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剛問出口,自己就得到答案了,一個名字在腦海里浮現——許七安!
放眼九州,與巫神教有仇的,且成長到連巫神都壓不住的人物,只有那位新晉的一品武夫。
東方婉蓉是親眼見過許七安打上門來的。
“可我上次見到他上門討債,被大巫師給擋了回去。”東方婉蓉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大巫師尚且能擋回去,何況巫神已經進一步掙脫封印,能涉及到現在的力量遠不是初步掙脫封印時能比。
有巫神和大巫師坐鎮靖山城,就算許七安是一品武夫,也不該讓大巫師如此忌憚。
“而且,前陣子我聽烏達寶塔長老說,那武夫已經出海了。”又有人說道。
這就排除了敵人是許七安的可能。
也是,一位一品武夫罷了,于他們而言確實高高在上,但對巫神和大巫師來說,未必就有多強。。
如果敵人是許七安,不該是這般動靜。
“會不會是.......佛陀?”
一名巫師提出大膽的猜測。
他剛說完,就看見周圍戴著兜帽的腦袋擰了過來,一雙雙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同門們的表情大抵是“別胡說八道”、“好有道理”、“烏鴉嘴”、“瘋了吧”等等。
“可如果不是佛陀,誰又能讓巫神、大巫師如此忌憚。”東方婉蓉輕聲道。
數月前,大奉超凡強者和佛門戰于阿蘭陀的事,早就傳回巫神教。
據說佛陀比巫神更早一步掙脫封印了。
巫師體系的修士們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似乎,佛陀比巫神要強一些。
一時間無人說話,周遭的巫師們臉色都不太好。
隔了一會兒,有巫師低聲自語:
“大巫師召集我等齊聚靖山城,是為了幫巫神抵抗佛陀?”
這樣的話,必然死傷慘重。
眾巫師念頭紛呈,或驚或怕時,盤坐在祭臺之上,巫神雕塑邊的大巫師薩倫阿古,忽然站了起來。
他身邊的雨師納蘭天祿,兩名靈慧師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隨之站起,與大巫師并肩而立,巫神教四位超凡同時望向南方,也就是眾巫師身后。
“很熱鬧啊。”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在黑夜中回蕩。
東方婉蓉和東方婉清姐妹倆臉色一變,這聲音無比熟悉,她們不止一次聽見。
眾巫師霍然回首,看見銀色的圓月之下,一位身披靛青長袍的年輕人,踏空而來。
許七安!
真的是他........東方婉蓉表情略有呆滯,萬萬沒想到,讓大巫師如此忌憚,如此興師動眾的人,居然真的是許七安?
她再看向妹妹,發現妹妹的表情與自己差不多,都是震驚中帶著茫然。
許七安?!數千名巫師齊刷刷扭頭,望向身后天空,看見了那名高高在上的年輕人。
如今的九州,誰不認識這個傳奇般的武夫?
可是,居然會是他,讓巫神和大巫師如此忌憚,不惜召集所有巫師齊聚靖山城的敵人,居然是許七安。
他配嗎?
一個一品武夫,能把我們巫神教逼到這個程度?
巫師們并不接受這個事實,一邊左顧右盼,尋找可能存在的其他敵人,一邊豎起耳朵默默聆聽,看大巫師和傳奇武夫會說些什么。
“薩倫阿古,從當初我殺貞德開始,你便處處針對我,昨日我與佛陀戰于雷州邊境,你們巫神教仍在推波助瀾。可曾想過會有今日的清算!”
