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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三回 入彀


更新時間:2020年09月08日  作者:瑾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瑾瑜 | 旺門佳媳 
正文卷2:

孟競正自怒不可遏的罵著褚氏,“你敢回天泉在兩邊長輩的面前胡說八道,壞我名聲和官聲,我就休了你,反正你嫁進孟家這么多年,都沒能為孟家生下男丁傳宗接代,如今又犯了七出之一的口舌,我休你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褚氏則尖叫著“你休啊,休啊,只要你敢休我,我立馬把你和賤人的丑事嚷嚷得人盡皆知,讓你這個官再也當不成還有臉在我面前擺夫主的架子,還敢對我動手,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靠的我的嫁妝,如今竟還想軟飯硬吃,世上豈能有這么便宜的事,我絕不會讓你如愿,絕不會讓你有絲毫與賤人雙宿雙飛機會的”

就瞧得孟姝蘭主仆忽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孟競霎時更怒了,指著孟姝蘭便罵道“你們怎么會在這里的,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

又罵左右的下人,“你們都是死人嗎,沒經過主子的同意,隨便誰都敢放進家里來,是不想吃孟家的飯,想滾出孟家了是不是送客立刻給我送客”

孟姝蘭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除了暴怒,還有幾分羞惱;再看褚氏,也是滿臉的羞憤與難堪,一時竟是連哭都忘了總體來說,夫妻兩個都狼狽不已,再不復之前的斯文從容,溫柔嫻雅。

忙笑道“二哥二嫂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誤會這夫妻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二哥二嫂把話說開了也就是了,何必鬧得這般不可開交呢,沒的白讓左鄰右舍看笑話兒,是不是”

又道,“我今兒閑著沒事,便想來瞧瞧二嫂,說說體己話兒,再瞧瞧我小侄女兒。誰知道來了后卻見大門虛掩著,也沒人看守,里面聽著也好似在吵架,我擔心是二嫂出了什么事,便趕著進來了,誰知道二哥竟也在家,還,二哥二嫂都先消消氣,好不好”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褚氏治家向來都寬嚴并濟,怎么可能發生大門虛掩,無人看守的情況

哪怕這幾日孟家忽然就亂了套,所有下人都人心惶惶的,依然不至發生這樣的事。

是孟姝蘭的嬤嬤拍開了孟家的大門后,給了看門的男仆一塊碎銀子,又說孟姝蘭可是他們家的姑奶奶,之前來過幾次,上次還讓褚氏請進了內室,說了半日體己話兒的。

男仆若敢將姑奶奶拒之門外,回頭大爺大奶奶怪罪起來,他可承擔不起責任,倒不如拿了銀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都方便的好。

所以主仆兩個才能一路暢通無阻的直接到了孟家的內院,還把孟競與褚氏的吵架打架看了聽了大半場的。

孟競不待孟姝蘭話音落下,已怒道“誰是你二哥二嫂,我們根本不認識你,你給我出去,有多遠走多遠要不是你胡說八道,又怎么會惹出這么多事來,我們夫婦又怎么會鬧成這樣。結果你這個始作俑者,倒還好意思勸起我們把話說開了就好,沒的白讓左鄰右舍看笑話兒來,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你給我走,快走,還不走是不是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面說,一面已在四下張望,看有沒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好用來趕人了。

可惜看了一圈,都沒發現合適的,就更生氣了,“我叫你們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聽不見呢你以后也不許再踏進我家的大門半步,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后悔莫及的”

孟姝蘭一副大受驚嚇的模樣,捂著胸口道“二哥,你這是怎么了,至于這么兇神惡煞的嗎,我只是來看二嫂,又沒有壞心,誰知道你今兒也在家。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可說開了就好了嘛,早知道我今兒就不來了”

話沒說完,已讓孟競冷笑著打斷了“你不知道我今兒也在家你騙誰呢,誰不知道今兒是休沐日,你少給我裝傻,當我不知道這幾日你一定派了人暗中在監視著我,好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所以這會兒才能這么剛剛好的出現在這里,出現在我面前呢”

孟姝蘭見孟競說到后面,再次對自己怒目而視,忙退后一步,扶著貼身嬤嬤站穩了才道道“二哥,你怎么就這么固執呢我又沒有壞心,真的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孟家好啊。就算你現在理解不了我的苦心,但我相信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苦心”

