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卷
文臻翻個比酒桌還大的白眼,再不出來等著繼續看你家殿下秀賢妻的存在感嗎?
能不能不要這么一腳天一腳地!
好在中文雖然臉皮厚,倒也知趣,小心翼翼伺候她上了車,不敢多說一句話,車里還備好了各種點心,文臻一看又氣笑了——這是打定主意要她吃不好這頓應酬飯是吧?
回到宜王府,在第一進院子門口停下,她下了車,一轉身見中文有點欲言又止模樣,她有心想不理,想想變成語言護衛的成語護衛們也不容易,便道:“怎么了?”
中文猶豫一會兒才道:“文大人,不知道你有沒有給殿下準備禮物。”
文臻一怔,隨即道:“他這樣我還要感謝他咯?”
中文咳嗽一聲,道:“不,不是,不是今日之事,呃……算了,文大人您早點休息。”
文臻看他神情奇怪,忽然想到先前燕綏也古里古怪問過的禮物的事,連忙追問:“什么禮物?燕綏可是最近有什么喜事?生辰到了?”
德高望重用一種“殿下對你如此掏心掏肺你卻如此冷漠薄情”的眼神瞄著她,道:“皇后生辰后一日,便是殿下生辰。”
文臻“哎呀”一聲,心想這下好了,沒幾天了,送他個啥?
最關鍵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燕綏也知道她不知道,難怪把她弄來就走了,這是在賭氣呢吧?
德高望重又道:“殿下一直很期待文大人許諾的蛋糕。”
文臻這下又有點慚愧了,她當初為了哄他早早答應給他做專屬的蛋糕,結果人家真的生日快到了她卻完全不知道。
“殿下當初出生,很經歷了一番驚險,德妃娘娘在殿下出生后就臥病很久,因此后來待殿下也情分淡薄。慶生這種事是沒有的。而殿下出生時,陛下還只是個不受寵的荏弱皇子,在強悍兄弟們的夾縫中艱難生存,還要應對先帝的……那個防備……總之,陛下自己都過得險象環生,自然也顧不上殿下的生辰。所以殿下直到去了無盡天,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后來還是老門主推算出來的。無盡天想給殿下做生辰,殿下不愿。后來回了宮,殿下就更不愿意做生辰了。”德高望重微微嘆息一聲,道,“之前這么多年也就這么過來了。我們一直以為殿下對這件事也是不在意的。但是從前不久開始,殿下便命我們安排壽宴,從菜色到布置到人員到他自己和你的衣裳,早早就準備著……殿下期盼了很久了。”
文臻汗顏,日子過得太驚險跌宕,她其實沒忘記做蛋糕的事,卻一直沒有時間和機會,但燕綏的生日這種事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因為她自己也不過生日。
因為她也是,母親跑了,父親顧不上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生日是哪天,只隱約記得好像是冬天。
沒想到燕綏竟然也是個沒有生辰的人。
生日說到底,也不過是普通的日子,之所以美好,是因為被人記住。
有人記得你在哪一天到來,并年年為此慶祝,這是生而為人一生里,被愛被尊重被承認存在的重要標記。
沒有人記住的生日,做了又怎樣呢?
“好,我知道了。”
德高望重高興地回去了,他并不擔心文姑娘會送出什么樣的禮品,因為只要她送,那就是最好的禮物。
文臻自回到唐羨之的小院休息,現在這種時候,她還真沒辦法坦然去燕綏那里,好在燕綏還有點底線,也沒提出這樣的要求,大抵為了避免提出這要求引發沖突,干脆就沒到第一進院子來。
然而文臻走到院子門口,便停住了腳步。
此時此刻,這間院子,她依舊是不愿面對啊。
看著那扇低調樸素的門,仿佛看見唐羨之微笑站在門里,對她道:“今夜月色不太好,小心看路。”
她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也就一陣日子沒有上油,這門竟然就起了滄桑之聲。
也就一段日子的離去,這院子就再也沒有了主人。
多么迅速的物是人非。
門開了,以為的墻后的畫并沒有看見,她松了一口氣。
并不想在這時候直面那張用碎鴨蛋殼拼的她的肖像畫,所以曾經感動過的心意,此刻都會變成濃濃的歉疚和疑惑。
隨即她發現院子里有光,抬頭一看,卻是那些當初用鴨蛋殼做的燈,如今竟然還在,一顆顆果實一般吊在樹上,每一顆都發出瑩瑩的青光。滿樹青燈幽幽亮,妝點便如玉琢成。
文臻爬上樹,采下一顆鴨蛋燈,才發現里頭都是指頭大小的珠子,光澤冷白,竟然是珍貴的夜明珠。
這滿樹的鴨蛋,得有多少明珠?
