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股沉重的無力襲來，黃老大發現，最終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曾以為，自己肯定能把妻子和孩子都照顧好，可現在，卻發現平和地跟孩子們相處，都是一種奢望。
沉默良久，黃川起身，抬腳去了隔院。
小五看到黃老大，先是驚喜，隨即不高興地板起臉，“你還知道回家？”
回家？
這兩個字，聽得黃川很不是滋味，全家怕是只有小五還把自己當一家人，哪怕二牛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外人，更親近三弟。
心情雖然復雜，他卻依舊下意識的順著小五的話回答，“今天有空，回家看看。”
說著，擠出一抹笑容轉向二丫，拍拍手把她抱起來。
“別...”
小五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驚天動地的哭聲響起。
反映過來后，她立刻跑過去哄人，“二丫不哭，小姑姑抱，咱不哭哈。”
哄二丫的同時，還不忘柔聲安撫旁邊的大丫，“大丫也乖，小姑姑最喜歡你，千萬別哭哈，馬上就給你搖撥浪鼓。”
盞茶后，二丫停止哭聲，躺在小五懷里睡著。
把人放在小床上，蓋好被子，小五不高興地指指門外，示意黃川出去。
等走的稍遠一些，忍不住質問道，“大哥，你跟二丫有仇？”
“當然不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黃川很疑惑，“她以前很粘我的，每次抱起來都會咯吱笑不停。”
“那是以前，你這么久沒來，她早就忘記你，怎么可能讓你抱！”
小五很不滿。
她非常疼愛兩個丫頭，除了跟古大夫學習外，絕大部分時間都耗在兩個丫頭身上。
這話，聽得黃川很是心虛，“以后我會盡量多來。”
“還是別了，”小五直接拒絕，“師父說小孩子不能多哭，會哭壞身體，你以后別來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并不重要，”小五直接擺手，“二丫她哭了，還是你弄哭的。”
小五很不高興。
很多事小五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哥大嫂做錯事被分出去，她對這些感觸并不深。
雖然心里對黃川這么久不回來微微不滿，內心深處卻依舊期盼著黃川早日回家。
可此時此刻，卻突然發現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自家大哥帶來的并不是自己以為的團圓，而是雞飛狗跳甚至傷害。
這么久不回家卻依舊理所當然的以為孩子就該跟他親近，完全沒想過孩子才多大，自己費盡心思哄人時，也只是干巴巴地在一旁站著。
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用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黃川頭疼地又一次解釋。
“再說一次，這不重要，”看到依舊不知反思的黃川，小五真的很生氣，“無論你是不是故意，都把人惹哭了，就是你的錯。”
黃川聽到這話，頓時哭笑不得，“你說是就是吧。”
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小孩子哭哭鬧鬧都是正常現象。
況且，他也真的是好心，自己抱親閨女也沒啥錯，小丫頭哭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聞言，小五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里，氣的直跺腳，“跟你說不通，我告訴娘去！”
說完，招呼一個人過來看孩子，自己小跑著去告狀。
黃老大反應過來，剛想叫住人，小五已經沒有人影。
聽小五說完后，姜暖緊皺眉頭，“你大哥還沒有走？”
“沒有呢，”小五撇撇嘴，“剛回來就把二丫弄哭，真是太討厭了。”
“別生氣，你先在這玩一會兒，我去看看。”
“娘，我也要跟著。”
“可以。”
小五的話讓黃川很是忐忑，他不知道這事讓本就對自己不滿的母親會如何處置自己。
本來想直接一走了之，想想今日的遭遇，最終，咬著牙，忐忑地坐在院子中等人。
須臾，聽到腳步聲的他快速抬頭，局促地站起來后，不安地開口，“娘。”
“今日回來究竟想做什么？”見到兒子。姜暖直接開門見山。
雖然相處不多，她對這個大兒子還是有所了解，形象包袱很重，若是以往，被全家都不待見，早就沉著臉走人，不混出個人樣不回來。
“沒什么，”黃老大的眼神有些閃躲，“我就是回來看看。”
“既然已經看過，你走吧。”
語氣很平淡，可莫名的，卻讓人覺得壓抑。
“娘，”這話聽得黃川很難受，“分出去我也是你兒子，不用這么生分。”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姜暖忍不住搖頭，“當初你既然做出選擇，就該知道后果，自己邁腳往外走的，總不能現在后悔，卻怪別人把你往外推。”
“娘，你怨我也是應該的，但...”
“沒有但是，我早就說過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想法并不重要，既然已經選擇分出去，就安心跟你婆娘好好過日子，有事沒事都別來家里晃蕩。”
自己孩子都哄不好，姜暖徹底不對黃老大再抱什么希望。
“娘，”聞言，黃川心沉到最底端，“你不要我了？”
雖然上次分家也有這感覺，卻沒有今天這么明顯。
之前只是覺得娘對自己很不滿，可現在，她已經徹底厭棄自己。
“大哥你害臊不？”小五嘟嘟嘴，不滿地抱怨，“這么大人還沖娘撒嬌，丟人不丟人？”
簡直辣眼睛。
“沒事趕緊回家，”姜暖懶得跟他掰扯，“半個時辰沒走，我不介意讓人綁你回去。”
頓一下，她接著補充，“你如果無法承擔父親這個角色，以后就別再見大牛他們，給了他們希望又讓他們失望，無異于把刀又一次插進傷口，但凡還有點心，就別這么做。”
“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他們怎么就哭了。”
黃川解釋的很慌亂，心里的不安一直擴大，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對孩子的愧疚快要壓塌自己，他也想好好補償給孩子們，可結果卻讓人難以接受。
才短短一段時間，他這個父親，卻已經沒辦法融入他們的生活，若是再也接觸不到，不出一年，孩子們身旁肯定不會再有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