貼身嬤嬤忙也小聲幫腔,“舅爺,我們主子真的都是為了您好,為了孟家好,都知道血濃于水,她難道還會害自己的骨肉至親不成”

褚氏卻是恨聲道“就算是在挑撥離間,那也是因為事情是真的,你心里真的有鬼,才會這般激動,這般惱我恨我,甚至還對我動了手,還說要休了我。還不是因為我讓你的心尖子動了胎氣,也讓他們夫妻之間生了嫌隙,你怕她往后受委屈;還不是怕我不讓你再與他們往來了,你往后便再沒機會見到她,這輩子與她再不可能有絲毫的機會了,你才這般著急的嗎”

“偏還要打著是為了多年的兄弟情義,為了你的前程的旗號,我沒你想的那么傻,你休想糊弄我,也休想休了我,不然我一定把你和賤人的丑事傳得人盡皆知,我看到時候她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孟競氣得一聲怒喝“夠了”,打斷了她。

隨即再次讓孟姝蘭滾,“你到底是為了我和孟家好,還是為了你自己好,你心里清楚,不要真把我逼急了,不然我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滾”

孟姝蘭當然不肯現在就走,可見孟競這般暴怒,又的確怕他萬一真傷到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

倒不想二哥比她想象的還要固執難啃,早知道她今兒就不來了,該再等等的

所幸褚氏站到了她這一邊,“姑奶奶別走,雙方的長輩都遠在天泉,我在京城也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以致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也連個可以哭訴,可以幫我做主的人都沒有。求姑奶奶別走,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說著已是哭了起來“若不是前兒姑奶奶告訴了我,我怕是要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到死都是個糊涂鬼。我嫁進孟家以來,從來都孝順公婆,相夫教女,就算如今還沒為孟家生下男丁傳宗接代,可我還這么年輕,也不是不能生,那生下男丁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我還一直拿嫁妝補貼家用,什么都給你二哥最好的,從來不讓他為家計操半分心,讓他沒有任何后顧之憂。結果他卻、卻他憑什么這么對我啊,他都已經娶了我,連孩子都有了,卻還念著那個賤人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求姑奶奶一定要為我做主,嗚嗚嗚”

孟競沒好氣喝道“你嘴巴再不干凈,再敢亂喊嫂、嫂夫人,就別怪我又動手”

唬得褚氏忙一把抱了孟姝蘭的胳膊,“姑奶奶你看,當著你的面兒尚且對我這么兇,還想再打我,他的心到底有多狠,可想而知。我怎么這么命苦,攤上這樣一個人,攤上這樣惡心的事,明明錯的就是他,結果他反倒比我還兇,還理直氣壯,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孟姝蘭當然知道孟競有多護著季善,那日若非如此,她還發現不了孟競的心事,不能讓局面一步步如她所愿的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聞言忙安撫褚氏,“二嫂別急,我會好生勸二哥的,他只是一時鉆了牛角尖,想不開罷了,想開了自然就好了。要不這樣,二嫂先回房去洗把臉,換身兒衣裳,把下人也都帶走,務必讓他們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再去瞧瞧我小侄女兒,好生安慰一下她,她這幾日肯定嚇壞了吧二嫂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勸好二哥的。”

“真的”

褚氏滿臉的不相信,“姑奶奶跟他才是嫡親的兄妹,我不過一個外人罷了,怎么可能不向著他,反向著我別回頭你們兄妹把我賣了,我還傻乎乎的幫你們數錢呢”

孟姝蘭失笑,“怎么可能,我若是一味的幫親不幫理,也就不會告訴二嫂了,讓二嫂一輩子都被蒙在鼓里不好呢既是我把事情告訴二嫂,讓局面變成如今這樣的,就一定會幫二嫂的,二嫂放心吧。”

褚氏這才緩緩點起頭來,“這倒是,那我聽姑奶奶的”

“聽她的個屁”孟競氣得都忍不住爆粗口了,“說了無數次她是在挑撥離間了,你怎么就不信呢等我被你徹底毀了前程,你就等著悔青腸子吧”

褚氏冷笑道“又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怎么就會徹底毀了你的前程了你可是兩榜進士,只要你愿意,還是很搶手的。何況實在不行了,我們不還可以回天泉去嗎,憑你的才學,加我們家的財力,開個書院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一樣是好前程說到底,你就是舍不得賤舍不得她罷了”

