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錢晨全心應敵,保留了司傾城戰力的作用便完全顯現出來了。
司傾城施展神道法身,手段盡出之下,敵住一尊老魔并不困難,但若兩人都重傷,這一路上抵御無間風煞就太難了。
司傾城腦后浮起的圓光之中,鉆出了兩尊流云天女。
她們采集錢晨的太清法力,以先天清氣妙手織補天羅傘上的漏洞,之前殘破的青天在流云天女的修補下,已經縫合了大部分的破洞。
另有一尊天爐神工,拿著磁光瓶收集那潰散的種種陰煞之氣,填補殘破的中央戊土神光。
一只通體雪白的九尾狐,靈動的在前方跳躍著,憑借自身感應兇吉之能,尋找陰風煞氣之中的道路。
冰雪可愛,宛若玉人的仙靈童女在錢晨身側,助他煉化那些蘊含先天清氣的靈丹。
又有蛟龍盤踞在天羅傘上,吐出龍珠在那一片青天之上盤旋,數十位黃巾神將,合力加持玄黃如意放出的仙光,而司傾城腦后浮起一層淡淡的慶云,數千神兵天將在慶云之中結陣,玄黃如意第一層,天羅傘第二層,神道慶云第三層,牢牢護住了兩人。
隨著司傾城的神域漸漸展開,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式漸漸穩定了下來,錢晨也調息完畢,恢復了大半法力。
他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陰神淡薄了三分的身外化身,不由苦笑道:“魔道的那烏金魔光實在厲害,我使用陰神聚散之時,生生被磨滅了兩分本質,在加上其他魔道神通的陰損,此次元氣至少傷了三分。早知如此,應該讓真身把五行天遁丹留下來……若是能施展小成的五色神光,便不需如此行險了。”
司傾城皺眉道:“這里都是陰煞之氣,師兄恢復起來只怕也甚是不利!”
錢晨微微點頭:“道門弟子修煉先天清氣,其他地方恢復都很是便利,唯有這地下深淵,濁氣深重,于我等恢復法力療傷修行都大為不利,所以魔道盤踞地底深澗,道門也甚少去追剿。但我煉成太極先天丹后,能夠以先天陰陽之氣混一清濁,返本歸源,算是彌補了這一缺陷,但這道化身根基不深,只是尋常陰神法力,便沒有此能。”
“好在我丹藥煉的多,倒也不缺清氣補充!”
錢晨恢復了一些,心中也暗暗反思道:“這下可不能在浪了,三成陰神元氣,要等到歸復本體才能讓真身煉上一爐太虛養神丹助我恢復。好在我精通丹道,這等消磨元氣法力的消耗,最容易恢復。若是換了其他人來,只怕要廢了一甲子的苦工。”
他騰出手來,便將耳道神打發去修補天羅。小妖怪拿著個畫筆,撅著嘴將清氣最濃郁的乾元青玉丹磨成粉末,以符筆沾著丹青,在兩尊流云天女制補過的地方,大筆涂抹。很快,天羅傘上東一塊,西一塊青色淡薄的破洞,便恢復如初,只剩下趕尸宗那尊天尸一拳打破的最大破洞了。
司傾城驅使諸多法靈神侍營造神域,護住兩人,錢晨在旁邊看了一會,便出聲指導道:“師妹你究竟是道門出身的,對陰煞之氣,地底濁氣利用效率太低了。”
“須知神道無所謂什么清濁,地祇一脈對陰煞地氣利用更是舉世無雙。”
他向司傾城借來那數十尊法靈神侍,如今太上八景爐不在身上,也就只有使用天爐神工自帶的神爐,八只火鴉在爐中燒煉真火,錢晨看著手邊的那些法靈,也暗自點頭,司傾城與修行之上的經驗不足,但眼力還是足夠優秀的,羅天世界之中除了某些上古道法,就屬這些法靈神侍最為珍惜,這等虛擬神祇,除了道院的三位天師可以依仗天師印、封神榜來繪制神箓,點化。
就只有仙秦遺跡,羅天仙器才能煉化而出。
每一尊法力神侍,都是上好的勞動力,錢晨辛辛苦苦豢養幾只小妖怪,才有一只耳道神可以剝削,金銀童子如今還只能干一些苦力,最大是煉丹之時,幫忙燒燒火。
