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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走親戚


更新時間:2020年05月07日  作者:瑾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瑾瑜 | 旺門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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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的結果,就是季善睜開眼睛時,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她猛地坐了起來,完了,今兒的跑步豈不是泡湯了?她怎么就睡過頭了,沈恒怎么也不說叫醒她呢……

念頭才剛閃過,就見沈恒竟裹著被子,趴在她床尾睡得正香,年輕雋秀的臉就算離得這么近,也幾乎看不到毛孔,卻也因此越發襯得他唇邊新長出來的胡茬一片青色。

季善忽然就明白過來,自己睡夢中幾次感覺到的溫暖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敢情都是沈恒在替她及時送溫暖,他分明照顧了她一整晚!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給她及時保暖的,應該是去問的路氏吧……季善心底忽然一片柔軟。

她正猶豫要不要叫醒沈恒,讓他去床上睡,至于今日的跑步,要么就換成晚上,要么就取消也沒事兒,反而只是偶爾一次。

沈恒便已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睛,先還有些迷惘,但隨即已坐了起來,眼神也恢復了清明,看向季善關切道:“季姑娘,你好些了沒,肚子和腰還痛嗎?”

季善迎上他剛醒來,猶帶著幾分慵懶的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忙穩住了,笑道:“已經好多了,都是你照顧我一整晚的功勞,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了呢。”

沈恒忙擺手:“之前我病著時,季姑娘白天黑夜的照顧了我那么久,我不過才照顧季姑娘一晚上而已,且也沒為季姑娘做多少事兒,實在當不起你這么說。”

頓了頓,“季姑娘要起來了嗎,我給你打熱水去啊。”

季善的確急著起床,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待沈恒出去后,才忙忙穿衣下床,去了茅房。

等她從茅房回來,沈恒也打好熱水回來了,季善梳洗后,想著沈恒還沒吃早飯,因笑道:“餓了吧?我馬上做飯去啊,你稍等。”說完就要出去。

卻讓沈恒給叫住了,“娘說了這幾日讓我們也跟著他們吃,我這就給季姑娘端早飯去啊。”

少時端了早飯回來,待季善吃畢后,不但不讓她收碗,亦不讓她出房門,不讓她做棉拖鞋,只許她回床上去煨著,“我就在旁邊看書,湯婆子不熱了季姑娘就叫我啊。”

弄得季善是哭笑不得:“我什么事兒都沒有,怎么就弄得跟我已經病入膏肓了似的?”

換來沈恒難得的黑臉,“季姑娘混說什么呢,嘴上怎么沒個忌諱的?記得以后再不要說這樣的話!好了,快去床上煨著吧!”

本來昨兒他還覺得很不好意思的,他和季姑娘到底不是真的夫妻,季姑娘也一心要走,這樣私密的事若是發生在夫妻,哪怕是還未圓房的夫妻之間,都還不至于讓彼此這般的尷尬、羞澀、不好意思,偏偏……

但晚間瞧得季善那般的痛苦,被折磨得只差奄奄一息后,沈恒的尷尬羞澀和不好意思,連帶心里最隱秘的那一二分旖念,都蕩然無存了。

心里惟余一個念頭,他這幾日一定要照顧好季姑娘,只要能讓她舒服好受一些,他做什么都情愿。

至于將來,若季姑娘愿意留下,當然就最好;反之,他也希望自己不至在季姑娘離開后,再來遺憾后悔當初為什么沒有對她再好一些、更好一些,希望她在以后的歲月里,想到他、想到他們一家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記得以后再不要說這樣的話!’