氣得接連喘了幾口氣,才又道“我今兒當著姑奶奶的面兒,把話撂這里了,你要是再敢去一次沈家或程家,再敢去見她一面,再敢想著她,我就、就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到沈家大門外,我看你還怎么見她”

“你、你、你”孟競氣到極點,反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只能在原地不聽的轉圈圈。

孟姝蘭趁機與褚氏道“二嫂,你先帶了下人們都下去吧,我一定會好生勸說二哥的,你也別擔心二哥的前程,有我在,二哥還能缺了前程嗎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讓你做一品誥命夫人的。”

褚氏眼里立時有了亮光,“真的罷了,我也不求別的,別的也都不重要,只要他這輩子再不見那賤跟我好好兒過日子,心里只有我和我們這個家,沒有前程我也認了”

孟姝蘭低笑,“以二哥的才華,怎么可能沒有前程二嫂真的放心去忙你的吧,我保證一定幫你把二哥勸好。”

褚氏仍是半信半疑,可看孟競都氣得快要爆炸了,自己留下也是于事無補。

只得把希望都寄托到孟姝蘭身上,留下一句“那就拜托姑奶奶了,若姑奶奶真能把人給我勸好,我往后一定什么都聽姑奶奶的,一定與姑奶奶常來常往,本來就是一家子骨肉至親,原不該那般生分的。”

帶著一眾下人都回避了,把花廳留給了兄妹兩個。

孟競這才冷笑著與孟姝蘭道“這下如了你的意了,子晟兄再不許我登他們家的門,連帶他那些親朋好友也都不理會我了;褚氏還這般逼我,讓我連回家來,都不得清凈,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辦才好,你可真是玩兒得一出好離間計也是怪我,竟小看了你的心計,想著你不過一個內宅弱質女流,能掀起什么風浪來便放松了警惕,結果便是讓你好生算計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孟姝蘭卻是輕笑,“二哥可算承認我是你妹妹了,雖然語氣很不好,還是在如此生氣的情況下,但能親耳聽到二哥承認我是你妹妹,我一樣高興。二哥,我們要不還是坐下說話兒吧我如今肚子大了,站久了實在有些撐不住,能坐下嗎”

孟競仍是冷著臉,既沒答應坐下,也沒說不可以坐下。

孟姝蘭便知道他定是瞧著自己大著肚子,到底還是心軟了,所以才會默認了。

遂上前幾步坐下了,方又笑道“二哥,你也坐呀,這樣站著不累呢我知道二哥惱我,但我真是為了二哥好,為了我們孟家好。想想吧,便我此番沒有告訴二嫂,沒有引出后面這些事來,有我和我腹中孩子與二哥的血緣關系在,他們真的會一直信任二哥下去嗎時間一長,別說誠親王府的大公子了,便是沈恒,也要懷疑二哥吧畢竟誰會放著得寵皇子、未來儲君的舅兄不當,非要一直跟在他們身后,一步一步,艱難的往上爬呢,明明有捷徑可走的,傻子才會舍易求難,舍近求遠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還肯一直信任你,你跟著他們,也沒有將來的呀。其結果便是,你連一天真正的富貴榮耀都沒有享受過,便要跟著他們淪為階下囚了,豈不是太虧了你哪怕在那之前,能享受一日真正的富貴榮耀也算值得啊所以真的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不然他們只會越發排擠打壓你,殿下跟前兒也不會再有你的位子,不可能再信任你,你豈不是兩頭都落空,那就真是悔之晚矣。”

孟競聽她說完,冷著臉也坐下后,才冷聲道“若沒有你的挑撥里間,沒有褚氏去沈家鬧騰,害得嫂夫人動了胎氣,子晟兄也對我、對我生了芥蒂,他們當然會一直信任我下去。我有今日,都是靠的子晟兄,靠的他背后的羅大人和趙大人,我們還有這么多年的兄弟知己同鄉情,我是絕不會背叛他們,如你所愿的”

孟姝蘭嗤笑一聲,“二哥確定嗎真信任你,你怎么會至今也不過一個區區從七品縣丞真信任你,又怎么會因為二嫂去鬧騰一番,便連門都不讓你登,一副你已經是仇人的架勢你不是說了自己從來都行得正坐得端嗎,怎么沈恒卻不肯相信你,不肯聽你解釋,那不已是陳年舊事,不值一提了嗎。怎么這么多年的兄弟知己同鄉情,卻關鍵時刻,什么用都不頂呢”