許七安的聲音清朗平靜,響在每一位巫師的耳畔。
數千名巫師聽的一清二楚,他們首先確認了一件事,許七安真的是來報復的,因為大巫師以前屢屢得罪于他。
但接下來的話,巫師們就聽不懂了。
他說什么啊,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許七安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他不是一品武夫嗎,什么時候一品能和超品戰斗了……巫師們腦海里疑問翻涌而起。
雖然一品強者在普通修士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超品才是人們眼中的神。
有點見識和經驗的人都知道,這里面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轟隆”
夜空烏云密布,遮住圓月。
只見大巫師站在祭臺邊緣,張開雙臂,溝通了此方天地之力。
一道道水缸粗的雷柱降臨,劈向空中的武夫,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抗拒他,要將他誅殺、降服。
巫師們在這股天威之下瑟瑟發抖,但心里多了幾分底氣和信心。
這就是他們的大巫師。
天地間瞬間呈現出熾白之色,雷柱扭曲狂舞。
面對聲勢浩大的天罰,許七安抬起手,輕輕一抓,霎時間,天地重歸黑暗,烏云散去。
而許七安掌心,多了一團外表電弧跳動,內核熾白的雷球。
“薩倫阿古,現在的你,差了點!”
他掌心一握,掐滅雷球,接著,腰背緊繃,右臂后拉,他的皮膚亮起繁復深奧,讓人頭暈眼花的紋路。
他拳頭周遭的空間迅速扭曲起來,像是承受不住重壓即將破碎。
許七安隔空一拳捶出,拳勁發出刺耳的音爆。
武夫的攻擊樸實無華。
但底下的巫師親眼看見,大巫師身前的空間,如鏡子般破碎,虛空中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眾所周知,一品大巫師可借天地之力御敵,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同級別的高手除非煉化此方天地,否則很難傷到大巫師。
薩倫阿古用這一招對付過監正,對付過巔峰狀態的魏淵,從未失手。
“噗........”
但這一次,巫師體系一品境的能力仿佛失效了,薩倫阿古噴吐血霧,身軀弓起,雙腿貼地滑退。
殷紅的鮮血黏稠的掛在厚密的胡子上。
大巫師的臉色迅速頹廢下去,眼球布滿血絲,宛如油盡燈枯的老者。
薩倫阿古盤腿而坐,周身騰起陣陣血光,快速拔除侵入體內的氣機,修復傷勢。
他沒有試圖以咒殺術反擊,因為這注定無法傷到半步武神。
嘩然聲四起。
底下的巫師們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但又沒人敢相信這一幕。
一拳,只一拳就重創了一品巫師。
這是一品武夫能做到的事?
借著,他們想到了許七安方才的那番話——我與佛陀戰于雷州邊界。
他們突然明白了,明白大巫師為何如此忌憚,眼前這個武夫,修為強大到了超乎他們想象的境界。
這才短短數月啊........
像這樣的傳奇人物,既然選擇為敵,當初就應該不顧一切的抹殺,不然遲早反噬,不,現在已經反噬了.........
他現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巫師們心里涌起。
東方姐妹駭然對視,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恐懼和震撼,同時,東方婉蓉看見身邊的巫神,正因恐懼微微發抖。
許七安一拳重傷大巫師后,沒有立刻出手,高聲道:
“巫神!
“信不信老子一拳殺光你的徒子徒孫!”
話音落下,那尊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嗡的一震,一股石油般濃稠的黑霧噴涌而出,于高空霍然展開,形成一張遮蔽圓月的幕布。
幕布之后睜開一雙注視著整個世界的冷漠眼睛。
許七安沒有嘗試殺底下的數千名巫師,因為知道這注定無法做到,在他踏入靖山城地界時,此方天地就與巫神融為一體。
想在巫神的注視下殺人,難度極大。
剛才重傷薩倫阿古的那一拳能奏效,想來是巫神在評估他的戰力。
“巫神在上!”
數千名巫師俯身拜倒。
他們心里再次涌起強烈的安全感,不再畏懼半步武神的威壓。
“改換我來試探你了!”
