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之所以不太確定是否人族雄性,是因為她這輩子就沒見過人族,只聽族中長輩口耳相傳中描述過人族的外貌特征。
神魔后裔居住在海外,幾乎不與九州往來,不過,每隔一段歲月,鮫人族就會派人登岸,打探一下九州的情況,了解九州的歷史。
因此,沿海地區有著關于鮫人的傳說,但流傳不廣。
言歸正傳,越強大的神魔后裔,化形成人身后,外表會保留部分本體的特征,除非用幻術掩蓋,不然難以收束。
比如女王化成人形后,瞳色、發色不會改變,身體某些部分會殘留鱗片。
阿梓沒看見那個男人身上有特殊之處,所以大膽猜測是名人族雄性。
對了,還有那個九條尾巴的狐貍.........阿梓補充道:
“另一位雌性是神魔后裔,她.........”
阿梓詳細描述了九尾天狐的模樣,重點夸贊對方無與倫比的美艷,以及動人心魄的魅力,反而忽略了實力方面。
因為她并沒有見到九尾狐出手。
鮫人女王皺了皺秀氣的眉,繼而露出恍然之色,柔聲道:
“我知道了,原來是她。”
她看著阿梓,笑容透著水般的溫婉柔美,輕聲道:
“你弄錯了,降服惡蛟的應該是九尾狐,而非那個人族雄性。。”
阿梓一臉驚訝,心說不對啊,那人族雄性明明很強的,我親眼看著惡蛟對他畢恭畢敬。另外,九尾狐是誰?
邊上的侍衛長回憶片刻,不太確定的說道:
“女王,您說的是.........”
鮫人女王輕輕頷首:
“九州大陸南疆,有一個萬妖國,國主便是九尾天狐,她們是遠古時代,神魔青丘狐的后裔。三百年前,九尾狐曾經來過鮫人島,那會兒,阿梓還沒出生呢。
“九尾天狐非常強大,不管是在九州大陸還是海外,都是頂尖的強者。”
說到這里,她柳眉微蹙:
“不久前,我曾感應到過她的氣息,按理說,她出海不該這么頻繁。莫非是九州大陸出了什么變故........”
數月前,她在鮫人島感應到那位國主的氣息,但對方只是路過,氣息一瞬即逝,沒有在鮫人島停留。
女王說的有理有據,阿梓這才明白自己認識出錯,原來真正的大人物是那個狐貍精,不,九尾天狐。
是她收服了惡蛟。
侍衛長展露笑容:
“不管怎么樣,她收服惡蛟,對我們鮫人族來說,是天大的恩情。”
解了鮫人族的燃眉之急。
阿梓順勢道:
“方才我在外面見到她了,她提出要見您。”
鮫人女王沒有立刻答應,思索了許久,緩緩點頭:
“他們在哪兒?我帶著族人親自出去迎接。”
她和九尾天狐打過交道,狐貍精雖然煙視媚行,性情乖張,但對鮫人的態度還算溫和,至少沒有敵意。
而且,以對方的修為,想強闖鮫人島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讓阿梓來通報。
說話間,她從瑪瑙床上坐起身,輕飄飄的飛入水中,水流宛如被賦予了生命,噴泉般的涌起,承接住鮫人女王的嬌軀。
‘噴涌’托著她向殿外移動,侍衛長和阿梓緊緊跟在女王身后。
三人離開宮殿,此時,殿外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鮫人族,他們或立在水中,或坐在案邊,發出嘈雜的議論聲。
為阿梓帶來的消息爭的不可開交,但就是沒有人敢外出求證。
這時,宮殿的大門敞開,女王立于噴泉之上,來到族人們面前。
鮫人族立刻停止了討論,他們意識到,女王會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案。
“各位族人!”
鮫人女王碎金般的眸子環顧四周,聲音軟濡悅耳:
“惡蛟已經被遠道而來的朋友收服,我們的危機解除了。”
鮫人們面面相覷,在經歷短暫的沉默后,歡呼聲回蕩在洞窟中,久久不散。
阿梓沒有騙人。
收服惡蛟的強者是何方神圣?
