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幕讓神魔后裔們瞠目結舌,久久無言,龍鯨玄馬和烈焰鳥可是海外頂尖強者,站在巔峰的那一小撮人。
可是這么強大的三位神魔后裔,卻被甲板上那位妖媚動人的雌性輕而易舉的撕碎,堅固的肉身防御、傲人的氣血膂力,不及對方三根尾巴。
持續的沉默里,怒浪島主眉骨微跳,他知道九尾狐要高自身一個境界,是人族劃分的品級中的二品。
可沒想到萬妖國的國主,實力會這么強。
玄馬這樣堪比三品的神魔后裔,在她面前真的只是臭魚爛蝦,而龍鯨也只是強大一些的魚蝦罷了。
那我呢?
想到這里,怒浪神色復雜起來,當他看見疑似二品的許七安后,就更復雜了。
“海外還有這種層次的強者?是新晉升的神魔后裔?”
“顯然不是,以她的層次,沒晉升之前不可能寂寂無名。”
百余名散落各處的神魔后裔,在驚駭的情緒中迅速交流,他們猜出了九尾天狐的境界。
畢竟能如此輕易斬殺玄馬龍鯨的存在,與它們肯定不在同一個境界。
旁觀神魔后裔們念頭紛呈之際,銀發妖姬的狐尾像螞蟥吸血時一樣,“噸噸噸”的把玄馬和烈焰鳥尸塊上的精血一股股的吸收吞噬。。
海面上,天空中,玄馬和烈焰鳥的元神憤怒咆哮,它們的肉塊瘋狂蠕動,試圖重組,但隨著活性的降低,精華的流逝,只能無奈的變成“死肉”。
肉身徹底死去。
龍鯨的尸體碎塊始終沒有浮上來,不過染紅海面的血水,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淡化,直至恢復成清澈碧波。
此時,九條狐貍尾巴徹底變成紅尾巴,色澤猩紅。
“她是九尾天狐,青丘狐的后裔,據說這一脈在九州大陸建了一個萬妖國,是極少數的,沒有被道尊趕出九州的神魔后裔。”
“難怪,難怪殺玄馬和龍鯨如屠狗。”
終于有人認出九尾狐了。
萬妖國主出海數次,雖說沒有主動掀起風浪,沒有鬧事,但關于她的傳聞,海外還是有一些的,只是傳的不多罷了。
九尾狐“呼”出一口氣,一臉滿足,笑吟吟道:
“它們的精血我幫你儲存起來,回頭煉成血丹給你,嗯,如果你等不及的話,可以吸我的尾巴。”
她曖昧的眨巴一下眸子。
超凡境的精血想要煉成血丹,需要一點時間,剛才她下手太重,為了不讓精血流失,選擇將它們存儲在狐尾里。
“尾巴?”
許七安一臉嫌棄,瞄了她紅艷艷的小嘴,笑道:
“能不能換個地方。”
一人一狐旁若無人的閑聊,完全不把四周的神魔后裔放在眼里。
九尾狐“大吃一驚”,伸手捂住挺翹的臀兒,花容失色:
“你在想什么?這里不行!”
我想什么了?許七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旋即明白又被狐貍精調戲了,心里一陣不爽。
從來沒有哪個女子敢屢次三番的戲謔調侃他。
都是他掌握主動,一邊申公豹一邊豆腐乳。
這時,船只已經航行到神魔鬼邊緣,距離海岸線不足十丈,怒浪島主臉色微變的提醒:
“別靠近,會被島內的氣息沾染的。”
許七安腳底板微微發力,船只“聽話”的停下來,他邊審視著籠罩島嶼的薄霧,邊問道:
“墨玉是怎么感染的。”
怒浪島主低聲道:
“它觸碰到了迷霧。”
許七安沉吟片刻,望向九尾狐,道:
“我來吧。”
他是一品武夫,精氣神三者合一,這樣的特性讓他變相的擁有“萬法不侵”的能力,外界的力量很難強行融入他的身體。
銀發妖姬沒有逞強,微微點頭。
許七安跨前兩步,走出了甲板,他的舉動讓遠處的神魔后裔愣了愣。
它們看的出九州大陸來的萬妖國主打算進島,但沒料到率先向神魔島靠攏的是一個疑似人族的雄性。
海外的神魔后裔,很多都沒見到真正的人族。
是用來試探危險的炮灰?
眾神魔念頭閃爍間,許七安一步步踏著虛空,來到海岸線邊緣,距離薄霧形成的屏障,已是咫尺。
他伸出手指,嘗試著觸及薄霧。
在手指接觸到薄霧的剎那,緩緩浮動的薄霧,局面抖動起來,緊接著,一縷縷霧氣宛如跗骨之蛆,開始朝著許七安涌起,先是手指“畫”上詭異的、殘缺的紋路,接著是手掌........
