子。
就在這一刻,她對上了那孩子那雙烏黑的眼睛,孩子正直勾勾地看著魏元諶,他的兩只手不自然地攥在一起。
不對。
顧明珠心頭一跳,那些人大費周章地在這里安排一切,不會只想要炸死幾個人了事,又是誘餌又是火器,他們想要殺的至少是魏大人或者喬徵,這樣才能壯大他們的聲勢,用機括控制火器不能掌握時機。
只有這里出了事,魏大人才會被請來院子中,然后有人再引爆那些火器。
顧明珠立即看向魏元諶:“魏大人,別過來。”
話音剛落,只見那孩子臉上出現緊張的神情,然后那孩子毫不猶豫地動手去拉藏在簾子旁的一條繩索。
孩子知道,那繩索的另一頭綁著一只瓷瓶,瓷瓶中裝著火器,火器落地之后,立即就會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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