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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回過神來,她也是被崔渭擾亂了心思,才會想起這些。
魏三是對珠珠有過輕薄的舉動,但那時候魏三神志不清,后來倒是都規規矩矩,尤其是最近也沒有上門向珠珠問話,這件事就該過去了。
“夫人,您也別憂心,”楊媽媽低聲道,“侯爺會處置好的。”
林夫人點頭,她不擔心這些,她就是有些感嘆,珠珠越來越好了,她的心境也跟著有了些變化,崔渭今日的求娶更是讓她看了清楚,她聽到崔渭說的那些話,首先是驚訝,然后竟然覺得崔渭配不上珠珠,而非珠珠先天有疾不能嫁人。
她這種心思若是說出去,八成會被人罵不知好歹,太過狂妄。在別人眼中似珠珠這般,能有人求娶早該高高興興地應允,哪里還能這樣挑三揀四,再說崔渭還是有功名之人,從小就在她眼前晃,也有些了解,已經是上上的人選。
林夫人目光清澈地看向認真擺弄藥箱的珠珠,長姐的心思就算從前她還摸不清楚,經過了山西的案子,她也再明白不過,長姐想要珠珠,就是看在顧家人丁稀少,她與侯爺寵愛珠珠,等珠珠嫁過去之后,長姐就能利用珠珠牽制懷遠侯府,光憑這一點她就不會答應。
“母親,”顧明珠看向林夫人,“下面的雨不知道幾時能停。”
林夫人聽著女兒繼續將話說下去。
顧明珠道:“我想去安濟院看看。”
顧明珠抱著藥箱,手指在藥箱上摩挲著。
林夫人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外面雨下得那么大,怎么能從家中出去,不過很快她想到她經常祈求老天保佑讓珠珠康健的情形來,珠珠好起來了,還被莫真人收為徒弟這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林夫人柔聲道:“母親讓你去,不過現在下雨路不好走不如讓家人先去瞧瞧,天亮之后再送你過去好不好?”
顧明珠還沒說話。
“我帶珠珠去”門口傳來顧崇義的聲音,“讓人去準備吧,我們快去快回。”
顧崇義看到女兒歡喜的神情珠珠有想做的事而且是一心與人為善的好事他自然要盡量幫著珠珠去做。
顧崇義戴好了斗笠,穿上蓑衣護著女兒上了馬車,一行人離開了懷遠侯府。
顧家不遠處。
張桐低聲稟告:“方才去院子里聽了消息,崔渭在書房中突然向懷遠侯求親想要迎娶顧大小姐……”
張桐說著都怒氣沖頭,崔渭竟然也敢來跟三爺爭搶,簡直就是壽星公上吊活夠了。
魏元諶瞇起眼睛,他離開顧家時看到了崔渭冒雨前來,下著大雨還急匆匆地來到顧家定是欲有所圖。
張桐感覺到雨夜更冷了還好懷遠侯爺沒有應允,否則今晚恐怕會有人命喪黃泉。
魏元諶淡淡地道:“盯著他。”崔渭之前在大牢里射殺如珺,現在又想要利用珠珠……崔渭是眼看著珠珠病情好轉了,于是著急出手,還是受挫之后急著扳回一局。
不管是哪個理由,都到了他該與崔渭清算的時候。
大雨一直都在下,仿佛要將京城沖洗干凈。
安濟院里,保兒隱約聽到屋子里有磨藥的聲音,藥杵在石臼子里碰撞著,一會兒那聲音停下,保兒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他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噩夢驚嚇到了,他夢見一只狼從黑暗中跳出來一口咬住了他的腳,他立即驚叫出聲。
保兒睜開眼睛,發現根本沒有狼,屋子里點著幾盞燈,父親就在旁邊緊緊地拉著他的手。
“保兒,沒事了,”焦仲道,“方才顧大小姐幫你換了藥,顧大小姐是莫真人的徒弟,醫術得了莫真人指點,你會很快就好起來。”
“疼。”保兒清醒之后向父親撒嬌。
焦仲心疼地拉著保兒的手:“莫真人說了,只要你的熱癥散了就會越來越好。”莫真人臨走的時候特意說過,保兒的傷口潰爛不能完全縫合,這兩日疼痛是難免的,但熱癥散了就沒有性命之憂。
焦仲說完轉頭去向顧大小姐行禮:“多謝大小姐,下著大雨還惦記著保兒。”
顧明珠指了指頭頂落下的雨水,白日里她就瞧見安濟院中在修葺房頂,今晚雨勢太大,沒有修好的房頂定然經不起大雨沖刷,而且她還聽說只要安濟院有事,譚家就會有人前來幫忙,京城秋天第一場大雨,不知道譚家會不會來人。
譚三爺踩著兩腳泥走進了安濟院。
本來好好的天氣,忽然之間就下起了大雨,他匆匆忙忙穿了衣衫趕過來,帶著人前來照應。
一路奔跑身上濕透了,緊趕慢趕才算追上了叔父。
“叔父,”譚三爺撐著傘上前,“欽天監還說最近京中不會有大雨。”
譚定方抬眼向安濟院的幾處矮房看去:“這里幾處房子還沒有加固,問問院中管事有沒有將人帶出來。”
譚三爺應了一聲:“侄兒立即去問。”
譚定方道:“還有院中的米糧,千萬莫要受潮。”
譚三爺點點頭,院子里儲米的米倉夏天已經加固過,不會有什么問題,叔父就是心太細,恐怕會出差錯,必然要親自來看才能安心。
譚三爺去找院中管事。
譚定方吩咐帶來的管事媽媽:“后院還有一些女眷,你帶著人過去照應吧,尤其那些年紀大,身上有殘,行走不便的……”
“老爺安心,我們都知曉。”常來常往,她們對這些事很清楚,也就是老爺心善,否則這安濟院每年都會多死不少人。
眼看著帶來的人各司其職,譚定方松了口氣,也跟著抬腳向安濟院中走去,不過剛剛跨進院子門,他就感覺到一絲異常之處,安濟院中仿佛多了些人,這些人在房頂上忙碌著。
以他對這里的熟悉,少有蹊蹺他都能察覺。
譚定方目光從房頂上掠過,然后定在一個身影上。
那人頭戴斗笠,身穿蓑衣,見到他之后一直靜靜地蹲在那里,如同只大猴子。
譚定方立即抬起手中的風燈向上照去,喝問道:“是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