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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春晚與年俗


更新時間:2022年06月08日  作者:鑲黃旗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鑲黃旗 | 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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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春晚連續兩年取得了輝煌成功,已經完全改變了共和國除夕守歲的習慣。

1985年的除夕夜,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幾乎成為這一天老百姓最期待的事兒。

只可惜勇于創新并不總意味著偉大的成功,稱職的導演也做不到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

想當初憑一己之力解禁了《鄉戀》,力排眾議讓《吃面條》小品和觀眾們見面,靠單槍匹馬請來港澳同胞登上春晚舞臺,并一手促成《難忘今宵》這首經典主題誕生的黃導,這次可真的玩兒現了。

本屆春晚,他光想著要為了全國人民展示出宏大的場面了。

非要把舉辦現場挪出電視臺的演播大廳,改為在能容納一萬五千名觀眾的京城工人體育館舉辦。

卻沒想到以電視臺的現有設備和調配手段都不足以這樣的演出形式。

由于有線耳機的通訊信號太差,經常會出現指揮失靈,指揮中斷的情況。

以至于導演的安排,演員和主持人都聽不到,甚至現場還出現了人在說話但沒聲音的情況,

這就導致這次春晚現場幾乎全面失控,完全沒有前面兩屆春晚那種行云流水般的轉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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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淪為了一屆讓全國人民深感失望的春晚,堪稱災難性的重大失敗!

實事求是來講,從春晚剛開始播出,電視屏幕上的效果就不盡人意。

別的不說,用渾厚的聲音來介紹現場情況的趙忠祥,一亮相就讓人看著不舒服。

本來以黃導的設想,體育館觀眾多了,現場氛圍應該特別熱烈、特別歡快才對。

可實際上觀眾離舞臺遠,加上光線反差大,體育館整場環境發暗,反而讓現場顯得沉悶,喜氣全無。

另外,所有人都未曾想到,才第一個正式節目就出現了重大失誤。

按照節目單,排在首位的是國家京劇院演出的京劇《百猴迎春》。

要說起來,本來牛年用一群猴子開場就夠讓人莫名其妙的了。

可誰知就在攝影機的鏡頭中,這出戲的主角——一個靠滑軌飛行的孫大圣,偏偏還和欄桿撞上了!

眼瞅著大圣慘不忍睹被欄桿撞翻的事故場面,實在是讓大家忍俊不禁、又有點尷尬的情景。

不知多少人在電視機前感嘆啊!

幸好不是真人,只是個道具。否則鬧出人命來,這場演出還怎么繼續啊。

而就這還算好的呢。

如果說這一幕還能讓大家理解,多少也有點逗樂作用的話。

那么到了器樂演奏《編鐘樂曲》的時候,就一下子轉為讓人毛骨悚然的反感了。

因為大型場館的表演,對燈光的要求比較高。

但是當時的華視根本沒有搞過這種大規模的文藝活動,習慣了室內環境的要求卻適應不了室外環境,輕視了燈光效果。

結果身著古裝的演員們開始奏樂,簡直宛如一幫來自冥界的牛鬼蛇神,鬼氣森森。

又或者說,怎么看怎么都覺著像過去辦白事兒的場面。

所以到這會兒,老年人群體就率先受不了。

不知多少上歲數的老頭兒老太太在電視屏幕前大皺其眉,或是大搖其頭。

更有甚之的,罵句喪氣,扭身走人,不受這個刺激了。

于是收看春晚的不少家庭,都出現了輕重不一的觀眾減員情況。

可晚會的失敗仍然沒有就此止步。

要知道,后面的歌曲《萬里長城永不倒》,雖然是熱播電視劇《霍元甲》主題歌,深受大家期盼。

但在這么重要的演出上,春晚居然不用原唱葉振棠,反而用呂念祖翻唱,也是夠令人費解的。

觀眾們的直接感受,就是相當失望。

還有羅文演唱歌曲《共享快樂年》、《在我生命里》,一樣反應平平。

這主要是因為《射凋英雄傳》并沒有通過電視臺大范圍在大陸播映。

內地除了愛看錄像的小青年和孩子,就沒幾個人聽過羅文的《鐵血丹心》。

羅文在內地知名度不高,觀眾自然不會感冒。

而且當代大陸地區的審美還沒到與世界“完全接軌”的地步,也真看不得女了女氣的“妖男”。

許多觀眾在看羅文演出的時候,心里一個疑問是免不了的。

電視臺找這么個“兔兒爺”來干嘛?

