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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終于還是紛紛揚揚的下了下來,這是入冬以來第幾場雪了?馮紫英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今冬的京師城卻是越發冷得緊了。
城門洞里,石橋下,關帝廟內,城墻邊兒上,一茬一茬被凍僵的乞兒尸體被抬出來,丟在各里正專門用來拉雜物的車上,拉出城郊的亂墳崗子里,隨便刨個大坑便能埋一二十具。
“慘,真慘哪!”寶祥跺著腳從府門上跑進外院門,吐著熱霧,“那邊剛又拉過去一車,估摸著又是六七個呢,瑞祥哥,咋啦?”
看見靠在門上的瑞祥面色怔忡,寶祥嚇一跳,趕緊問道。
“我在想,八年前我也是老爺在大同城墻邊兒上撿回來的,那時候我也凍僵了,還是老爺帶兵路過,見我還有一口氣,就讓人給我灌了姜湯,丟在車棚子里蹲了兩宿,我才活過來,后來就來了府里,你呢,寶祥?”
寶祥一怔之后,臉上浮起回憶的表情,“六七年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反正我有印象的時候就跟著人到處走,飽一頓餓三頓,后來跟著的人被官府拿了,才知道那是個拐子,秋后問了斬,我沒地方去,官府又不收留,便只能發賣,可我一個六七歲的小子,誰肯要?后來還是姨太太買了進來,……”
“那你家里是哪兒的?”瑞祥問道。
雖然兩人都知道是自小在府里的,但是卻都不知道對方的來歷,而且也都知道對方不是馮家家生子。
“誰知道?聽說那看了頭的拐子是綏德那邊的,沒準兒就是那邊的吧。”寶祥搖搖頭:“瑞祥哥,你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和云裳姐姐都是一塊兒被帶進府里的,云裳姐姐是大同本地的,但哪個縣的就不知道了,我估摸著也差不多吧。”瑞祥想了想道:“那香菱姐姐好像也是被拐子拐走的,后來賣給薛家大爺,薛家大爺送給大爺的,我那日聽香菱姐姐說,日后沒準兒爺還能幫她找到爹娘呢。”
“哪有那么容易?別說香菱姐姐那是南邊兒,相隔千里萬里,便是這順天府里被拐了七八年,也未必能找得到主兒,這年頭人命不值錢,看看先前拉過去的,沒準兒也就有被拐了后弄丟了,只能討口,熬不過一晚,就只能全身僵硬丟進亂墳崗子了。”
寶祥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但是跟著瑞祥久了,話也比以前多了許多,“瑞祥哥,咱們這府里邊我看了,大多都是老爺太太從大同那邊帶回來的,府里邊也沒幾個是長久的,……”
“咱們馮家比不得那些個長居京城的,我聽說老爺和大老爺、二老爺都是一直在大同的,也就是老爺年輕的時候在京師城里呆了些年,大老爺二老爺歿了,這才回大同,然后又前兩年才回來,這又去了榆林,嗯,就是你老家呢。”
瑞祥是碎嘴子,正說得痛快,”太太和姨太太都不樂意老爺去榆林,加之大爺也讀書了,所以就沒跟著去了,琢磨著再等幾年大爺做官了,老爺恐怕就要致仕回來享清福帶孫子了。”
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咳嗽聲,下了瑞祥一大跳,卻見一個高挑俏麗的身影冷著臉從屋外出來。
瑞祥一見,嚇得趕緊一縮脖子,滿臉堆笑:“金釧兒姐姐要出門兒?我替您去叫車去。”
寶祥也趕緊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大爺屋里四個人,云裳是最熟悉的,好說話,香菱是最和善的,不管事兒,那玉釧兒最小,比寶祥都還小點兒,還見不出來,但這金釧兒就不一般了。
原來還不覺得,但是來了之后,這院子里頓時變了個樣兒,啥物件都歸順了,擺放得整整齊齊,地面窗戶還有桌椅柜門都是干干凈凈,地面連落葉兒都見不著,那一順花草都被修剪得清清爽爽。
內外院規矩也定了下來,大門二門出入,屋里屋外的馬桶雜物運出,后院來收衣物去漿洗,都有了固定時間,半點不拉。
這都是這位金釧兒姐姐的功勞,連帶著大家伙兒都對這位金釧兒姐姐有些敬畏起來。
“待會兒吧,一會兒爺也要出門。”
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人來客往也開始多了起來。
從榆林那邊送回來年貨不少,熏羊腿、沙狐皮還有各色藥材一大堆,光是那專門分割加工好的的上等沙狐皮便有好幾十張,據說那邊就產這玩意兒。
便是金釧兒在賈府里邊也是見慣了豪奢,也被這馮家年末的富貴氣象給下了一大跳。
那沙狐皮裘在賈府里邊也是有的,但是那都是老祖宗和寶二爺才有的,這馮府一下子便回來數十張,這一張怕不都要值百十兩銀子?便是做那一等一的皮裘都能做上三五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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