伴隨著薄霧的入侵,許七安腦海“轟”的一震,一下子多了許多“記憶”,這記憶仿佛烙印在基因深處,是從出生時便攜帶的本能。
比如運用雙腳走路,運用雙手拿物品,只不過此時憑空多出的記憶,是如何操縱風雨雷電等天地元素。
天賦神通........這些薄霧真的能強行賦予一個生命不屬于他的神通.........許七安察覺到精神在逐步崩潰,基因被強行修改。
換成是九尾狐,縱使能強行把“薄霧”的饋贈逼出體外,也得吃大苦頭。
但許七安不會,他是一品武夫,是又臭又硬的石頭。
“看,這就是觸碰屏障的后果。”
“只有那位大人能抵抗住薄霧的侵蝕,一旦被那股氣息沾染,會發瘋的,這個家伙要完蛋了。”
幾個很早之前就來到歸墟的神魔后裔,向后來者分享自己的經驗。
“沒事吧!”
船頭,九尾天狐目光望著許七安的雙手,眉尖微皺。
“無妨!”
許七安嘿了一聲,雙掌合并,猛的刺入薄霧中,就像一把刀,刺入了堅硬的屏障。
許七安的雙掌刺破薄霧凝成的屏障,雙臂往外擴張,一點點的把它撕開。
沒有任何響動,但這一刻,整座島的薄霧都抖動起來,受了強烈沖擊。
薄霧瘋狂的朝著異物匯聚,妄圖同化他,侵蝕他,但那些攀附上一品武夫雙掌的紋路,往往還未來得及成型,便被更強大的力量蒸發、驅散。
“啊啊啊........”
許七安渾身肌肉膨脹,毛孔里噴出血霧。
血祭!
薄霧屏障再次被撐開,那道豁口里,島內的景象不再朦朧,清晰的映入甲板三位神魔后裔的眼里。
籠罩住整座島的薄霧,已經不是抖動而已,它們徹底沸騰,像是被攪渾的濁流。
見豁口已經被撕開,銀發妖姬對身后的鮫人女王、怒浪島主說道:
“你們不必跟來,在外面等著。”
兩名神魔后裔對神魔島有著極強的“欲望”,來自本能的欲望,但理智告訴他們,進了島,多半死路一條。
等他們點頭,銀發妖姬翩然躍起,鉆入豁口。
許七安側了側身子,也鉆了進去。
薄霧如水般涌動,把被撕開的豁口填平。
遠處的神魔后裔們木然而立,表情像是凝固了。
過了半晌,本體是蚌的超凡神魔后裔,低聲喃喃:
“那人是,什么來頭........”
甲板上,怒浪島主怔怔的扭頭,看向鮫人女王,用一種震驚中夾雜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
“你,你早知道他的修為?”
如今回想起鮫人女王一路上的討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過于遲鈍了。
如此強大的存在,我竟然錯過了討好他的機會,一直沒怎么交談。
神魔島,某處寂靜的荒野。
身軀龐大的宛如山岳的荒,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慢的邁出半步。
“我......討厭.......這里........這是........時間的........靈蘊.........”
低沉渾厚的聲音,“緩慢”的說著。
這片區域的時間流速極為古怪,比現實世界慢十幾倍。
闖入其中的生物,每行動一步,要花費的時間是外面的十幾倍。
“時間......是什.......么人物?”
同樣緩慢的聲音問道,來自監正。
“如果.......遠古時代........的神魔中.......誰最難纏........無法殺死........那就是........時間。
“祂的靈蘊.......是將一切........都變的無........比緩慢........”
荒為了回答監正,花了整整一刻鐘。
在現實世界里,這句話十息之內就能說完。
“我真.......受不了.......你說話的.......速度.......”
監正嘆息道:
“而且.......你還讓我........想到了.......我的弟子........”
這時,人面羊頭微微抬起,以極慢的速度抬頭看一眼:
“有........什么.......人.......進來.......了........”
監正好奇道:
“海,外,還,有,高,手?”
荒沒有回應,祂改變了前進路線,慢慢的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返回。
祂耗費了很久很久,終于離開這片“緩慢”地帶,回到時間流速正常的世界。
“少裝蒜了!”
荒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兇光,冷笑道:
“當今九州,能靠蠻力撕裂屏障的,除了許七安,就只有那個南疆的半步武神。
“我猜是許七安,半步武神不會離開南疆,他得牽制佛門。”
這時,他看見一只由薄霧凝成的蝴蝶,扇動翅膀,輕盈的落在某根長角上,正是封印著監正的那只。
荒輕輕呼氣,把蝴蝶吹散,化作薄霧消失。
“我知道身為守門人的你,在這里會有特殊手段,但別在我面前耍。”
荒冷哼一聲,“許七安來到正好,他在海外無法使用眾生之力,我可殺他,吞噬他的精血,增強我的體魄。”
至于重返巔峰,需要的是神魔的靈蘊,而是武夫的氣血。
許七安站在“沙灘”上,眼前所見,盡是黑色的荒蕪大地,沒有植物,沒有動物,一片死寂。
抬頭望天,則是徐徐涌動的薄霧。
九尾狐伸出白皙的小手,沉默幾秒,道:
“這里沒有任何天地元素,包括土靈!”
