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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年輕法警應了聲,便拿著槍,轉過了身。
看著不遠處那被黑布蒙著眼睛的犯人,年輕法警緩緩舉起了槍,開始瞄準,
“準備好了,就……”
中年法警,看著年輕法警,沉默了下,出聲說了句。
年輕法警聞言,沒有應聲,也沒回頭,視線透過瞄準線,看著正面著他的犯人,
槍托被用力抵在肩上,但年輕法警執起的槍口,仍然有些發顫。
旁側,中年法警看著,也沒催促,只是沉默著,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一旁,廉歌踏進刑場,重新駐足。看了眼微顫著手的年輕法警,和旁側其他幾名沉默著的法警,
轉過視線,將目光投向了那老太太的大兒子,
眼上被蒙著黑布的大兒子,似乎還算坦然的站著,只是腳上,依舊有些微微發顫。
“還是我來吧。”
中年法警重新走上前,抬起了年輕法警的槍口,
“……我申請的。”年輕法警沒回頭,只是說道,
“沒事兒的,都一樣……”
中年法警轉過頭,看向那犯人,
“我來吧。”
聞言,年輕法警動作頓了頓,緊接著,再次搖了搖頭,
“……他是我哥。”
中年法警聞言,沉默了下,轉過頭,再看了眼這年輕法警,只是點了點頭,什么也沒再說,重新走到了旁邊。
年輕法警再次抬起了槍,對準了他哥哥,
槍口依舊微微顫抖著。
“……怎么著,不敢開槍啊,果然尼瑪是個慫貨,老子站這兒呢,都不敢開槍!”
似乎是聽到身前兩人的話語聲,似乎是時間太久,那被蒙著眼睛,反手縛著,立在刑場上的大兒子出聲喊叫起來,
聽著大哥哥的聲音,年輕法警臉上似乎沒有變化,只是槍口卻愈加發顫。
“從小你就是個廢物,嘿,沒想到當了這么多年兵回來,還是這么廢物……老子當初怎么會讓你繼續讀書,你個蠢貨簡直是浪費老子錢,大學都沒考上,跑去當了兵,你說是你是不是廢物……”
那大兒子語氣似乎很猖狂,但其被反手縛在身后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著,
“還有你那個媽,當初還讓老子回學校讀書,讀尼瑪啊讀,老子在外面混得好好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不是說你這廢物在部隊是狙擊手嗎,來,往這打,我看……”
“哥……”
弟弟叫了聲,聽著他弟弟的聲音,哥哥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緊隨著,
“嘭!”
一聲槍聲響起,一枚子彈正中犯人的胸膛,
老太太大兒子的頭,緩緩垂了了下來。
年輕法警端著槍,看著槍后,失去生息的哥哥,眼神出神著,恍惚著,動作僵著,久久未動,仿佛那槍打中的是他,
“對不起,哥……對不起……”
年輕法警仿佛陷入回憶,嘴里呢喃著。
一旁的中年法警,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年輕法警,沉默著,搖了搖頭,
看向那垂下頭的犯人,目光也有些恍惚。
看了眼那年輕法警,廉歌轉過視線,看向那老太太的大兒子,
那垂下的頭,嘴角處,在子彈正中胸膛時,勾勒出了一絲弧度。
看著那似乎笑著的犯人,廉歌微微頓了頓目光。
旁側,中年法警沉默片刻后,重新走上前,走至年輕法警身側,拍了拍年輕法警的肩膀,
“幫你哥哥,收拾下吧,讓他……走得體面些。”
年輕法警緩緩放下了端著的槍口,沉默著,點了點頭,
將槍放到了旁邊,年輕法警一步步緩緩朝著他哥哥走了過去。
中年法警頓了頓動作后,也同年輕法警一起,朝著那處走了過去。
“……我等拜見天師。”
兩個鬼差押著犯人魂魄,正要離開,廉歌上前,遮擋住兩位鬼差視線,兩位鬼差才注意到廉歌的身影,躬身朝著廉歌見禮道,
廉歌看著兩鬼差,點了點頭,挪動著步子,走到了旁側,
兩位鬼差也緊隨著,押著犯人魂魄,走了過來,
轉過視線,看了眼被押著的犯人魂魄后,廉歌看向那刑場上,已走近犯人尸體的兩位法警,
那犯人魂魄也轉過頭,朝著那處望去,
“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有心理負擔……我知道的。”
年輕法警解開了尸體手上的手銬和腳銬,扶住了尸體,一邊絮叨著說著,一邊整理著他哥哥身上的衣服,任由他哥哥身上的血,沾染到自己身上,
“哥……從小你就疼我。還記得你說要輟學出去打工的時候,你跟我講,掙了錢給我買燒鹵……就連媽都不知道,你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真得給我買了……
哥,對不起,哥……”
年輕法警解開他哥哥眼神蒙著的黑布,看著緊閉著眼睛的,似乎正笑著的哥哥,年輕法警眼眶愈加紅了起來,
只是卻硬生生憋著,即便眼里已經有發紅的血絲,也未落下眼淚。
“……哥,以前我總想,等我出息了,就換我照顧你,你就不用在那么累……”
“沒事兒了,哥……沒事兒了,哥,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
眼眶紅著,年輕法警費勁地抱起了他哥哥,腳下踉蹌著,說著,
中年法警在一旁看著,幫忙撫了一把,看著年輕法警,張了張嘴,想安慰句,卻最終什么也沒能說出口,只是搖了搖頭,
看著那抱著他哥哥的年輕法警,廉歌頓了頓目光,轉回了視線,看了眼犯人魂魄,
其正望著那年輕法警,望著他弟弟,出神著,臉上先是浮現出笑容,緊接著,笑容又漸漸褪去,沉默著,
“有覺得你弟弟欠你什么嗎?”
廉歌看向遠處的群山,出聲說道。
“我不覺得他欠我什么。”大兒子的魂魄轉回目光,看了看廉歌后,搖了搖頭,
“這輩子我做過很多后悔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我從來沒后悔過。”
其魂魄再次朝著他弟弟看去,臉上流露著些笑容,
“我是他哥啊。”
“只是他不該這樣的,不該來這兒……他又得難受很久。”
廉歌聞言,再看了眼這老太太的大兒子,
頓了頓后,將目光投向了旁側的鬼差,
“那天師沒其他吩咐,我等就先帶他下去了。”
鬼差立刻會意,出聲說道,
“天師,需要……”
說著話,鬼差轉過視線,看了下老太太大兒子的魂魄,
聞言,廉歌頓了頓后,微微搖了搖頭。
“那天師,我等就先帶他下去了。”
看著兩名鬼差擒著那犯人魂魄后退幾步后,消失在視線內,
廉歌轉回了目光,
看了眼那抱著自己哥哥,正朝著刑場外走得的年輕法警,和其旁側,有些沉默的中年法警。
“哥,我們回家……媽還在家等著我們呢……”年輕法警依舊念著,目光出神著。
頓了頓,廉歌收回了目光,重新挪開腳步,踏出了刑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