這小小年紀的耳道神,不知方便了錢晨多少事情,而司傾城有這么多上好的苦力,不會運用真是可惜了。
錢晨一接手那些法靈神侍,便打發祂們大半去天羅傘外,拿著磁瓶收集此地取之不盡的陰風煞氣,然后收集到的一縷縷煞氣被送到天爐神工這里,由流云天女按照種類分門別類。
緊接著一枚枚拇指大小的織女,驅趕著玉蛛,將錢晨選中的風煞之氣紡織成一匹匹布料。
這些通體呈淡淡的青色的布料,又送到了天爐神工那里,由錢晨監工煉制。
很快一面面旗幡便煉制出爐了。
“神道出巡當有儀仗,這些儀仗都是太古之時便創出的種種陣法。”
“休要以為那些上古神祇出巡之時的那么大聲勢只是排場,實則這些儀仗各有妙用,等閑神祇、圣皇、帝王出巡,猶如一個個行走的陣法,隨身帶著戰陣一般。這些避風幡可以布置八方定風法陣,若是有一副天庭二品正神的避風儀仗,此地的風煞能奈何誰?也就任人來去自如了!”
錢晨送出八面旗幡,讓黃巾神將打著,八面旗幡在兩人身邊立了起來,將那無孔不入的陰風削弱了七成。
原本還有些艱難的形勢,頓時就安全了起來。
“還有避火、引雷、降魔、祥云等諸多旗幡,我選幾種各煉制兩面,降魔旗幡最好湊成七面,可以布下真武降魔北斗陣,其他龍、虎、玄武、朱雀等諸神獸大纛,都需要獸形的法靈神侍!如今能煉的,就只有一面九位狐纛……”錢晨隨手撈過來那只雪白可愛的小狐,正準備將它煉化了,化為一面有九條狐尾的纛旗。
便看到司傾城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略微思量了一下,便放棄道:“算了,九尾狐大纛雖然能守護氣運,化難呈祥,但看你也不缺這點氣運。”
錢晨挑揀了幾種材料,連同七枚以星辰元氣煉制的靈丹一起,扔進了天宮神爐,催動八只火鴉加緊煉化。
流水一般的煞氣被法靈神侍采集而來,都投入神爐之中,這一次煉制了數個時辰,才將七面繪制北斗的旗幡煉制出爐,錢晨又抓來耳道神,讓它用磁光瓶中的諸神之血,繪制旗幡上的神文畫像。
一尊左右龜蛇盤結,背后有北斗七星的帝君被耳道神繪制了出來,他腳下還有無數血色繪制的魔頭跪拜在地。
這七面旗幡又令七尊黃巾神將打著,頓時頭頂的青天之上,有七點星光浮動,此地令人煩躁,動搖心神的魔音,頓時停止,被隔絕在外。
錢晨又把昔年司傾城的那副玉真公主儀仗拿了出來,先將那樂器一部投入神爐,讓司傾城以神道法則重新煉化,琵琶、篳篥、鼙鼓、方響等八副樂器,讓那些女性神侍先拿著。
幾尊流云天女還要煉化煞氣,暫時還不能打出來,不然抵御魔音更加便利。
然后是兵器一部,錢晨這尊化身攜帶的材料不多,但神金靈鐵還有一些積存,統統投入爐中,煉化出了鐵鞭骨朵,有四尊神將持著,走在最前面,又有四御杖、四吾仗,立瓜、臥瓜、星、鉞各四,如此二十四尊神將各個都有兵器在身,氣息都強橫了幾分,陰風中加載的煞氣,都能由神將自行打散。
再后來便是錦幟寶幢、帳幕傘蓋、旌旗寶瓶,一一出爐。
錢晨將那些法靈神侍利用到了極致,就連天爐神工,此時要煉制各色法器,到了打出儀仗的時候,也要負責抬起五色華蓋,這五色華蓋更是由錢晨無行神光化出的五行之精煉成,打起華蓋來,在一眾儀仗的加持下,幾乎有法寶之威,等閑法寶都無法打破,護身之能,僅僅比天羅傘差一點。
仙靈童子和仙靈童女小小年紀,就要替司傾城打著兩面陰陽龍扇,司傾城看著兩個粉雕玉琢的童子童女,撐起比他們人還大的扇子,莫名的有點心虛。
“師兄!這兩面陰陽扇……”
“梳理元氣所用,有這兩面陰陽扇轉化清濁,梳理元氣,好在此地方便你我修行!”錢晨不以為意,他是什么心腸?
