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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晨再往鐵讖島主處看了一眼,遺憾道:“可惜此獠沒什么腦子,到叫人不甚盡興!”
鐵讖島主得他看了這么一眼,駭的嘴唇發緊,整個人都不由后仰,端是面無人色,隨著赤獠島主而來的還有幾位弟子,眾人只看著錢晨挑肥揀瘦似的揀選了一番,便拿著玉如意挨個敲死,把尸體像是小食一般收到了袖中藏了起來,然后飲著酒,不時尋摸出一根像手指頭一樣的棍狀物體,仔細啃著吃。
把赤獠教主剩下的兩個弟子,駭的苦膽都要嚇破了,只是坐在旁邊戰戰兢兢,看著那老魔頭談笑風生。
倒是何七郎袖中的風閑有些疑惑,輕咦了一聲。
“這老魔頭殺的那些人,身上都纏繞血怨之氣,不是什么好人!留下的那兩個倒是……”說著便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索什么。
帳中眾人看得那白鹿道人如此,端是戰戰兢兢,就連錢晨隨意掃視的一眼,也被他們解讀成了別有意味。
那目光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看向一盤盤大餐,恨不得把他們統統敲死。
韓妃身邊的那個老者都快嚇癱了,心中叫苦道:“我道龍太子為何來這里開宴,本以為是尋些野趣,沒想到是先把我們喂飽了,再來填那魔頭的肚子。我們才是宴會的食材啊!”
風評被害的龍太子如何能想到,他好心請錢晨赴宴,改善一下關系,錢晨卻來他這里吃起了自助餐。
身后那幫人五人六的陰神妖王之流,頓時正襟危坐,不敢再對錢晨顯露什么敵意,只道海象妖王是自己跌死了!
錢晨拿眼掃視了一眼,見得眾人心中恐懼、害怕之念充盈,若是用來煉丹,恰可煉成一枚大恐怖魔丹,此丹可以寄托恐懼之念,猶如自己的靈蝶化身一般,可以寄托出游去壞人的道心。
他心中暗道:“南華派夢蝶之術可以游歷大千,砥礪道心,有出塵飄渺之氣,這我借此推演出來的恐懼、貪婪、嗔怒三大魔丹,卻也可以遁入人心!卻知這無數人心之中,也有另一番風景,若是通曉人心,見識過無數人心中的黑暗,對道心之益,未嘗次于南華派的道術!此丹大有可為……”
“不對!夢蝶之術仙氣肆意,逍遙出塵,端是仙家的風度,這三大魔丹操縱人心,玩弄人間七情六欲,簡直是魔頭的作風,怎配得上我這般太上嫡傳?”
此念一生,錢晨才堪堪放棄了下方那群丹材,眼神稍稍紓解。
敖壬太子害怕錢晨真把這里當成了自助餐,戰戰兢兢勸了一句:“白鹿前輩可曾吃好了?若是想享用血食……”
下方的一種修士心端是徹底提了起來,韓妃便看到身邊的那個老子抖若篩糠,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龍太子招我等赴宴絕無好意,果是將我等請來,做了那老魔的食材……”
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以袖掩面抽泣道:“世上哪有騙食材沐浴更衣,洗凈了自己送上門來的道理。他龍宮家大業大,就沒有自家豢養的修士么?來打我們這些野食!再不濟,不是還有那些海族大妖,肉身粗壯,血氣強橫,也是一番海味啊!”
聞言,三位陰神妖王皆是怒目而視,倒是讓敖壬哭笑不得。
旁邊另一位結丹修士木然道:“你可曾見得海象妖王去了哪里?”
老者微微一愣,繼而哭得更慘了:“連自己屬下都送出去給人吃,當真是沒心肝的!”
錢晨施施然道:“吃了一番新鮮熱辣的,這些人駭的苦膽都要破了,膽汁滲入了肉里,不好吃了!這幾個我帶回去,用料腌了!入了味再吃。不過還是謝過太子這番好意!”
敖壬看著下方那群抖得跟雞仔似的修士,心中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想說帳外還養了一群牛羊,皆是用靈藥喂養長大的,肉質肥而不膩……”
但看見眾人已經如此誤會,錢晨又聲稱自己不再吃人,他才略微放下心來。
酒過三巡,錢晨的神念便掃到龍宮方向,有一股龐大的威壓橫掃而來,心中暗道一聲:“來了!”
不消多時,便見一個穿著龍鱗明光甲,頭戴金盔的人影闖入帳中,大大咧咧道:“原來是老九在開宴!”他掃視了一眼帳中的修士,便把目光盯著韓妃一行人,身后又有兩人進入帳中,一位方臉濃眉,神色肅殺,一位卻是人間文士打扮,看到了韓妃神色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慮,招呼道:“妃兒……”
韓妃連忙起身,恭敬道:“見過六太子,四太子!”
