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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去年大的那媳婦來這兒大鬧了那么場……”
餐桌旁,講話那人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嘿,這可真是……”旁側聽他講的人也不禁出聲說道。
話音落下,餐桌旁眾人微微安靜了下。
“……都吃飯吧。”廉歌旁側,老人抬起頭對眾人說道,
聞聲,餐桌旁一眾人相繼重新拿起筷子,各自繼續吃著飯菜。
旁側,廉歌注視著這一幕,也沒多說,依舊不急不緩地吃著餐桌上的菜。
因為是喪宴,赴宴的人大多都沒喝酒,也沒怎么磨蹭,飯菜吃飽過后,便開始相繼離席。
廉歌所處的餐桌旁,吃完飯的村里人或是相繼離開,或是幾人站在院落邊,聚集著說著話。
餐桌旁,唯有廉歌和旁側的老人,以及幾位年紀稍大些的人依舊不緊不慢吃著。
“……說起來,小先生是哪來人啊?”
“川蜀人。”
“川蜀啊,那是個好地方。天府之國啊。”
一邊不急不緩夾著餐桌上的菜,隨意吃著,和老人搭著話,廉歌一邊看著院落內的一幕幕。
院落內,宴席餐桌旁,一位位逝世老太太的晚輩相繼吃完飯,站起了身,已經在堂屋門前聚集著,各自重新放下了盤在頭上的孝布,
旁側餐桌旁,那主持喪禮的老先生也重新站起了身,正穿戴著道袍衣冠,做著下午喪禮儀式的準備,
主家人中的婦人,也不時在堂屋內外進進出出,應著幫忙操持喪禮人的話,忙碌著喪禮中的各項瑣事,只是每次踏足院子里,都不禁朝著院外道路上看一眼。
而就在這時,
主家人中,去請他哥哥過來的男人重新走了回來。
一踏進院子,院落的喧囂聲頓時安靜許多,院邊聚集著的不少村里人都將目光轉了過去。
“……怎么樣?”
再次從堂屋里踏出的婦人也注意到男人身影,走了過來,看了眼男人身后沒人,便出聲問了句。
男人看了眼婦人,沉默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說他一會兒過來。”
聞言,婦人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轉過身擦了擦手,便又走開,忙碌起來。
“……孝子孝孫,孝媳孝侄,靈前跪拜……”
院落邊,喪旗隨著風,咧咧拂動著,穿戴好道袍冠帽的老先生在堂屋門前長呼了聲。
隨之,老太天一眾子孫后輩身披著孝布,在靈前相繼聚集,跪伏了下來,
哀樂聲也隨之漸漸變大,只是仍舊混雜著遠處傳來的婚禮進行聲。
“……你兄弟呢?過來嗎?”老先生見那男人走了過來,出聲問了句,
“再給他兒子辦婚禮呢……”男人不冷不熱地說了句,緊接著又微微沉默,
“他一會兒過來。”
老先生聞言,點了點頭,然后轉過身,看著跪在堂屋里的一眾老太太后輩,開始了下午的喪禮儀式。
院落邊,吃完午餐后的廉歌在院落邊重新駐足,那老人也站在廉歌身旁。
院落內,餐桌上的殘羹剩飯已經收拾,擺開的餐桌也已經重新收攏起來,
主家人的男人跪伏在堂屋內靈前,其余子孫后輩則跪伏在堂屋門前,
站在堂屋門前的老先生拿著個話筒,誦念經文,急促的語速讓經文誦念聲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每當老先生念完一段經文,堂屋里的男人便往靈前燒一堆紙錢。
“……孝子孝孫,叩首……”
聽著經文聲響起,只是來吃喪宴的村里人開始相繼離開,院落邊聚集著的人漸漸變少。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穿著素色衣服的身影踏入院子里,
走到院邊,其臉上便露出復雜的神情,有些駐足不前,
還未離開的村里人,也紛紛朝著其看了過來。
院落旁,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來人。
來人正是村口正辦婚禮那家的主家人,辦喪禮這家主家人的哥哥,陳茂仁。
在院邊停了會兒過后,陳茂仁還是踏進了院子里,走到了堂屋前。
跪伏在堂前的一眾老太太后輩,都不禁看了其一眼,神情各異。
誦念著經文的老先生看著陳茂仁,微微停頓了下,也沒多說什么,從旁邊拿過一條帶著白布符的孝布,遞給了陳茂仁。
陳茂仁沉默著,接過孝布,包裹著昆戴好后,披著孝,直接跪了下來,
“……而說誓言一者誓救舟船,達到彼岸;二者、誓護客商,咸令安樂;三者祛逐邪崇,永得消除……”
老先生見狀,收回了目光,繼續對著四方念誦經文。
看了眼,廉歌重新收回了視線,旁側老人也轉回了目光,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真是……”說著,老人重新頓住了話語,沒再講下去,轉過身,看向廉歌,
“小先生,這兒喪禮又開始了……要不去老頭家里坐坐?”
聞言,廉歌微微搖了搖頭,
“謝過老先生你了,就不去了,我再在這兒站站。”
聞言,老人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收回視線,廉歌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堂屋前,靜靜注視著跪伏著的老太太后輩。
時間流逝著。
終于,那老先生誦念聲落定,又一喪禮儀式結束,跪伏在地上的一眾子孫后輩也重新站起了身,活動著腿腳,簡單休息著。
看了眼,廉歌重新挪開了步子,朝著堂屋前走去。
“……多謝大姐您的款待,不知道能否吊唁下老夫人?”
走至主家人中的婦人身前,廉歌說道。
“先生您客氣了。”婦人點了點頭,然后轉過身朝著靈堂里看了眼,“吊唁的話,先生你跟我來吧……”
說著話,中年婦女帶著廉歌朝著靈堂里走了進去。
靈堂里,此刻陳茂仁和陳德義兩兄弟都在,
陳茂仁站在遺體身前,看著蒙著白布的遺體,情緒有些復雜,愧疚自責還有些悔意。
陳德義則是站在他哥哥身側稍遠處,看著他哥哥,什么話也沒講。
見他妻子帶著廉歌走了進來,微微有些疑惑地轉過了視線,
“……這位先生想來吊唁下媽她。”中年婦女出聲簡單解釋了句,
聞言,陳德義點了點頭,沒再詢問。
“先生……”中年婦女轉過身,看向廉歌,
廉歌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兩步,看著被白布蓋著的遺體,微微頓了頓過后,輕聲說道,
“老太太,雖然素未謀面,但終究是吃了你一頓飯,謝過了……”
說著話,廉歌看了眼中年婦女遞過來的三根香,也沒用手去接,而是笑了笑,
緊接著,廉歌向前緊走了兩步,直接走到了老太太遺體頭部位置旁側,
還未等屋里其余三人反應過來,廉歌便伸出手,一把掀開了蓋著遺體的白布,
“……我也不喜歡欠人情,就還給你一頓飯吧。”
“老太太,該起來了,不然這頓飯可是沒辦法吃……”
說著話,廉歌手一輕揮,一巴掌輕輕拍在了老太太額頭上,
“你干什么……”
反應過來的陳德義兩兄弟怒聲喝道,就要沖過來拉扯廉歌,但還沒等他們邁出步子,便不禁聲音漸小,頓住了動作,
只見,擺著遺體的床板之上,已然去世多時的老太太緩緩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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