孟競被問得臉色越發難看了,眼里還閃過一抹狼狽,“當然頂用,如今是嫂夫人身體還沒大安,子晟兄心里著急,才會惱我的,等嫂夫人大好后,他冷靜下來了,我們之間自然就能復原如初了。”

“身體還沒大安,那今兒怎么能去程家道賀呢”

孟姝蘭輕笑,“可見她雖動了胎氣,卻并沒有想象的那般嚴重,不過只是沈恒心里恨上你了,不愿再見你,更不愿她再見你,所以故意夸大其詞吧”

孟競咬牙道“你果然派了人隨時監視著我就這樣還好意思說都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好便是讓我與多年的兄弟知己決裂反目,為了讓我前程無望,為了讓我、讓我往后連見一面都難嗎我做什么過分的事了,我從來都發乎情止乎禮,唯一的心愿便是,能時不時見一面,說幾句話而已,難道傷天害理了嗎你真的是太可恨了,我絕不會如你的愿,絕不會幫你的”

孟姝蘭斂了笑,嘆道“二哥,你就別自欺欺人了好嗎若真的信任,不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便與你決裂的。你這么幾年曾見過七皇子幾次,他怕是連有你這么個人都不知道吧你難道又愿意一輩子都活在沈恒的陰影之下,人人提起來,都以他為主,你為從,一輩子都不如他嗎還得是將來你們有命在的前提下。”

孟競不說話了。

片刻才苦笑著低喃起來,“是啊,若真的信任,怎么會就這樣便決裂了,連個解釋賠禮的機會都不給我本來也是陳年舊事了,大家如今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又至于防賊一樣防我,做得這般絕嗎怕是早已不信任我了,是在借題發揮吧”

孟姝蘭將他的低喃盡收耳里,與貼身嬤嬤對視了一眼,才道“二哥心里明白就好,這世上說穿了,除了血緣關系,任何關系都是經不起考驗的,只看利益夠不夠,誘惑夠不夠而已我知道二哥要說血緣關系一樣經不起考驗,可總要比沒有血緣關系的可靠一些吧只要二哥愿意幫我,我可以向你發個毒誓,將來絕不會負你,定會讓你真正飛黃騰達,也定會讓我們孟家真正飛黃騰達,成為如今京城那些豪門大戶一樣的人家”

見孟競不說話,又道“難道二哥就不想成為閣老重臣,不想封公封侯,不想蔭及你的兒孫,讓他們也生來便是人上人,再不用像我們這樣得辛辛苦苦,流盡血淚,才有希望站到人前,才有希望爬得高,看得遠呢”

孟競好半晌方又咬牙開了口,“總之不管你怎么說,我都絕不會做那忘恩負義,背信棄義之人的”

孟姝蘭聞言,強忍住翻白眼兒的沖動,道“二哥,你就算死活堅持不肯背棄他們,他們難道就會待你如初,信任重用你嗎只要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存在一日,他們都不可能再信任你,你又何必再自取其辱況你幾時忘恩負義了,他們對你有什么恩什么義了,你有今日,難道大半不是靠的你自己的努力嗎他們便的確曾幫過你,也根本不是為的你這個人,而是想著你這個人指不定哪日就對他們有用好嗎”

“你別再天真了好不好換了你,敢用一個親生妹妹懷著敵人頭領骨肉的人嗎你照樣不敢用,寧可錯過人才,也不敢信那勞什子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畢竟人心易變,真的不得不防。”

孟競這回聲音越發的氣虛了,“可我、我這么多年的情分,我、我”

孟姝蘭一看便知道他終究還是舍不下季善,不由暗自嘖嘖,倒不想她二哥還是個情種呢

嘴上已低道“我知道二哥心里真正放不下的是什么,得不到的從來都是最好的。至多我答應二哥,將來求殿下把人賞給你便是了,想來你也等不了幾年;經過此番之事,他們夫婦也肯定要生分的,二哥也是男人,豈不知這樣的事,哪個男人都決不能忍的指不定到時候他們夫婦早已離了心,當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只要你屆時對她施以援手,肯定是既能得到人,又能得到心的,二哥覺得呢”

孟競這下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長得孟姝蘭的嬤嬤都覺得站得有些腳酸,心里也是越來越沒底了。

反倒孟姝蘭拿帕子掖了掖嘴角,笑起來。

二哥沉默的時間越長,就說明他掙扎得越厲害,事情總算成了大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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