穿著明光鎧的龍太子毫不客氣,坐上了錢晨原本的位置,看了一眼帳中的修士,卻在見到那只水精白鹿之時眼睛一亮,口中卻道:“老九,你跟那些中土修士學到了什么?壽宴不在龍宮多請幾個兄弟,卻請來了這么一群臭魚爛蝦。”
說著,還和鐵讖島主打了一個招呼,道:“島主卻也是我的老朋友,何必與這些人物同列。”
鐵讖島主唯唯諾諾,不敢高聲語,恐驚身邊魔。
敖壬見他目光幾次在白鹿身上停留,想起先前的惡教訓,連忙介紹錢晨道:“這位白鹿前輩,乃是九幽魔道的高賢……”
“哈哈哈!”敖丁大笑道:“九幽魔道我也曾親近,幾位長老都還熟悉,怎么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
說罷,便瞪著錢晨冷笑道:“不知閣下是九幽道中哪位長老門下,又出身哪一脈啊?”
“我堂堂樓觀道掌教,哪里知道九幽道中有什么臭魚爛蝦。”
錢晨心中也是煩躁,他拿著玄黃如意輕叩桌案,頗為不耐的樣子,先前赤獠所言早已被他記在了心中,依他原來的性子,早就一如意打到他天靈蓋上去了!
但是如今龍族來的人有點多,他并沒有十成的把握取勝,還得布置一番才是,便按耐住殺心,平靜道:“原來太子是懷疑我的身份,好在我與傅師兄有些相熟,臨出門之前,借了他一件法器出來!”
說罷手中烏金魔光便是一凝,黑羽紛飛一只三足金烏顯化,魔光交織成一條鎖鏈,被錢晨揮手打出,卷了下方一個血怨之氣較重的修士上來。
烏金的魔火燃燒,將他神魂精血都燃燒一空,滋養了這件法器。
敖丁神色頓時一變,大笑道:“原來是傅長老的故人,我與傅長老也是相熟,敬佩他十絕日魔道的魔功強橫,道友這一手卻有傅長老的幾分精髓了!這條大日金烏火鏈,卻還是傅長老借了我龍宮的兩庫地火烏金,方才煉成的。既是故人,小王先前卻是冒昧了!不知傅長老可還安好?”
“不太好!”錢晨冷冷道,已經死在了我手上,你見到的便是他的遺物。
敖丁只以為是他得罪了此人,曬然一笑,不再提此事。
旁邊擔心敖丁得罪了這老魔頭的敖壬湊到他耳旁,寥寥數語,便讓敖丁注意到白鹿腳下的那具殘尸,顯然錢晨方才的所為,已經被敖丁盡數告知,熄了錢晨繼續扮豬吃龍的打算。
敖丁看著赤獠教主的殘尸,眼中煥發奇光,看著錢晨很是欣賞的摸樣。
跟隨他一起來的敖己不得不打斷他們,轉身對韓妃溫柔道:“妃兒,你瓊湶宗那面太陰寶鏡,可肯給孤看一看?”
韓妃心中暗暗叫苦,但看到敖己身旁那神色肅殺,散發出極為強橫的氣息,朝她壓來的男人,不得不從懷中掏出那面銀鏡,呈上給他。敖己接過那帶著溫度和香氣的銀鏡,不由得心神一蕩,將寶鏡湊到身前,微微嗅探。
這番作態,讓錢晨在旁邊腹誹:“一看就知道是老色披了!”
韓妃更是臉色一紅,羞怯的低下頭去,此女心思玲瓏,卻想借此機會,掩飾自己身旁何七郎的異狀。
“原來韓少掌門也有一塊承露盤殘片!”何七郎心中微微一驚,臉色便露了一些神色。
風閑子感嘆一聲:“這是魚餌……看看龍宮上不上鉤的,若是龍宮圖謀此物,少清便有借口……”說到這里,又是嘆息不言。
那黑臉大漢接過敖己手中的殘片,法力微微一探,便搖頭道:“之前與宮中那面殘鏡感應的并非此物……”說罷神色一凜,對韓妃并無半點客氣道:“瓊湶下宗的女子!先前與你太陰寶鏡有聯系的那物突然散發威能,你距離最近,必然知道些線索,此物可是落在了你手中?此乃我龍宮要的寶物,你若肯獻出來,我便許你瓊湶宗擺脫長明派的控制!”
“若是不肯,哼!”
黑臉大漢冷笑著將太陰寶鏡放在了手邊,并無還給韓妃的意思。
韓妃臉色驟變,沒想到即便有少清劍派鎮著,此人也敢打寶鏡的主意,同時心中百般念頭翻轉,思忖道為了傳說中的承露盤殘片,與龍宮翻臉是否值得。
若是失去龍宮庇佑,她瓊湶一脈在長明派的處境便會更加艱難,屆時只怕連六太子也護不住她了!
大漢見得此女已經開始猶疑,心下便明白了許多,只是抱臂在一旁,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了帳中,在此人的威壓之下,韓妃遲早撐不住要交代。
錢晨拿起象牙筷子,在一盤未動過的魚膾上挑挑揀揀,他之所以按耐住不動手,便是因為此人——當是龍宮之中的老一輩強者,走的是新法化神之道,他這具化身,還真有些應付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