“國師,業火灼身并非兒戲,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楚元縝皺著眉頭,表達了自己的憂慮,接著說道:
“況且,人宗心法修到超凡境才會有業火灼身之患,我如何........”
話音落下,他就看見洛玉衡手里的拂塵輕輕打了過來,楚元縝本能的想躲,但控制住了自己。
拂塵拍打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大,但伴隨而來的,是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些情感是如此強烈,宛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楚元縝的理智。
他時而憤怒的恨不得毀滅世界,毀滅渾濁的人間;時而悲哀的認為自己是失敗者,活著沒有意義;時而歡喜的要起身載歌載舞.........
這時,耳邊響起洛玉衡冰塊碰撞,充滿質感的磁性嗓音:
“抱元歸一,嘗試用養意秘法控制七情。”
她的話蘊含著某種力量,有效的撫平了楚元縝混亂的精神,他抓住這一線清明,穩住元神,接著開始用“養意”的心法,嘗試將七情轉化為劍意。
所謂養意,是將情緒積攢、壓縮于劍內,日復一日,積少成多,最后一次性全部爆發。
其核心是需要一種強烈的情感、意志。
業火灼身恰好符合。
洛玉衡目光掠過楚元縝的臉,望向了他身后的長劍,劍在鞘中,已是鋒芒畢露。
出鞘后,威力又將如何?
她滿意的點頭,再次用拂塵拍打楚元縝肩膀,把種入他體內的七情六欲收了回來。
到了陸地神仙這個境界,業火已經不再是威脅,甚至可以操縱它用來對敵。
收回業火后,楚元縝狀態立刻好轉,他睜開眼睛,又是欣喜又是忌憚,凝視著洛玉衡無暇容顏,喟嘆道:
“原來這就是業火灼身,原來國師一直在忍受這樣的痛苦。”
果然,每一位能成就一品的人物,都是有大毅力大天賦大機緣之人。
不說別的,就人宗的業火灼身,意志力不夠堅定之人,早就淪為七情的奴隸,或精神崩潰而亡。
但洛玉衡卻隱忍了足足二十年。
“國師,我該如何自行收集七情?”楚元縝虛心求教。
他沒有修人宗心法,即使洛玉衡的方法是對的,但“能源”不能自產,便毫無意義。
洛玉衡淡淡道:
“自行摸索!”
.........楚元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國師這性子還真是不討人喜歡啊。
狀元郎只敢在心里小聲嗶嗶一下,然后,他條件反射般的左顧右盼,沒看到袁護法,心里松口氣。
他和許寧宴,還有其他人一樣,都得了一種叫做“袁護法應激障礙癥”的病。
洛玉衡臉色一冷,淡淡道:
“滾吧!”
這副姿態,她在許七安身上看到過數次,簡直如出一轍。
楚元縝眼前一花,旋即發現自己被送出靈寶觀,身處觀門外。
“呼.........”
他吐出一口氣,朝靈寶觀躬身作揖,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路,他自己走。
青衫落拓少年行,一如當年棄文習武。
泛起波瀾的海面上,許七安看見前方的海面突然隆起,形成一道噴涌的泉水。
噴泉上,站著一個風華正茂的鮫人女子,她墨綠色的長發隨意挽起,點綴著兩片貝母,她碎金般的眼眸美的宛如夢幻,她的五官和臉型搭配出驚心動魄的美麗,同時又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
這種溫婉柔弱的氣質讓他莫名的想起了妹子許玲月,都是那種看上去打一拳會很久的弱女子。
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和占有欲。
她脖頸掛著一串珍珠項鏈,胸口裹著堅韌的魚皮,充當小衣,露出白嫩矯健的小蠻腰,以及淺淺的馬甲線,下半身則是矯健修長的魚尾,覆蓋青色鱗片。
在她的周圍,越來越多的噴泉隆起,每一道噴泉上都站著一位鮫人。
略一望去,大概有兩千余人。
“呵,陣仗挺大的嘛。”
銀發妖姬雙手抱胸,擺出一個“攻勢”很足的姿態,微微昂起尖俏的下巴,像是等待使臣朝見的女王。
鮫人女王駕馭著“噴涌”掠來,距離船只十幾米外停下,盈盈施禮,柔聲道:
“見過萬妖國主。
“一別三百年,風采依舊。”
九尾天狐“嗯”了一聲,邊審視著鮫人女王,邊笑瞇瞇道:
“彼此彼此。”
鮫人女王不著痕跡的看一眼許七安,假裝不在意他赤裸裸的目光,繼續說道:
“聽阿梓說,你們收服了那條惡蛟,多謝國主相救,珍珠不勝感激。”
說完,她有些期待的說:
“能否讓我看看?”