粗鄙的武夫對超品存在毫無敬畏,繁復深奧的紋路再次爬滿全身,皮膚化作血紅,毛孔噴薄血霧,頃刻間,他仿佛成了力量的象征。
他周遭方圓十丈的空間劇烈扭曲,像是無法承受他的力量。
籠罩著天空,黏稠如石油的幕布中,鉆出九道身影,他們面容模糊,每一尊都充斥著可怕的偉力,磅礴的氣機鋪天蓋地。
九位一品武夫。
這是過去無盡歲月里,巫神殺死過的、針對過的一品武夫。
此時通過五品“祝祭”的能力召喚了出來。
理論上來說,巫神還可以召喚初代監正和儒圣,這兩位也與祂有著極深的淵源,只不過初代監正的存在已經被當代監正從根本上抹去。
而召喚儒圣的話,儒圣可能會對“召喚師”重拳出擊。
許七安伸出右臂,掌心朝著九尊一品武夫的英魂,用力一握。
嘭嘭嘭.......
九尊一品武夫相繼炸開,還原成純粹的黑霧,返回遮天蔽日的幕布中。
巫師召喚出的武夫英靈,只具備原主的力量和防御,以及超凡境之下的能力。
并沒有不死之軀的堅韌,以及合道境的意。
而單純只是比拼力量的話,吞噬了神魔靈蘊的許七安,能打十個一品武夫。
要知道即使在半步武神境界里,許七安也是佼佼者,至少神殊的力量就不及他。
下一刻,許七安胸口傳來“當”的巨響,猶如金石碰撞。
他胸腔凹陷了進去。
巫神借助九大英靈的“隕落”,以咒殺術攻擊他。
能把半步武神的身軀打的生生變形,這股力量足以重創任何一品。
不愧是超品,隨便一個法術,便可讓武夫之外的一品短暫喪失戰力..........許七安對巫神的力量有了初步的判斷。
與當初解救神殊時的佛陀相差不大,但不及此時此刻,已經化作整片西域的佛陀。
他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籠罩天空的黏稠幕布劇烈抖動起來,沸騰起來,像是遭遇了重創。
玉碎!
他又把巫神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勢百分百返還了。
巫神沒有繼續施展咒殺術,因為會再次被“玉碎”返還,然后祂再施展咒殺術,如此循環,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這沒有任何意義。
黏稠如石油的幕布緩緩下沉,籠罩了祭臺周邊的數千名巫師們。
大巫師站了起來,緩緩道:
“許七安,阻擋不了大劫。巫神掙脫封印之日,便是大劫來臨之時。
“你可以轉修巫師體系,這樣就能庇護身邊的人,與巫神聯手才能對抗其他四位超品。”
許七安淡淡道:
“滾吧!
“炎康靖三國我接管了,這是你們巫神教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幕布緩緩收縮,回到了頭戴荊棘王冠的雕塑體內。
數千名巫師,包括薩倫阿古、納蘭天祿,還有兩名靈慧師,統統融入了巫神體內。
這是巫神對他們的庇佑,讓他們免于遭受半步武神的清算。
但三國境內,包括就在咫尺的靖山城,不是只有巫師,更多的是普通人,普通武夫。
這些人巫神無法庇佑。
巫神教等于拱手讓出了偌大的東北,這就是許七安說的,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當然,對于巫神來說,氣運已經凝練,儲存在了玉璽中。地盤短時間內并不重要了。
等祂破關,便可容納氣運,吞噬三國疆土。
“沒了巫神教,炎康靖三國就能納入大奉版圖,有了這數百萬的人口,大奉的氣運必然水漲船高,眼下來說,這是好事。先通知懷慶,讓她用最短時間接手三國。”
人口就代表著氣運。
炎康靖三國的氣運已經沒了,所以它們唯一的結局就是歸于大奉,從此三國不復存在。
冥冥之中自有天數。
這時,許七安看見下方還有一道人影沒有離開。
她容貌秀麗,身段婀娜,也是個熟人。
圣子的老相好,東方婉清。
因為是武夫的緣故,她沒有被巫神帶走,此刻正茫然不知所措。
“帶回京城送給李靈素,就當是伴手禮了,圣子你要保重你的腰子啊。”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傳書道:
三:諸位,我在靖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