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號:231067)
作者:九天飛流
顧誠玉瞇著眼看向蔚藍的天空,溫暖和煦的日光照耀在身上,他覺得自己仿佛被凈化了般,連靈魂都得到升華了。
舒服地喟嘆一聲,在屋子躺了半個來月,簡直將他悶壞了。整日不是躺,就是吃,他覺得自己過的簡直是豬的生活。
看著這花園子的一角迎春花開得正艷,他不由得感嘆,這府里應該算是富貴的。
然而只要一走進他的小院子,就會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比起這里的繁花似錦,他的院子只讓給他感受到了蕭條。
這兩日他已經旁敲側擊從惜秋的嘴里,打探到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這里是杜府,杜府是商賈之家,原先祖上是做皮貨生意的,隨著后來子孫發展至今,慢慢積累了不少家業,在這府城也算數一數二的富戶了。
杜府的老太爺年歲并不大,現在還是一家之主,掌控著家族的生意。
他生有三子二女,其中大老爺杜高鶴、大姑奶奶杜菁、二老爺杜淳泯皆是正室所出。剩下一個三老爺杜淳楓和小姑奶奶杜夏只是庶出,再加上一些孫輩和曾孫輩,算得上人丁興旺了。(注:杜府兒子和女兒分開排行)
如今兩個閨女皆已出嫁,府中三位老爺也都各自娶妻,分成了三房,只是還未分家,如今還住在一起。
這古代人成婚都早,大房現在連孫子孫女都有了,不過年歲都不大。而他,正是這第三房的長子。可讓他感覺到悲催的是,三房是庶出。
其實庶出在顧誠玉心里倒也不比嫡出差什么,可架不住這朝代對庶出的偏見不少啊!他病著這段日子,除了原主爹娘來看過他幾次,這府中其他人連一面都未曾露過。
可想而知,原主爹,也就是這位庶出三老爺在府中的地位如何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悲慘的,最悲慘的是,他竟然不是三房所生,而是過繼來的。如今的名字叫杜塵瀾,今年剛剛八歲。(以下都稱呼為杜塵瀾)
其實說好聽點是從出了五服的杜氏族人那過繼來的,之后還給了些銀兩作為補償。說難聽點,這就和買來的并無多大區別。
杜塵瀾有些奇怪,按照道理來說,這杜氏應該有不少沒出五服的族人,可為何要買他這個身子骨看起來并不健壯,還出了五服的子弟?
三老爺成親十載,一直無所出,妾室倒是納了兩房的。至于為何無所出,聽惜秋說府中猜測有好幾個版本,不過惜秋并沒有詳述。
她一個小姑娘,肯定不會和他一個孩子嚼這樣的舌根。這小姑娘還是有些分寸的,因此顧誠玉也是不得而知。
不過這倒是能解釋為何三太太對他如此冷淡了,他病的這半個多月,三太太只來看過他兩次。每次來都是一臉嚴肅,連關照的話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可見對他并不上心。
他猜測過繼自己是三老爺的意思,這位三太太對他并不滿意。
不過三老爺對他還是不錯的,來看過他好幾次。每次來見他都是噓寒問暖,和顏悅色地讓他很有好感。
他能看出對方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在里頭。畢竟他才來府中一年多,感情也是要慢慢培養的嘛!
只是聽說三老爺在為府上大老爺打理生意,這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給大老爺跑腿。因為太過忙碌,因此常常不見人影。能常來看他,已經算是上心了。
說到底,他也就是個嗣子罷了!也難怪這府上之人對他都不上心,本就是過繼來的,而且還是庶房過繼,誰會將他放在心上?就連他的名字都沒按照第三代海字輩來排。
不要說這些主子了,就是府上的下人,也多有看他不起的。
他這段時日養病,沒出過自己的小院子一步,因此別人對他的感官他也不清楚。但他總聽惜秋在他面前叨咕,因此推算原身在府中過得也挺艱難的。
惜春剛進花園子,便發現自家少爺坐在搖椅上,瞇著眼又在神游天外。
她不僅覺得好笑,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搖椅中,這舒展愜意的姿態像極了老太爺。
她曾見過老太爺也是這般慵懶地躺在搖椅上,手中拿著一只紫砂茶壺,時不時地抿上一口。她捂嘴笑了笑,她家少爺小小年紀,怎么就活成了老態龍鐘的樣子?
“少爺!這會兒起風了,咱們還是快回去吧!免得又著涼了。”惜春走上前去,在搖椅一旁站定。
“嗯!”杜塵瀾應了一聲,他覺得這不是惜春的心里話,擔心他是有,可最擔心的,還是怕他碰上府上的其他人。
府里是三進的宅子,他是男子,平日里住在外院,第三進是府上女眷所住的地方。
第二進被分為四個院子,三房夫妻各分一個院子。中間剩下的地方,便建了這花園子。
雖然杜塵瀾很少出屋子,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這個三進院子不小,可見杜府的家底還是厚實的。
既然花園子在第二進,那來花園子玩耍的人就不會少,不管是府中的男子,還是女眷。更何況現在是初春,百花盛開的季節。
他猜測惜春是怕他碰上府中的其他主子,畢竟他落水一事和府上大房長孫杜玉恒有些關系。
要說這長房第四代的第一人杜玉恒,此人還得叫他小叔叔。然而這孩子因為是府上曾孫輩第一個子嗣,平日里便被慣壞了,被老太太寵得厲害,性子養得驕縱無比。
再加上才六歲的年紀,平日里被精細地養著,身板比他可壯實多了。他得風寒就是因為杜玉恒推他落入了荷塘,落水之后又沒立刻救起,耽誤了好一會兒才被人給撈上來。救上來后,呼吸都微弱了。
恰巧府上大奶奶鞠氏有了身孕,便請了梁大夫來為其診脈,才順便為他號脈開了藥,他連看個大夫都是蹭的。
若是再等府上去請大夫,只怕這會兒這具身子都下葬了。然而就是這般,也沒能留住這弱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