嘖,想不到小奶狗還會說這種霸道總裁式的話,難得他板起臉來那個樣子,也還真有幾分霸道總裁范兒,假以時日,等他中了秀才,再中了舉人甚至進士,豈不得越發有范兒,也越發引人注目,尤其是吸引女子的目光了……

季善本來覺得沈恒這個樣子挺有趣的,想到這里,卻是忽然笑不出來,反而覺得全身心都隱隱的不舒服,不痛快起來。

那種感覺,就類似于她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白菜,到頭來卻白白便宜了別的豬一樣……

季善忙一甩頭,把這些胡思亂想都甩出了腦海去。

別人欣賞她的白菜,只能說明她的白菜種得好,種得成功,說明別人識貨,她該高興才是,那也是她的初衷與目標,她怎么會覺得白白便宜了別人呢?

一定是大姨媽在影響她,讓她腦子都不清楚了,那就再睡一會兒吧,等徹底睡醒了,她腦子清明了,自然也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季善想著,忙幾步走到床前,把鞋一脫,便又躺下了。

沈恒見狀,只當自己方才話說重了,忙道:“季姑娘,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你,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早知道他方才就該把語氣放緩一點的,可他那不是著急,聽不得季姑娘那樣說自己嗎?

季善回過神來,“沒有,我沒生氣,就是覺得有些累,想再睡一會兒。你看你的書吧,別管我了。”怕沈恒不信,還打了個哈欠,“哈——”

沈恒這才心下稍松,道:“那季姑娘,我看書了啊,你有事就叫我一聲,我馬上就過來。”

季姑娘臉色還是很蒼白,也不怪她覺得累,那么多血……總歸眼下她就該好好養著,想睡就睡,所以自己還是別打擾她了。

沈恒想著,輕輕替季善拉好布簾,再輕手輕腳走到書桌前,凝神看起自己的書來。

季善也在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后,眼皮越來越沉,陷入了黑甜的夢鄉中。

一時間,滿室的寧靜……

四天后,季善終于恢復了以往的活蹦亂跳。

在此期間,沈恒沒讓她沾過一次冷水,連她洗貼身小衣的水,都是他特意給她燒好兌好,提進房里來的熱水,要不是彼此早就有言在先,他指不定就要自己上手給季善洗了;

他也幾乎沒讓季善出過房門,怕她吹了風,飯菜也都是給她端到房里的。

弄得季善好笑感動之余,心里免不得泛過了幾陣漣漪,只不過照樣被她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沈恒第二場模擬考試的考卷,也在此期間,經孟夫子審批完后,打發人送了回來。

這一回,孟夫子對沈恒的整體評價比上次又高了兩分,還給沈恒出了第三場模擬考的題目——以《君子不重則不威,學而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為題,做一篇八股文。

還讓他盡快做好了送去書院,孟夫子才好根據他三場模擬考的總成績,來判定他夠不夠格兒中童生了。

沈恒雖然急著答題,急著向孟夫子復命,卻更關心季善的身體,硬是等到季善大好了,才進了號房,做起自己的文章來。

但在照顧季善期間,他也沒閑著,一直都在構思該怎么破題、承題等,還沒進號房,其實心里已大概有譜要怎么做這篇文章了,等真進了號房,自然是事半功倍。

如此自是用不了三日,不過第二日午后,沈恒便已做好了文章,隨即收拾一番,去了鎮上見孟夫子。

卻是一直到天擦黑,才回了家。

季善早已做好晚飯等著他了,一見他回來,便忙迎上前關切的道:“回來了,先洗把臉,再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沈恒一張口便滿是白氣,點頭道:“好。”接過了她遞上的熱水盆。

季善等他洗完臉手,坐到了火盆旁,才笑道:“怎么樣,文章給夫子看過了,夫子怎么說?”

沈恒道:“夫子說中規中矩,不算太出彩,加上第一場的考卷答得不算好,三場合起來,還不夠格兒中童生,讓我繼續努力。”

明明每場孟夫子都夸了他的,結果還不夠格兒中童生呢?那中秀才豈不是更不夠格兒了?

