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頭一新一舊。看1毛線3
新的上面的血跡仿佛才剛剛干涸。
孫郎中取出一塊軟布,隔著布先將那看起來很新的箭頭拿起來,端詳了片刻,孫郎中將箭頭湊在鼻端聞了聞。
除了血腥味兒之外,有股淡淡的花香。
“這上面被人涂了曼陀羅花汁,”孫郎中看向魏元諶,“曼陀羅花汁可以緩解疼痛,外科郎中動刀之前多用此藥。”
孫郎中說完微微一頓“三爺也用過。”
魏元諶抬起眉眼,那雙清冷的眼眸如同一潭被吹皺的池水輕輕蕩漾,目光也漸深遠,似是想及了那個時候。
“三爺傷得重,加上被人故意刁難,沒有得到及時診治,造成傷口潰爛,每日都要排膿血沖洗,我就用了些曼陀羅花汁,讓三爺免得再受太多苦痛,”孫郎中長長嘆一口氣,“之后如珺就用這個法子,在大牢里給三爺換藥。”
想到了那些過往,魏元諶腋下的傷口開始疼痛。
所以每次她來換藥,他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專心致志地換藥,他躺在地上,借著微弱的光,悄悄地望著她。
看著她來又離開,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
魏元諶輕輕收攏了手指,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既然外科郎中都會用,這藥也就沒什么奇特。”
孫郎中捋了捋胡須“不過曼陀羅花有毒,需要掌控好用量,用多了恐怕人精神倦怠,陷入昏迷之中。”
孫郎中說著看向魏元諶“中箭那人精神如何”
魏元諶道“受了驚嚇,以為自己中了毒,除此之外一切如常。kanmaoxian”
孫郎中道“藥量剛剛好,可見用毒之人熟知曼陀羅花藥性,這曼陀羅花用處不小,我知道坊間有人用它做蒙汗藥,因為此藥讓人服用或聞到都會渾身乏力乃至暈厥,不過”
孫郎中沒有繼續往下說。
魏元諶看過去,每次孫郎中要提及如珺時都是這般模樣。
魏元諶道“先生但說無妨。”
孫郎中接著道“我只是想起曾與如珺提及這些,如珺說藥不分好壞,要看用它的人如何,這曼陀羅花可治病患也可對歹人,在她看來是味好藥。
我現在還后悔,如果當年給如珺留些曼陀羅花,或許如珺不會被那些人抓住。”
魏元諶沉默,就算有曼陀羅花,如果有人一心想要除掉她,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如珺這番話若是讓旁人聽了必然驚詫,女眷怎能想到用藥來傷人。
她表面上柔弱,心中是如此剛強,懂得保護自己。
所以那晚她才會手持利器,為自己抗爭,不會輕易被人擺布。
魏元諶半晌才將思緒拉回來,常在坊間行走的“珍珠大盜”用這樣的東西對付韓鈺,也合乎常理。
孫郎中又將舊箭頭拿起來,打開藥箱拿出一把小刀,從箭頭上刮了些粉末。
“時間太久了,這上面的藥性還要仔細分辨。”
孫郎中說到這里,不禁“咦”了一聲,用手捻了捻那粉末,湊在鼻端聞了聞,然后竟然將手送進嘴里嘗了嘗。
魏元諶皺起眉頭“先生。”
孫郎中端起茶來漱口,魏元諶立即拿起痰盂立即送過去“先生不可隨意嘗毒。”
“無妨,看起來不是烈性毒藥,”孫郎中吐掉嘴里的水道,“我取一點嘗不礙事。”
魏元諶道“若是有人中此毒箭是否能存活”如果中此毒箭能活下來,那么今日針對韓鈺之人,就有可能是當年的“珍珠大盜”。
孫郎中向魏元諶擺了擺手,眉頭忽然緊緊地皺起“你讓我想一想。”他的目光落在那箭頭上。
“嘗后舌尖發麻比曼陀羅花烈性,是草烏”
“不對不對不止是草烏”
孫郎中自言自語了片刻,忽然起身離開屋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初九想要追過去卻被魏元諶阻攔“讓先生獨自一個人想想。”
初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暗衛已經將崔家莊子周圍都找遍了,卻沒有發現珍珠大盜的蹤跡,當時下了一場大雨,許多痕跡已經被雨水沖刷掉,暗衛還會繼續追查。”
初九忙乎了整整一夜,卻一無所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孫郎中捧著一本冊子重新走回來,“我以前接診過一個病患,也是中過毒,與這個十分相似草烏最終傷及心脈附子讓人渾身脫力還有這毒藥不會立即使人致死,會讓人失去行動之力。”
魏元諶道“中箭之人逃走了。”
孫郎中道“那此人定然身手了得,不過這樣奔逃會讓血流加快,中毒更深。”
魏元諶接著道“他很快就將箭拔出。”
孫郎中搖頭“那也無用,毒會殘留在他身體中,漸漸侵蝕他的心脈,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孫郎中用手指著那脈案“我診治過的病患就是如此,他的情形與三爺說的差不多,被人用毒箭射中了肩膀,后來靠著身手了得逃脫,雖然及時拔出了毒箭,剜肉療傷,依舊讓毒性殘留在身體之中,支撐了兩年再也難以為繼。”
魏元諶皺眉將脈案接過來仔細查看。
“如珺請我為他醫治,他雖然手上有人命,殺的卻是個貪官,而且他會落得這個結果,也是因為遭人陷害。
那害他的人想要生擒他留為己用,如果當時他肯束手就擒,就還有一線生機,但他死也不與那些人為伍
唉,也是一個可憐人,心脈受損,日夜無法安睡,我也想為他減輕些苦痛,可惜啊,他毒入臟腑,心脈千瘡百孔,醫不得了。”
魏元諶看向孫郎中“您說的病患是誰為何如珺請您為他醫治”
孫郎中拍了拍頭,他只顧著說那毒性和脈案,竟然忘記提前因后果“因為當時他就是刑部大牢之中,如珺派藥時照顧他,所以知曉他的事,他就是殺了戶部員外郎的張原,如珺稱他為張老爺。
這人性子疏朗,身手不錯,從我的藥箱中拿走了萱草我都不知曉,還是如珺后來告訴我的。”
魏元諶道“萱草”
孫郎中點頭“也叫金針菜、忘憂草,大同府最多,山西常用來做菜,如珺說張老爺偷萱草是為了一解鄉愁。
張老爺被朝廷正法之后,如珺還讓我幫忙收斂尸身,送上一包尚好的萱草祭奠,張老爺該是山西人。”
山西,張老爺,當時兩年前中毒。
魏元諶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