九尾天狐頷首,身后的尾巴探入海中,小腰一擰,便把一條巨大的蛟龍托了出來。
蛟龍乖順的一動不動,任由狐尾把自己舉起。
遠處的鮫人們騷動起來,陷入恐懼之中,但旋即發現惡蛟已經變的比魚蝦還溫順,于是慢慢冷靜下來,朝這邊指指點點,并發出驚喜的歡呼聲。
因為他們確認,強大而殘暴的蛟龍真的被收服了。
鮫人女王審視著蛟龍,精致的眉頭微蹙,“他,他被抹去靈智了?”
“你可以這樣認為!”九尾狐說道:
“它現在是我們的傀儡。”
鮫人女王吐出一口氣,表情復雜,既有痛恨,又有唏噓,語氣溫柔:
“國主大恩,鮫人族會牢記于心。”
九尾天狐坦然接受,這條蛟龍本來就是她擒獲的。
“此番與友人出海游歷,恰逢鮫人島,順手而為罷了,你別光顧著謝我。”銀發妖姬看一眼許七安。
鮫人女王順勢望向許七安,嫣然笑道:
“閣下是.......”
許七安聽不懂,九尾天狐介紹道:
“他是九州大陸新晉的超凡武夫,中原王朝大名鼎鼎的許銀鑼。”
鮫人女王禮貌的頷首示意,九州大陸超凡強者數量不少,一位超凡武夫并不值得矚目,至于什么許銀鑼,她則完全聽不懂。
但既然是同境界的強者,她當然也不會輕視。
銀發妖姬笑瞇瞇的補充:
“一品武夫。”
鮫人女王霍然扭頭,重新審視著許七安,碎金般的瞳孔里流露著不加掩飾的震駭。
她明白一品代表著什么,品級劃分是人族推廣出來的,但不是近期的事,因此身為神魔后裔的她也能明白一品武夫象征的境界。
那是在神魔橫行的遠古年代,也能稱之為強者的境界。
至于如今,一品境的武夫,幾乎可以橫推九州大陸,以及海外各個神魔后裔的勢力。
鮫人女王立刻低頭,不敢再看許七安,語氣不自覺的帶著怯生生的柔弱:
“珍珠見過大人。”
她忽然意識到阿梓沒錯,反而是自己意會錯了。
真正收服蛟龍,將他煉成傀儡的,恐怕是這位人族至強者。
她們到底在說什么啊........許七安面無表情。
鮫人島,一座湖心亭里。
鮫人們把石頭打磨成的盤子頂在頭上,石盤里盛滿海味,成批成批的送到湖心亭里。
這座湖底下連通著山腹的溶洞,是鮫人們平時露天活動的場所之一。
鮫人女王珍珠在亭中設宴款待兩位從九州而來的貴客,嬌俏的鮫人女子們借著送菜的功夫,小心翼翼的端詳人族強者。
她們知道這是一位超級強者的人物,是女王也要小心應付的存在。
正是他收服了蛟龍。
依附強者、崇拜強者是她們的天性。
許七安一邊吃著海鮮,一邊用眼神示意九尾狐。
后者笑道:
“可惜沒有酒,鮫人不會釀酒。”
她感慨完,望向身邊的鮫人女王,道:
“你與那條蛟龍相識?”
鮫人女王有些拘謹,偶爾會偷看一下許七安,見萬妖國主問話,她忙收束念頭,蹙眉道:
“他是西海龍島的霸主,很多年前,曾經與我有過交集。而后便一直追求我,想與我交配,極其令人討厭。”
九尾狐瞇了瞇眼: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瘋的嗎。”
小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