季善暗暗咂舌,不怪清溪鎮乃至整個天泉縣的秀才都鳳毛麟角了,原來真的很難考。

面上卻是笑道:“你第一場能答題都算得上是邁出了巨大的一步了,就算答得不盡如人意,也是情有可原,不必沮喪,等下一次再考,肯定就比這次強多了。”

好容易沈恒才建立起了信心,可不能讓他因為結果沒達到自己的預期,又喪失了信心,回復到以前的狀態才是!

所幸沈恒已笑道:“我是有一點沮喪,不過就像季姑娘說的,我能答題已經是巨大的進步與收獲了,總不能奢望一口就吃成個胖子,那除非是神仙,否則誰也做不到。所以我在路上就已經調整好了,季姑娘只管放心。”

季善見他眉間雖仍有郁色,神情卻的確很是平靜,心下稍寬,笑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那我們先吃飯吧,你肯定早餓了,等吃了飯好生泡個腳,就早點睡下吧,三日后咱們接著考。”

沈恒點頭笑道:“季姑娘安排便是。不過這次不必每場考完都給夫子送考卷去了,夫子說,等三場考完了,再一并給他送去,至于第三場的題目,到時候讓家里現安排個人去學堂取回來便是。”

季善想了想,笑道:“還是夫子想得周到,真下了場,豈能考一場便出一場的結果,自然是都考完了才好統一批閱,不然批閱的大人們也累,也影響學子們的心情狀態。那些個考得好的還罷了,倒是多半能越戰越勇,考得不好的,后面卻還要怎么考,只怕當場就崩潰了,又哪還有機會憑后面考試發揮得好,后來居上?之前也是我太心急,有失考慮了。”

沈恒擺手道:“怎么能怪季姑娘呢,是我自己心急,畢竟好容易我能答題了,當然想知道到底自己如今水平如何,與季姑娘何干?好在咱們還有的是時間,還能考好些次。”

季善點點頭,“這倒是,慢慢改進也就是了。那我們先吃飯吧,吃完了你去見一下爹娘,把情況與他們說一說,也好叫他們安心。”

待沈恒應了,便把煨在鍋里的飯菜都端上桌,對坐下吃起來。

一時飯畢,趁季善洗碗,沈恒去了堂屋見沈九林和路氏。

稍后回來道:“已經與爹娘說過夫子的話了,爹娘都讓我別著急,一步步慢慢來,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季善笑道:“正是爹娘這話,最壞的時候早就過了,以后肯定只會越來越好。”

只要沈恒自己心態好,家里也清凈祥和,主觀、客觀條件都達到最佳,就不信他這次還會鎩羽而歸,若還是不幸鎩羽而歸了,那只能說明他的確沒那個命,索性趁早改行吧!

沈恒點點頭,“對了,娘說舅母讓人帶信來,說舅舅和兩位表哥已經平安到家了,想著后邊兒天氣越來越冷,不定什么時候便會下雪,所以打算不等小侄兒小侄女滿月,再辦滿月酒,而是改在后日就辦,讓我們后日跟大家伙兒一起去舅舅家吃喜酒呢。”

“是嗎,下午沒聽娘說呢?”

季善沉吟道,“不過這樣也好,正好你后日不考試,當日能來回吧?當日能來回就好。我聽娘說過好幾次舅舅舅母都很疼你,難得他們家雙喜臨門,你若不去道賀,實在不像,可大后日你要考試,又不能耽擱,后日能早去晚回最好了。”

沈恒笑道:“娘也是這么說的,讓我以自己的學業為主,能去就去,不能去便算了,她自會跟舅舅舅母解釋,舅舅舅母也一定不會怪我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隨即回房洗漱泡腳后,也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路氏果然與全家人都說了明日去路舅舅家道賀吃喜酒之事,“哪些人要去的,明兒便早些起來收拾好了,大家一起出發吧。”

沈九林卻是道:“難得你們舅舅家一次添兩個小家伙,當然得我們全家人都去道賀捧場才是,明兒都必須給我去啊,賀禮就各房都二百文吧。至于要不要再添其他東西,你們各人看著辦,愿意添的就添,不添也沒事兒,二百文卻是一文都不許給我少!”