耳道神拇指大的小人都被支使的團團轉,區區童工而已,怎么能動搖這黑了心的蛆。
錢晨把一種法靈神祇驅使的團團轉,沒有一刻閑著的,流水一般的煞氣送過來,被他煉制成各種法器和材料,明明是險惡之地,卻搞得如同洞天福地一般。
漸漸整副儀仗都將要成型了。
前有四尊神將各持重兵器,不時打散煞氣,打殺藏在陰風中來冒犯的蠱魔,后有八位神女吹奏龜茲部樂器,一部步虛詞樂,消弭魔音,守護道心神性,再后面便是鉞節杖,二十位法靈神將手持鉞斧星錘,殺氣騰騰。
還有其他黃巾神將,升避風避火、引雷降魔各色旗幡,每面旗幡還有一部道兵守護。
加上后隊的錦幟寶幢、帳幕傘蓋、旌旗寶瓶,儀仗陣中一面五色華蓋罩著一部龍輦車架,被司傾城兌換而出后,逍遙了很久的幾條蛟龍苦逼的拉著龍車。
司傾城坐在龍車之上,背后還有兩個金童玉女打著扇子,感覺所有的法靈神侍都化為了一體。
她坐鎮當中,猶如操控著一個巨大的陣法一般,可以隨時催動陣法變化。
司傾城猶如得到了一個新玩具,她找到了一處陰風猛烈的地方,伸手一指,便有兩尊神將一步邁出去,手中鐵鞭揮舞,整套儀仗滾滾神威加持之下,頓時猶如金龍一般的鞭影打了出去,將那片地方的陰風盡數打散。
這時候已經用不著天羅傘玄黃如意了,錢晨揮手把幾件法器收起。
經過仙音天樂,各色旗幡凈化過的陰風吹到兩人的面前,已經變成了純正的靈氣,其中半點怨氣也無,這些靈氣在被兩人身后的陰陽扇轉過,不斷噴出一股股精純的靈氣,被錢晨陰神轉化,迅速彌補損耗掉的修為和元氣。
親眼見到了錢晨打造整副儀仗的耳道神,看著這氣勢恢宏,隊形嚴整,極盡排場的神道儀仗,整個精怪都看癡了。
它眼睛了閃動著光芒,口水嘩啦啦向下直流,小手不斷摸著坐下的金車……
錢晨看到小妖怪跑到他跟前,翹首以待,眼中浮現期待之色,咿呀呀的說著什么,隨手將它彈開,道:“想要就自己畫一幅。你的神品,還支不起這幅儀仗呢!”
“就你那七品神箓,頂多也就以偏僻小縣的城隍……有人抬轎子就不錯了!能跟天師之女比嗎?”
錢晨指了指頭頂:“人家頭上有人,你不會真以為儀仗可以隨便打吧?天帝的整套儀仗都是靈寶,不說做的不做的出來,就算做出來了。只怕也有天譴臨頭……等你升上去了再說吧!”
錢晨將小妖怪隨便糊弄過去,便對司師妹道:“我受傷不輕,接下來不會輕易出手。接下來,就靠師妹你了!”
司傾城道:“師兄替我打造了這幅儀仗,對我神道法身極為有利,如今再出手,不說能如師兄那般能逼退那群老魔,但要護住師兄,還是可以。”
她想了想,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道縫隙,補充道:“甚至抗衡兩三尊陰神也無不可,對付魔道,還是有點點把握的。”
“去找謝安他們……”錢晨道:“謝安和你父親早有默契,我便是天師安排下來的最后手段。”
“謝安等世家真人和仙門、道院的陰神,本來就是和魔道那邊的實力兌子的。張天師的后手在王龍象身上,謝靈運應該有孫天師的后手,加上你爹的后手,也就是師兄我。我們三人才是對付魔道的殺招!但魔道占據地利,差一點把謝安那邊都坑殺了。顯然魔道那邊也還有我們不清楚的手段。”
“如今還是集中實力為好。免得被魔道占據地利,各個擊破!”