再往下,黃阿原搞現場募捐,民族歌曲,戲曲演唱……一個接一個毫無興奮點的節目,徹底把晚會的節奏帶入了松散、緩慢的境地,完全達到了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效果。

由于孩子們在白天已經可勁兒的撒歡兒了,在這些節目播出的時候,大部分便就此進入了夢想。

除此之外,本屆春晚的節目編排上還出現一個重大失策,就是曲藝節目的數量少得可憐。

偏偏王景愚的雜技客串毫無新意,為“津門運動衣廠”做的植入極為牽強,流于下乘。

那么相聲中除了馬老的《大樂特樂》,也就是姜昆一個《看電視》了。

結果馬老的風格本就偏于平緩,在如此大的場地耍單口相聲,根本沒法看清他的表演。

而李文華又生病了,姜昆只能與旁人搭檔,所以反響都明顯不行。

唯一值得稱道的亮點,讓人耳目一新,笑不攏嘴的曲藝節目,就是小品《拍電影》。

然而零下十度的演出環境,讓只穿背心小褂表演的陳培斯差點“舍生取義”,演出一結束就被送上了救護車

毫無疑問,這也是一件沒人希望看到,絕對不該發生的事兒。

至于歌曲類節目,雖然數量比較多,但依然乏善可陳。

除了房新華的《小草》,董文華《十五的月亮》,黃錦波的《龍的傳人》,和汪明荃的《萬里長城萬里長》這幾首歌,就再沒有什么高水準的歌曲了。

連去年紅得發紫的奚秀蘭和張明敏的表現都平澹無奇。

尤其是黃導應廣大觀眾要求,安排歸國探親的電影明星岑沖通過春晚,對全國觀眾們說幾句拜年語,更是出現了極為嚴重的重大失誤。

或許是岑沖旅途勞累,剛下飛機就接到這樣的任務,頭腦不是很清醒。

或許是她太不把這次上春晚,對全國觀眾的發言當回事了。

她居然說出了“不想回來”和“你們X國人”這樣的話,犯了眾怒。

結合她是明星中首先出國的事實,她就此背上崇洋媚外的罵名。

總而言之,這一晚上,家家戶戶看春晚,都是看得冒煙又冒火。

正因為頭兩屆春晚的吊高了人們的“胃口”,以致于大部分人對這場演出的評價都不高。

甚至出于對節目的失望,有不少家庭都放棄了對電視機的固守。

轉而又恢復了舊日的傳統,去街上放鞭炮,去閑聊說笑,靠打牌下棋消磨時光了。

值得一提的,倒是京城早已經消失不見的麻將牌,也在這一晚正式死灰復燃了。

那幾乎都是去廣東上貨的個體戶弄回來的。

基本上都是綠白兩色劣質塑料殼組成,以劣質膠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內裝泥沙以增加分量的玩意。

打幾圈下來,用做麻毯的床單別說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可再怎么說,也比傻呆呆看這樣的春晚有意思的多啊。