這話一出,沈恒季善與沈樹便罷了,本來就要去的,便是沈樹不放心溫氏一個人在家,也決定要去,大不了明日就請了大伯三叔家的嫂子們幫著照看一下妻子也就是了,不然對不起舅舅舅母對他們兄弟幾個多年的疼愛。

沈石沈河卻是禁不住面露遲疑之色。

之前自家分家時,路家舅舅不在,不然分家也不能那般的順利,先就要過路舅舅那一關。

如今路舅舅回來了,肯定不會輕饒了他們,明日見了他們,還不定會如何罵他們,如何給他們沒臉呢,要不,禮到人不到?

姚氏宋氏則已在心痛肉痛沈九林說的二百文賀禮一文都不能少了,至于給那么多嗎,一般道賀不都是二三十文,五十一百文的都算多的了,公爹倒好,張口就是二百文,當他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且四房人每房都兩百文,便是八百文,二老肯定還要隨一份兒的,那便至少一兩銀子了,明兒得吃什么山珍海味,一家人才能把這些錢吃回來啊!

可見沈九林滿眼的嚴厲,誰敢說不去,肯定立時要發作的;再想到各房都才領了四房那么大的情,沈恒如今又能答題了,指不定開年真能中;且路舅母自來大方,每次無論沈家誰去走親戚,都是滿滿的回禮,孩子們也都會打發錢,至少也是五文十文的。

到底還是在心思各異中,把不去的話都咽了回去。

事情便就此定了下來。

次日一早,全家人便都起來了,待吃過早飯,便上下一新的齊聚到了堂屋里。

沈九林見全家人都穿得齊齊整整的,瞧著既體面又精神,眼角的皺眉立刻肉眼可見的加深了,看向季善的目光也是越發的滿意。

一家人也就只過年時,能穿得這般齊整體面了,要不是小兒媳為人大方厚道,怎么可能?

他回頭還得敲打三個兒子一番,讓他們以后都待老四好一些,能搭把手的,一定都要搭把手才是,一來二去的,兄弟間的嫌隙自然也就慢慢抹平了。

路氏已笑著在問大家:“可都收拾好了,沒有落下的東西吧?沒有咱們就出發吧!”

待眾人都應了:“已經收拾好了。”

便先出了堂屋的門,領著一家人魚貫出了家門。

路舅舅家離沈家說來不遠,‘只消翻過兩座山就到’,可真要翻起山來有多艱難,便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了。

旁人還罷了,都是打小兒走慣了山路的,便是沈松大丫兄弟姐妹幾個,走來崎嶇難行的山路來也是游刃有余。

只苦了季善,才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已覺得小腿發顫,腳底生疼,恨不能就地坐下,再不要走了。

關鍵更可怕的是,據沈恒說來,他們現在才剛好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而已,也就是說,他們還得走一個時辰,才能到路家,等到了,吃過飯后,他們同樣還得花一個半時辰的時間,才能回家!

季善簡直想暈倒,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要說“走”親戚了,這親戚家可不是一路走著去的嗎?

沈恒一直密切關注著季善,畢竟前幾日她病弱的樣子他至今仍歷歷在目,且剛出發不久,他便發現了她好像很不擅于走山路,自然要越發關注她了。

因見她果然越走眉頭就皺得越緊,腳步也是越來越蹣跚,偏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自己去扶著攙著她走。

只得趁眾人都不注意時,故作不經意走到了正與路氏說話兒的沈青身邊,低聲如此這般與沈青說了幾句話。

很快沈青便到了季善身邊,一把攙住了她,笑道:“四弟妹,是不是走不動了,我扶著你吧。”

季善實在走不動了,只得放任自己將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到了沈青身上,微喘道:“多謝二姐了,我沒想到這山路這么難走。”

她以往爬的那些山,走的那些所謂“山路”,跟眼前這真正的山路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沈青笑道:“你們季家村聽說平得多,也不怪你走不慣,不過把這一段過了就大半是平路了,要好走不少,四弟妹再堅持一下。”

季善除了點頭還能怎么著,“我會堅持的,二姐放心。虧得二姐今兒沒帶攸哥兒,不然我這會兒再難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總不能讓路氏當婆婆的,一路攙著她走吧?

