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后,沈守達瞧著容氏的神情溫軟了許多,這一個新年里,他一直觀察著容氏的行事,見到她又變成從前的那個模樣,他從心底里面透了一口氣。
“夫人,你如此甚好,我們年紀都這么大了,以后就安生的過日子吧。孩子們都不用我們操心,我們只管自個的事情。”
容氏苦笑不已,她從城外小院回來后,便發現陸氏掌控了他們這一房的家事,她院子里只留下幾個憨厚的人,別的人,陸氏都用各種借口把人打發出去了。
過年前,老仆上門給容氏磕頭拜年,一個個嘴里都說出感恩容氏和陸氏的話,陸氏也不曾虧待打發出去老仆們,過年前,還是安排人送了安慰年禮過去。
容氏瞧著老仆面上的神情,自然是受了她們的大禮,她一直在等從前忠心的仆人拜年,結果從年頭等到年尾,都不曾見到人。
容氏忍不住和管事婦人打聽那幾人的消息,管事婦人原本不想和主子閑聊那幾人的事情,但是主子問了起來,她不得不提一提。
陸氏對那幾人也不曾趕盡殺絕,她最終是放過了那幾人,那幾人的家里人,這幾個月里陸續贖身出了沈家,他們在城里面做起了小生意。
“她們幾家那來這么多的銀兩?他們家里人贖身的時候,陸氏也不攔一攔嗎?她怎么不來問一問我的意思?”
容氏滿眼驚訝神情瞧管事婦人,只聽她低聲道:“主子對待她們一直寬厚,她們很容易存下一些銀子,而且主子當日交待下去,大少奶奶依從主子的安排,最終沒有阻攔他們。”
陸氏明言,那幾家人既然有心出沈家,在外面絕對不能夠再提及沈家的事情,也不許在外敗壞沈家的名聲,否則大家官府見。
容氏很是灰心,她的心里面自然明白管事婦人沒有說完的話,那幾人利用差事還是貪下了銀子,陸氏盤算過后,最終還是瞧在她的面上放過了那幾人。
管事婦人見到容氏陰沉下來的臉色,她立時靜默的陪在一旁,她其實覺得這樣的主子也不錯,至少主子真實了許多。
容氏不再象從前事事都要伸手管一管后,陸氏也跟著舒了一口氣,容氏很喜歡做好人,陸氏自然不愿意做壞人,可是她也不愿意做如容氏一般的好人。
陸氏是放過容氏最信賴的幾個老仆,在那幾家人贖身的時候,她也不曾阻攔,只是小小警告他們既然出沈家的門,日后就別提沈家的事情。
陸氏聽人說那幾家人聯合起來做小生意的時候,她心情頗好的笑了起來,可惜喬云然不在家里面,她只能夠寫信分享給喬云然知曉實情。
喬云然收到陸氏的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幾家人有容氏的看護,他們幾家人在沈家過的日子相當不錯,從來不曾真正的勞心勞力過。
喬云然想一想那幾家人的心性,她也覺得陸氏做得對,人心已經散了仆人,他們愿意自請出去,主人要早早放手。
日子還長,大家一邊走一邊看,那幾家人做生意,縱然堅持下來的人,他們縱然有機會出了頭,沈家人也不曾虧待過他們,他們也無任何理由來尋仇。
喬云然感嘆陸氏的心思細密,仿佛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每一行步,都能夠考慮到許多的后果。
她從前是敬重容氏這個婆婆,才事事聽從容氏的擺布,后來她失望了,自然是會自有主張,對容氏這個婆婆依舊尊重著,卻不再依從了。
喬云然在筑省接待沈洛辰下屬夫人們照舊用了心思,也用足了誠意,她不是長袖善舞的人,但是她是愿意真心對待人。
沈洛辰是公事公辦的人,他在外面應酬不多,喬云然自然也不會常出入各家的喜宴,只是有人下帖子,他們夫妻自然會送一份合適的賀禮。
筑省的人,最初不相信沈洛辰夫妻是這般清正的人,只是隨著時間流失,他們發現沈洛辰還真是做實事的人,沈夫人為人行事的確是真正的低調。
春夏秋冬復春夏秋冬,轉眼間又是一夏過去了,喬云然早起的照鏡子,瞧著面上不見皺紋,但是眼里面神情卻是特別的沉靜。
她感嘆對在穿官袍的沈洛辰道:“大人,你官威越盛,我瞧著我自個氣勢都不同從前了。”
沈洛辰穿好官袍,走到鏡子前照了照,很是隨意的摸了摸喬云然的臉:“夫人年青容貌美麗,你家夫君這些年勞心勞力老了許多。”
喬云然很是嫌棄的瞧著他留起來的短胡子,嗔怪道:“夫君,你把胡子清理干凈了,你還是一個少年人。我現在可扮不了少女,我身上沒有那份少女獨有的靈氣了。”
沈洛辰從喬云然的眼里望見自個,他在筑省為官幾年,經的事情多,他就清理干凈胡子,他一樣做不了少年人了。
沈洛辰想著這一日無什么大事情,有心哄一哄喬云然高興:“然兒,待我閑下來,我們兩人尋一個地方,很是安靜的度過一些日子,想來是能夠扮成少年男女。”
喬云然聽沈洛辰的話,燦然的笑了:“夫君,你在我的心里面,永遠是少年人。”
沈洛辰伸手輕擰一下喬云然的鼻子:“可兒都已經考取舉人的功名了,你夫君是做不了少年人了。我都快要到不惑之年了,還是做好我的中年人本分吧。
娘子,你別照鏡子了,在我眼里面,誰也沒有你美。”
喬云然起身為沈洛辰整理一下官袍,隨口提了提曾夫人要上門拜訪的事情,沈洛辰聽后皺眉道:“娘子,你們要說話,便去屋檐下說話,可別單獨在房間說話。”
喬云然聽沈洛辰的話笑了起來,男人在這個時候,還真是不恐懼的年華的流失。
她摸一摸臉道:“夫君,你別和我提不惑之年,我早兩年聽你說這樣的話,都差點以為自個也快要到不惑之年了。
曾夫人其實是一個妙人,她要真如外面傳言那般的行事,曾大人也容不了這樣的一位妻子。”
沈洛辰對此不評論,他是相信喬云然的直覺,這些年,她就不曾交錯過朋友。如果不是如此,他早出頭阻撓喬云然和曾夫人的交往了,畢竟曾夫人一個婦道人家有好名的名聲,總是讓人有幾分的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