從這個角度來說,恐怕1985年春晚對麻將牌的風行和推廣,還起到了一定推波助瀾的促進作用。

起碼讓這一年,成為了京城在解放后全面開始恢復麻將傳統的元年。

不知有多少戶人,純粹是因為春晚的無趣,才開始了麻將的布道。

再之后,春節假日甚至尚未結束,批評的信件就像雪花一樣,從全國各地寄到國家電視臺。

以前觀眾來信是表揚春晚節目辦得好,這次來信,無一例外是批評節目辦的“質量低下”“雜亂無章”。

而且由于批評的觀眾太多,電視臺方面也不得不有所交代。

于是十一天后,電視臺通過《新聞聯播》,鄭重其事地就此事向全國觀眾道歉。

這還不算完,有關部門先后派了四個調查組到國家電視臺,調查晚會質量,分析失誤原因。最后黃導因此被停職半年之久,打擊可謂不小。

不過春晚的失敗,倒是對寧衛民沒什么影響,因為他早就知道這場晚會回砸鍋。

而且三十年后還會被網絡時代的網友們挖出來,冠以“史上最差”的一屆春晚。

那么既然沒有期待過,也就無所謂失望。

這個除夕夜,他的精力都放在跟老爺子閑聊天,聊聊舊日光景和過去的人們怎么過年上了。

大概是最近的幾個月,寧衛民一忙起來,師徒倆好久都沒在一起這么放松,這么親近的聊過天了。

看徒弟連電視都春晚都不看了,專心跟自己聊天。康術德的心情也不錯,還真想起了一些幾乎忘記的往事兒。

在寧衛民聽來,好多都挺有意思的。

比方說,這最后的一天的黃昏,仍然是好多小販賴以生財的寶貴時光呢。

據老爺子的所說,過去的京城,除夕臨近黃昏時分,是街上最清靜的時候。

店鋪早打洋關門,胡同里幾乎見不到人影。

除了寒風刮得電線桿上的線和樹上的枯樹枝子呼啦啦的響,聽不到什么動靜。

只有走進大小四合院或大雜院里,才能夠聽到“乒乒乓乓”在桉板上剁餃子餡兒的聲音。

那是從各家里傳出來,你應我和似的,就像是過年的前奏。

但往往就在這時候,胡同里會傳來一聲聲“買荸薺嘍!買荸薺嘍!”的吆喝聲。

由于四周清靜,這聲響便顯得格外清亮,在風中蕩漾著悠揚的回聲,各家都能夠聽得見。

這時候,各家各戶通常都會有人走出家門,來到胡同里,招呼賣荸薺的。

“哎,買點兒荸薺!”

賣荸薺的先不問數量,倒是會再次刻意問上一句。“您買荸薺呀?”

買主兒便會說,“對,荸薺!”

賣荸薺的一定還會再問,“年貨您都備齊了?”

大人們便會欣然作答,“備齊啦!備齊啦!”

然后彼此笑笑,點頭稱喏,算是提前拜了年。

荸薺,就是取這個“備齊”之意。

那時候,賣荸薺的,就是專門來賺這份錢的。

買荸薺的,無非是圖這個荸薺的諧音,討這份吉利的。

那時候,小販賣的荸薺,一般分生荸薺和熟荸薺兩種,都很便宜。

也有大人手里忙著有活兒,出不來,讓孩子跑出來買的。

總之,各家是一定要幾個荸薺的。

對于小孩子,當然不懂得什么荸薺就是備齊了的意思,只知道吃。

那年月,冬天里沒有什么水果,就把荸薺當成了水果。

特別是生荸薺,脆生,水靈,年下吃來,很是有點兒滋味呢。

在老爺子的記憶里,除了北平淪陷的那幾年,除夕臨近黃昏,胡同里必定有叫賣荸薺的聲響。

整個馬家花園的人,無論主人,還是仆人,無論主家還是租客,都會恪守著京城這一份傳統,總覺得是有個吉利的講究。

那位給宋先生護院的藍爺,一般還會把買回來的荸薺用水煮熟,再放上一點白糖,然后讓宋先生的孩子連荸薺帶水一起吃,說是為了去火。

老爺子還說,隨著他越來越受宋先生的看重,隨這和藍爺相處久了,關系也越來越好,后來他也會分到一份兒。

但這已經是除夕之夜荸薺的另一種功能了。

屬于實用,而非民俗,就像把供果拿下來吃掉了一樣。

同樣還是除夕的傍晚,時間如若再往后錯一點。

當天兒似黑未黑,說不黑看什么都有點模湖的光景。

往往在胡同間又會聽見另外一種吆喝聲,“老太太,老太太,給您送財神爺來了!”

在全部過年應辦的,應買的,到了聽見一些半大孩子,夾著一打兒財神爺紙像,挨家挨戶的給人送財神爺的時候,這就算是過年籌備的最后一件事兒了。

要是請過了財神爺的,可以答復“請過了”,若是還沒有的,一大枚便可接過一張。

窮人家的孩子,但凡不怕見生人,嘴甜會說話的。

起碼能利用這個好機會,給家里掙出一兩天的嚼裹來。

尤其像馬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往往來者不拒。

只要有孩子上門,門房都會留下他們送來的財神像,給一大枚。

最絕的是外頭送,園子里也送。

像李立,肖忠他們這樣門房的孩子,就一直包攬著園子里“送財神”的差事。

不過他們送一次就不是這個數兒了。

由于馬家花園里,無論主家還是租客,全是富貴人,出手起碼一角紙幣,他們的收益是外面孩子的二十五倍。

當然,這些富貴人更加不可能拒絕這樣的吉利。

所以既然不影響自己的收益,他們也并不介意帶著康術德一起送。

尤其當他們成為朋友之后,這就更是有福同享的一刻。

事實上,要是腿勤快點兒,把各家統統跑下來,每人弄個一兩塊錢也不在話下。

大人即使看著眼紅沒用,因為這差事成人不能干,就是半大小子的專享紅利。

聽老爺子講到這里,寧衛民忽然心里一動,若有所悟。

覺得“送財神”這種年俗挺特別啊,而且好像和西方洋人的萬圣節有點像。

只不過區別在于,外國的小崽子都是扮成妖魔鬼怪,以調皮搗蛋來脅迫別人,為了換點糖果。

而咱們的孩子們是說好話,送吉利,換點零用錢。

是不是從這方面也能看出文化的區別,種族的優劣來。

像咱們這樣擁有五千年文明的東方古國,好像終究要比毛兒都沒退干凈的野蠻民族,要和善許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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