學堂今日并沒休沐,攸哥兒又小,光沈青一個人,肯定照顧不過來,便索性把小家伙兒留在了家里,只沈青一個人趕在約定的時間前,等在沈家眾人的必經路口,雙方回合后,一起上了路。

是故季善有此一說。

沈青已笑著又道:“我就算帶了攸哥兒,不還有姥姥姥爺和舅舅們可以抱他背他呢?再說不還有四弟嗎,你是沒見他方才有多著急,我和娘話還沒說完,已被他催著過來扶你了,若我實在騰不出手,他臉皮肯定會自發厚起來,自己來扶你的,你怎么可能只能自力更生?”

一面說,一面還沖季善擠眉弄眼的,揶揄八卦的心思簡直溢于言表。

季善不由失笑,正要說話,就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識抬頭看了過去。

就正好對上了沈恒滿是關切的雙眼,一見她看過去,便忙略顯慌亂的轉過了頭去,腳下也是一個趔趄,忙忙穩住了,繼續往前走,只是腳步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子慌亂虛浮。

季善的臉莫名發起燙來,假意咳嗽了一聲,才故作無事的笑著與沈青道:“二姐一天天的就會打趣人,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對了,二姐夫下次休沐時,要回來模擬考試嗎,那可得提前向夫子告假才是。”

沈青也是過來人,如何察覺不到二人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雖二人已是夫妻了,可若能在圓房之前心意相通,豈不是更好?

見季善有意轉移話題,便也沒再揪著不放,笑著順勢由她岔開了,“你二姐夫說要回來,他也兩年多沒下考場了,早就忘了那種感覺了,得再體驗一下才是。”

姑嫂兩個一路說著話兒,又有了沈青借力,季善腳下總算覺得好受了些,等又爬了一會兒山路后,果然如沈青所說,后面的路肉眼可見的平坦了不少。

季善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咬牙繼續隨了沈青和大家伙兒一塊兒,總算在交午時時,抵達了路家。

遠遠的已能聽見路家院子傳來的熱鬧了,等走近些后,更是能清楚的看到臺階上路家大門兩側貼的大紅對聯。

沈九林忙指揮沈石沈河將帶來的鞭炮都展開,然后親自點了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便立時充斥了眾人的耳朵。

很快,便見有人自大門迎了出來,等走近些后,路氏先就笑著叫起來:“大哥,大郎!”

沈九林忙也笑著給來人打招呼:“大哥,好久沒見您了,好像瘦了些呢,不過氣色倒是好,恭喜恭喜——”

都是一身簇新,滿臉喜氣的路舅舅與路大郎三步并作兩步下完了臺階,這才笑著給路氏沈九林打招呼:“妹妹妹夫,你們來了,快屋里坐去。”

“姑媽姑爹,你們可算是來了,我娘已經念叨不知道多少次了。”

又笑著給沈石沈河并大家伙兒打招呼,大家少不得也要回禮,一時間無比的熱鬧。

等大家都魚貫上了臺階,進了路家大門后,路氏才拉了季善,笑著與留在最后的路舅舅道:“大哥,這是老四媳婦兒,既能干又孝順,我們老四能娶到她,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善善,快見過舅舅。”

季善乖巧的給路舅舅行了禮,“恭喜舅舅家里添丁進口。”

因路舅舅與路氏五官生得極為相似,只比路氏高一些,也黑一些,心里對路舅舅第一印象很是不錯。

路舅舅早經路舅母之口,得知了沈恒娶季善的前因后情,也大略打聽過季家的情況,雖路舅母學著路氏的話,把季善夸成了一朵花兒,沒親眼見到本人之前,路舅舅又怎么可能相信?