司傾城猶豫片刻,低聲道:“司馬家那邊……”
錢晨微微搖頭:“司馬家不會亡。世家之中王謝兩家都難以壓服所有世家,維持一個權威盡失,無力管束他們的皇室,對世家來說更為有利,道院也不想改朝換代,被佛門魔道有可乘之機。但司馬家還想要如今這般,定然是不可能了,清算之下,以后只怕建康都不是司馬家的地盤了。”
“皇伯父勵精圖治,并不大過,但……”司傾城面露不忍之色,如今的皇帝做的并不算差,算得上是賢明之君,
奈何司馬家內還有元神老祖在,皇帝也只是傀儡罷了。
“皇帝我也保不住……”錢晨攤手道:“你爹肯定也是想保皇帝的,但司馬家冒天下之不韙,勾結魔道,甚至要行血祭之法,殘暴虐民,喚作其他時候,連國祚都保不住。總有人要承擔責任,只能說求仁得仁罷了!如今是所有世家聯手,師兄我修為尚可,但在朝政之上毫無影響力。今日以后,就真的是王謝共天下了!”
錢晨想到這里,不由苦笑道:“其實王與謝,背后都是道院。”
“王羲之,王獻之……這些名字后面有之的,都是元始道的秘密弟子,門內真傳。王家背后的張天師,謝家背后是陶天師,只是因為你的身世,所以陶天師不好告知于你。三位天師如今聯手對付司馬家和魔道,可一旦眾矢之的的司馬家失勢,三位天師內部的問題,恐怕也要顯露出來。”
“中土,終是難以安定的。”
“道院,也并非一派和氣,不然我的身份也不會隱瞞著謝安他們了。”
司傾城眉宇間有一絲傷感,錢晨嘆息道:“司馬八龍,沒有一位能登基,能活下來幾位都難說。這金陵洞天之中,就要埋葬大半,而外面的建康,更是有三位天師聯手。世家做大,新登基的皇帝越廢物越好,只怕會選個弱智也說不定!”
司傾城震驚抬頭:“豈敢如此?”
錢晨無奈:“他們有何不敢?此事了卻,我便要出海去尋燕師兄他們了。你自己在中土……唉!有陶天師在,諒也沒人敢欺負你。若是還有王衍這般的人。你便和我說一聲,下一次,少清劍仙,樓觀真傳,加上寧師妹一同出手,管叫你在中土無人敢惹!”
司傾城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掩嘴偷笑道:“師兄別忘了,我已經有陰神法力,就算王龍象再出手,也要打過才知道。”
“只是不知我和王龍象打起來,你李太白會幫誰?”
“錢晨肯定幫師妹!”
“太白呢?”
“太白誰也不幫!”兩人笑鬧道。
傅老魔臉色陰沉的可怕,一眾老魔人人帶傷回到祭魔石臺,姬眕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但這些老魔一個個口風嚴緊,誰也沒說什么,而姬眕知道魔道多疑狡猾,也不敢過于試探,所以,甚至連這群魔頭此行遭遇了誰都不知道。
傅老魔只是冷笑:“李太白……竟是此人,叫我等吃了這么大一個虧!”
“也是我們大意了!”段老鬼感慨道:“眼中只有謝安,李太白在建康鬧出了這么大名聲,也沒幾個人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倒是知道厲害了!不過他雖然跑得快,我們的魔法神通也不是玩鬧,定然受了不輕的傷勢,接下來能不能出手,都還難說。”
“讓司馬家暗算此人!”傅老魔冷笑道:“司馬家兩面三刀慣了,我們吃了這么大的虧,怎么能便宜他們?”
他身后的一位老魔頭沉默不語,只是嘴角勾勒一個奇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