她剛才嘗試著召喚陰陽五行地風水火,但都失敗了。
那我們腳下踩著的不是土?許七安皺眉,環顧四周,道:
“沒看見‘荒’的腳印........”
依照當初所見,海底那只怪物,體型龐大的宛如山岳,這樣體積的怪物正常行動,絕對會留下痕跡。
除非祂御風而行。
“暫時別動,我讓傀儡先做探索。”
他穩健的給出建議,同時揮舞袖子,甩出黑色蛟龍。
“嗷嗚.......”
黑色蛟龍騰空而起,張牙舞爪,雄赳赳氣昂昂的沖向天空。
然后........它突然一段段的裂開,啪嗒啪嗒的摔在許七安和九尾狐眼前。
這算什么,現場展示什么叫“我裂開了”?許七安心里嘀咕,臉色凝重道:
“空中有古怪!”
黑蛟是超凡境,天賦神通里還有“防御”這一項,但上天后立刻四分五裂,那看不見的危險,擁有可怕的鋒芒。
這時,九尾狐‘嘶’了一聲,白嫩修長的玉指沁出一粒血珠。
“在我前面,不足三尺.......”
她還沒說完,許七安一拳打了過去,半空中傳來琴弦斷裂般的聲音。
九尾狐伸出手指再探,發現那可怕的鋒芒已經消失。
“琴弦?蛛絲?”
她謹慎的給出猜測。
許七安沒有回答,把恢復原樣的黑蛟收回袖中,默不作聲的朝前走去。
這一次,他負責開路,沿途遇到無數次無形之物的切割,走出十幾丈,衣袍已經被割的破爛襤褸。
一品武夫的強悍體魄遍布著一道道白痕。
九尾狐跟在粗鄙武夫身后,頗有閑情逸致的取笑道:
“哎呦,轉過身讓本國主瞧瞧,讓夜姬沉迷的那根東西是個什么樣兒。”
“我怕一轉身,把你給掃飛出去。”許七安沒好氣的說道。
越往前走,溫度越高,空氣越干燥,當許七安看見前方出現一片熔漿時,他已經很久沒有被無形的鋒利之物切割。
九尾天狐與他并肩而立,目光所及,大地消失,巖漿宛如海洋,時不時噴吐出灼熱的火舌。
“嗤!”
九尾狐攤開掌心,一道夸張的火舌噴吐而出,嚇了她自己一跳。
“此地全是火靈之力,我只是施了個小法術,便是此等規模。”
她震驚不已。
許七安摸著下巴,沉吟道:
“我有一個想法!”
九尾天狐心里也有了猜測,但還是側頭聽他說話。
許七安道:
“我們在島外有看見遠古神魔的身影,可進來之后卻不見了,那會不會是神魔殘留的靈蘊凝聚而成的幻象?
“此地是遠古神魔的戰場之一,充斥著祂們死后遺留的力量。我們剛才遇到的,是那位六臂巨人的靈蘊,而現在看見的則屬于另一位神魔。
“只是沒想明白,外頭的靈蘊為何是殘缺混亂的,而島內的卻涇渭分明?”
銀發妖姬解釋道:
“越強的靈蘊,排他性也越強,涇渭分明是必然的。至于外頭的那些,大概是靈蘊溢散的力量相互融合形成,這也能解釋為何沾染上的神魔后裔,所得到的靈蘊殘缺混亂。”
“合理!”許七安點頭表示認同,嘆息道:
“此處是“荒”的天堂,神魔島現世不久,荒就來了,祂想借助此地重返巔峰,我愈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祂甚至可能在南海帶著監正游玩了許久,邊玩邊等神魔島現世。”
后一句話屬于苦中作樂的玩笑話。
說完,許七安沒有御風,而是試探性得踏入巖漿。
“嘶........”
他先倒抽一口涼氣,感受到了恐怖的高溫,帶著強烈的疼痛。
接著,喜出望外道:
“巖漿具有極好的淬體效果,它能讓皮肉更加堅韌,泡久了,耐火性會更強。你來嗎?”
九尾狐撇撇嘴:
“你自己泡吧!”
許七安‘哦’一聲,一邊在巖漿中跋涉,一邊借機淬煉體魄。
突然,他抬起手,氣機凝成巨手,抓向空中的九尾狐。
后者似乎早有防備,毫無征兆的拔高身形,恰好避開巨手的抓攝。
她低頭俯瞰,嘴角挑起:
“姑奶奶縱橫捭闔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剛才一開口,我就知道打什么主意。”
想看她的身子,呸,做夢!
“沒意思!”許七安嘀咕一句,繼續走著。
眼見就要淌過這片區域,許七安一愣,道: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