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這就要拆了啊?”
王柔看著眼前雖然老舊,但卻充滿回憶的大院子,表情充滿不舍。
08年剛過,帝都就仿佛四處都在動工,走到哪里都是綠油油的圍欄和施工的聲音。
雖然自己如今的家庭也是做這一行的,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如今也等到了老宅拆遷。
她站在那里:“我好舍不得呀,現在又不缺房子住,干嘛拆遷的非找上咱們呢?”
三個姐妹湊在身邊,聞言一人給了她一拳:
“富太太,把你這話給我收回去啊!”
“姐們兒,你如今是不缺房子住了,家里樓盤隨便挑,我們還等著拆遷再發家致富一波呢。”
他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房子也都在這一片兒,如今這里已經定下拆遷,未來的美好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對了,林峰呢?就你一個人回家呀?”
王柔惆悵的嘆息一聲:
“你也知道我家現在盤子鋪大了。我公公那個人特別講究,非要讓他去集團感受一下……”
“這不,早上一人一碗面,吃完了出門就跟上刑場似的。”
姐妹忍不住笑話:
“有那么大個公司,說什么上刑場?明明是踏上財富之路啊。”
王柔笑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公初中畢沒畢業還兩碼事呢。”
至于林峰,其實他倒想開個搏擊館——打架才是最爽的好嗎?
父子倆都不擅長搞這個,如今是磕磕絆絆的折騰,錢沒少掙,心也沒少操。
王柔嘆息一聲:
“其實現在房地產聲勢太大了,我公公也不太放心——他感覺做這個比礦要難多了。打算手頭幾個樓盤做完之后就收攏資金,轉做其他方面的投資。”
姐妹們瞠目結舌,王柔卻相當灑脫:“反正不管是虧是賺,我們以后的生活肯定是不用愁了。”
她看著眼前大大的院子,此刻悵然嘆氣:
“我現在就心疼我的武道館啊。”
聽聽,聽聽!
這話——
這是正經普通人家能說出來的話嗎?
財神爺聽了都想打人。
但姐妹是鐵把子,只能好聲好氣的咽下嗓子眼的檸檬,此刻假惺惺的安慰:
“沒事沒事,反正武道館那么多年也該裝修了,你就當給你兩年時間重新再整個更豪華的唄。”
王柔眼前一亮。
——說的對!
她看看天色:
“不早了,這也沒什么可看的,咱們下午逛逛,琢磨琢磨哪個地方能做個新的武道館——對了,中午吃什么?”
曾經一行姐妹五人,如今就只剩下她們四個……
王柔一邊高興,一邊又有些惆悵。
“你說媛媛那時候要是別那么鉆牛角尖,或者聽我一句勸,買個房子什么的,現在的日子肯定好多了吧?”
她是個直脾氣,當初聽姐妹們說媛媛心思不對,后來特意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媛媛居然還企圖跟林峰有牽扯,于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立刻就斷了關系。
從此兩人就沒了聯系。
而另外三姐妹社交圈各有重合,居然多多少少還能得到些她的近況——
怎么說呢?
大家都是好姐妹,媛媛都能起壞心思,證明她這個人心眼本身就不好。
姐妹三人如今知道她過得不好,心里就很高興。
“要說真的是老天長眼呢。”
自從柔柔結婚,姐妹幾個也都起了買房子的心思,自己工資不夠,又跟家里軟磨硬泡,姐妹三人在同一個小區,一人首付了一套房子。
且不說過了三年那房子漲了多少,就說自家原本想先要賣出去的老房子,如今被劃入拆遷范圍,爹媽后半輩子不用愁了。
至于媛媛——
哎喲喂。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姐妹中就有人講:
“你不知道,媛媛也是真的運氣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壞心思多了——你記得不?那時候人家來買房子,咱們幾家都沒動,就她家賣了,一家子拿著60萬塊錢,也不買新房就那么浪蕩著花,沒多久,這錢就不剩什么了。”
“媛媛還做夢給自己買什么新衣服新護膚品呢,買是買了,結果突然有那么多錢,她爸就學會了賭博。”
這下倒好,不出小半年,賭錢輸了個一干二凈,還欠了一大筆債。
幾個姐妹已經分享過這八卦了,如今再講給柔柔聽,更是格外激動——
“我跟你講,這真是——人的命,天注定。”
“欠那么多賭債,按說媛媛家該不行了吧,誰知道跟他家原本不相往來的爺爺去世。就這么一個兒子,到底還是留下了一棟樓。”
“那棟樓雖然挨著通縣,但每年收租也能有不少,要是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日子也特別舒服。”
“但媛媛她爸都賭紅了眼,那棟樓轉手又給賣了,還比市場價便宜10萬塊錢——”
另一個姐妹則一臉八卦的湊過來:
“我跟你說,過年聽一個表叔嘆氣呢,說老爺子把房子留給兒子的時候,特意囑咐了最看重的后輩,說要是不成器的兒子賣房子,一定不能叫買的人輕易全款,尾款拖個半年一年的,又能還賭債,又能叫兒子收收心……”
“你說找這么個信得過的買房子的,多難啊。”
“這房子好多人想要,我那表叔也是考察了好久才定下人的,人家也答應了。”
“結果合同都簽好了,媛媛的爸又不同意,表叔攔都攔不住,他一定要人家那邊立刻付尾款。”
“那邊買房子的又只能去銀行貸款,把錢給湊上了……”
姐妹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嘖嘖搖頭——這都是什么運氣啊?
“你說說,現在通縣那邊房價不得了呀,這房子但凡拖個一年兩年的,價格就不是那么點了。”
偏偏媛媛家就是沒這個財運。
王柔愣住了:
“你們怎么知道這么多?我一點消息沒聽說。”
姐妹三人笑她:
“怕你心軟接濟她,故意沒跟你講呢。”
王柔翻了個白眼——
“我就不是那種人。”
“那媛媛呢?”
姐妹笑了起來:
“還在上班呢,她爸欠賭債跑了,她媽租在城中村哪個地方。”
“聽說她倒是想住好點的呢,工資又不夠,這會兒……日子不就那樣唄。”
——不就那樣唄。
王柔咀嚼著這句話,突然也深深的看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