不但不相信,心里反而覺得自家外甥簡直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會兒看季善,自然也天然帶上了幾分挑剔。

卻不想,季善不但長得好,言行舉止也與尋常村兒里的女兒家大不相同。

路舅舅經常走南闖北的人,見過的人自然數不過來,不是他夸張,還真沒見過幾個像季善這樣方方面面都出挑的女兒家,他就是拿了那西洋傳過來的什么放大鏡來照著挑,只怕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

心里因為期待值太低,如今驚喜值自然也是翻倍,一張臉霎時已笑開了花兒,道:“一看就是個好孩子,快不要與舅舅客氣了,屋里見你們舅母去,她見了你,還不知道得怎生高興呢!”

又與路氏道:“老四果然好福氣,妹妹你也好福氣,我這心總算可以放回去了。快進屋,外甥媳婦,你千萬別客氣,把舅舅家當自己家一樣啊。”

季善少不得笑著客氣一回:“娘常說舅舅舅母待相公就跟親生的一樣,我自然不會與舅舅客氣的。”

大家才說笑著也進了大門。

就見院子里早已擺了六張桌子,第一輪吃流水席的人已經落了座,在等著上菜了,旁邊寫禮簿子的桌子前,則圍了一群人或高聲或低聲、又說又笑的在等著隨禮,不怪熱鬧聲隔老遠就能聽見。

沈家眾人是至親,自與其他客人不同,一進門便由路舅舅和路大郎引著,進了堂屋去坐,方便女人們上二樓看孩子去。

季善誰也不認識,路氏又尋路舅母幫忙去了,便一直跟著沈青,沈青讓她叫人她就叫,什么三表嬸五舅母,什么四姑婆親家伯母的,叫完后便“害羞”的低下了頭去,反正她是新媳婦兒,害羞天經地義。

不過她也沒閑著,趁機不動聲色將路家里外都打量了一回。

見路家從正房到廂房都是青磚瓦房,還修了兩層,無論是房子的外觀還是舒適度,再來屋里的家具等,都要勝過沈家的一籌,不由暗暗點頭,看來路家才是真的殷實,路氏當年嫁沈九林,的的確確是下嫁了!

很快路氏與路舅母也來了堂屋里,季善少不得又在路氏的介紹下,見過了一身家常衣裳,頭發卻梳得油光水亮,戴了兩支手指粗細金簪子的

路舅母:“恭喜舅母,賀喜舅母。”

話音未落,已讓路舅母一把抓住了手,笑容滿臉道:“老四媳婦這也生得太好了,我還說青兒已經生得夠好了,沒想到這孩子生得更好,關鍵人還能干懂事,妹妹,你這福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路氏臉也笑開了花兒,善善也能得到兄嫂的喜歡,能讓兄嫂放心,她當然開心,忙笑道:“我福氣可及不上大嫂的,一次就添了一雙孫子孫女,再過幾年,咱們家可就得越發熱鬧了。”

又說要看看兩個孩子去,“這么些天了,肯定比剛生下來時長大多了,也漂亮多了吧?”

路舅母便拉了季善要一塊兒去看,“老四媳婦也見見你兩個表嫂去,她們可早就想見你了。”

季善和沈青方才并沒上二樓去看孩子,因為姚氏宋氏上去了,加上其他女客,她們怕人太多,吵著了孩子,這會兒路舅母相邀,便一道上了二樓去。

路舅母這才捋下自己腕間的一只絞絲鐲子,不由分說套到了季善手腕兒上,“老四媳婦,這是舅母給你的見面禮,你且收好了,別讓人看見了。雖然看見了也不怕,我們家的親外甥媳婦,當然不一樣,但我懶得聽她們嘰嘰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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