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千界婆娑已經讓他們感到驚訝和震撼的話，那么這朵蓮花的色彩展現，則徹底將他們整懵了。
究天院研究了上千年時間，對天外天的了解，不輸于在場的任何一人。他們知道很多修行界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金蓮，比如黑蓮，比如那些藏在無盡之海，森林深處的兇獸。
而現在他們的認知被刷新了。
他們產生了各種疑問，是這百年時間里，天武院取得了更大飛躍的進步？天武院在他們的研究基礎上，又研究出了更多無法理解的成果？
刷新認知不帶這樣的。
有新的發現可以理解，畢竟他們被關押在地下長達百年。百年的時間，可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黃玉第一個有所動作……
使勁揉眼睛。
揉得眼水流直淌。
再次抬頭看，天上的藍蓮消失了。
這是真的，真正的藍蓮花。
“幻覺？”何忠憋了半天，得出這個結論。
怎么可能是幻覺呢？
身上的傷消失了，沒有什么比這個更真實。
可是……
這不僅刷新了他們的認知，也巔峰了他們的認知——一個人終其一生只能掌握一種色彩，究天院早在數百年前就得出了這個真理，并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研究：為什么出身紅蓮的人修煉的是紅蓮，為什么出身金蓮的人修煉的是金蓮？為什么不能金蓮的人修煉紅蓮？
如今，被顛覆了。
能不懵逼嗎？
還偏偏是多種顏色，眼花繚亂，腦瓜子嗡嗡的……
一個人怎么可能掌握這么多種色彩的修行之法？
究天院眾瘋子心中都產生了這個疑問。
連這些一等一的天才們都個個懵逼，其他人則更加懵逼……包括自認為最了解陸州的徒弟們。
四位國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難以置信。
藍蓮消失后的好長一段時間，眾人意猶未盡，依舊覺得那一幕像是在做夢。
“藍蓮也好，青蓮也罷……這世上沒有人比你們更了解這些色彩多代表的意義。試想一下，當你們踏出這扇大門之后，也許數百年之后，突然有一位強大的黑蓮修行者站在你們面前，各位作何感想？”
天才是偏執的。
對于某些東西的追求是瘋狂的。
如果說為了活命，可以斷掉這些偏執，追求平靜的生活，可以理解，走出這扇大門即可。那么以后呢？黑蓮已經出現……天倫峽谷的千界婆娑到現在還是各大驛站津津樂道的飯后談資。
雪崩前，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你們是究天院的人才，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也向往自由……所以，老夫不會束縛你們。你們大可就此離去，從今往后，究天院里的一切不再與你們有任何關系，你們的名字也將從天武院和朝廷的典籍中一一抹去。”
陸州一邊撫須，一邊看向眾人。
他們的表情在思考。
這說明他們猶豫，在慎重抉擇。
不錯。
加把勁。
“紅蓮界歷經重重磨難，才有了今日。但今后的災難只多不少。從本意而言，老夫并不希望各位離去。各位都是大棠的人才，是奠定天武院的根本，你們若是離開，對于大棠，對于紅蓮都是一大損失。當然……老夫一向言出必行，若是想走，老夫絕不強留。請。”
陸州做出了個請的姿勢。
眾瘋子一愣。
姜自然是老的辣。
在場的人精們，又豈會看不出陸前輩的意思。
妙啊！
想留下人才，那必然要折服其心。
天武院淪落到今天的下場，不就是因為余塵殊用錯了方法？
然而……
黃玉哀嘆一聲：“陸前輩說到我們心坎里了……說實話，我們這幫人，只會搗鼓這些小玩意，不懂什么治國，為民為天下的大道理，也不懂得舍身救世，救死扶傷的大義……我們只想老老實實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們也很想繼續做以前的事。只可惜，天武院這地方實在……“
黃玉搖頭。
其他人跟著搖頭。
后方的何忠笑了起來說道：“嘿嘿……天武院，沒那香味兒，太臭……太臭……對啦，余塵殊那老不死的呢！！和他身上的味兒一樣臭……啊啊啊啊啊啊……你們有沒有聞到？不不不不，不是屎臭味兒，是一種酸腐，刻薄味兒，就像八百年沒有洗過澡一樣……嘔——”
大概是被天武院傷透了心。
并非三言兩語就能回心轉意。
尤其是余塵殊的做法……
陸州也料到了這一點，于是道：
“老夫已親手殺了余塵殊……”
眾瘋子一驚。
唰唰唰轉頭看向陸州。
“余塵殊死了？！”
他們的動作僵住。
夏長秋朗聲說道：“余塵殊膽大包天，試圖從陸前輩手中奪走命格之心。卻不知陸前輩早就是千界的高手。這件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昆侖正宗和沖虛觀就在現場，不信的話，可以問問。”
再說了。這里就是天武院，余塵殊要是活著，不可能不出來。
這下子，眾人更加懵逼了。
“這……”黃玉一臉驚訝。
陸州疑惑道：“余塵殊死在老夫的手中，你們有疑問？”
“不不不……千界殺百劫，很合理，很合理……只是有些驚訝罷了！”黃玉說道，“這老東西百年時間里沒少從我們這里套走好東西。傀奴秘法，樊籠印，生命虹吸圖騰，還有大大小小數十件武器，殺神陣的蓄能之法，包括究天院留下的圖紙……哎，前段時間，老李將他的樊籠印升至洪級，本以為可以獲得自由，卻沒想到……”
“嘖嘖嘖……老李那是活該！！！”后方一乞丐似的恨鐵不成鋼地道，“一百年了，余塵殊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與虎謀皮，老不死的就是個死騙子！”
眾人噓唏不已。
“死得好！荷……tui!“
究天院的這幫人對余塵殊的恨意真是太大了。
陸州忽然明白了，為什么余塵殊會一心求死……這根本就是兩類人，水火不容的兩類人。一向高高在上的余塵殊，又豈會愿意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瘋子們看到他失敗落寞的樣子呢？
夏長秋說道：
“余塵殊已死……天武院可以拆除重建，或者換個更好的地方，重新取個名字。我覺得各位就這么離開，實在可惜。各位要慎重考慮，只要邁出這扇大門，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各位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陸前輩的誠意有多大。我相信，今后重建究天院，陸前輩定會滿足各位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