鴨蛋燈在掌心無意中轉過一圈,她才發現那鴨蛋上還是有字,卻不是當初的字,每顆鴨蛋上都有一個字,連貫不出意思,她想了想,下了樹,往后退,然后便發現鴨蛋掛得很有規律,只需要從上往下從右往左像讀書一樣讀便可。
而以她的眼力,隔再遠也能看見字。
“阿臻。此物贈你,愿前路光明,永不迷失。”
文臻默默地看著那排字,良久抿了抿唇,上前將鴨蛋都收了,將珠子收起。
無論如何,這是心意,總不能一直掛在這樹上日曬雨淋。
夜明珠小小一堆,光澤便越發明亮,耀得人眉目深深。
他惦記著給她一份光明,照亮前方崎嶇道路,可如今,他又在何處的黑暗中永恒行走呢?
文臻攥緊了掌心的夜明珠,觸手溫涼,暖的是舊日的回憶,涼的是最后的結局,便如此刻的心情。
良久她才將夜明珠收起,身上卻沒什么地方放,袖袋里各種東西太多,只有腰上掛的燕綏送的刺繡珍珠兔子,是可以收納的,然而她打開兔子,猶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還是算了吧,燕綏送的荷包放唐羨之送的禮物,怎么想都覺得挺婊的。
再說燕綏一定會發飆。
收好夜明珠往里走,小院內早已改成了唐羨之的風格,不大的院子,也木屋樹舍,竹林流水,意境清幽。
唐羨之像是能預見她遲早還會進來一樣,院子里幾處比較黑暗的地方,都懸著燈,里頭的蠟燭還在燃燒,照亮腳下,文臻經過的時候聞見一股淡淡的魚油氣味,想起之前有聽說深海有一種魚提煉出來的油制作的蠟燭,可以燃燒一年,只是非常昂貴。
她站定,想了一下,不確定之前來的時候,小院內用的是不是這樣的蠟燭,如果一直用這樣的蠟燭,似乎也太浪費了些。
走過一道木質的回廊,前方是三間屋子,有寬大的露臺。中間一間會客,兩邊各是唐羨之和唐慕之的臥室。
她并不知道這兄妹倆是怎么分配屋子的,但她不想去睡唐羨之的屋子,按照東堂以左為尊的原則,選擇了右邊屋子。
一進去便發現屋子里淺淺一層灰,唐慕之后期并不在天京,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住人,她有點放心,自嘲地笑了一下。
原以為唐羨之可能連她不想住自己屋子都能猜到,會故意換屋子呢。
她簡單打掃了一下,便和衣臥下來,唐慕之的床褥和她的人一樣,板正冰硬,實在睡得不舒服,她便起身想要去找有沒有備用的被褥,拉開柜子,看見里頭一套套的大多都是黑衣。
這柜子里一覽無余,除了幾件衣服便是一個盒子,文臻自然不會去動唐慕之的私人東西,正要關上柜門,忽然不知道扯動了哪里,那盒子啪嗒一聲,自己開了下來。
里頭是一塊玉佩,玉質自然是極好的,唐家人的東西嘛。
外頭露臺上的氣死風燈燈光幽幽射進來,正好射到那玉佩上,玉佩表面隱約閃過一道藍光,那光澤極其漂亮,引得文臻不由自主便拿起來仔細端詳。
這么一拿便發覺異常,那玉佩上刻的東西好像太多了,正常人玉佩不過是刻各種花鳥瑞獸,一塊圖案而已。這玉佩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刻滿了東西,一幅一幅的,像個連環畫。
有些是山峰山谷,有些是屋舍樓臺,有些像是道路,還有些像鳥獸。
文臻看了一陣,想將東西放回去,結果在盒子底下發現一張紙,紙上寫:“美玉贈伊人。”
落款是唐羨之的私印。
那個私印蓋得非常清晰,鮮紅端正。
文臻定定地看著那張紙,這不是唐慕之的東西。
這依舊是唐羨之留給她的禮物。
她看著手中的玉佩,將玉佩正正反反,仔細看了良久,放回了盒子里。
然后她拿起那張紙,小心地卷好,在屋外找了根細竹,截了一截竹管,將紙條放進去,收進袖袋。
盒子再次蓋上的聲音清脆,她關上柜子們,將那個精美的盒子連同玉佩留在了柜子里。
然后她回到床上睡下,蓋上先前的大氅,卻了無睡意,翻了一會兒,忽然聽見院子門口有人敲門。
她起身去開門,卻是中文德語,親自抱著被褥,道殿下命他們來幫忙。
宜王府是沒有侍女的,以前他所有的事情由護衛和機關來處理,但文臻怎么好意思讓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做這些活兒,只好接了,謝絕他們要幫忙的請求,回去自己把床鋪好,坐在軟而暖的床鋪上,結果更睡不著了。
輾轉很久,天快亮才瞇了一會,醒來眼睛一睜,險些嚇了一跳。
燕綏正坐在她床邊,低頭看著她,天還沒有完全亮,文臻猛一睜眼其實看見的只是一個黑梭梭的影子,好在在她蹦起來之前燕綏已經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醒了?”
也不待她答話,有點懊惱地道:“我不過稍稍一動,你便醒了。你這睡眠太過警醒,做人心思不要太重。”
文臻心想我倒不想重呢,可你們誰肯給我減負?
她揉揉眼睛,爬起身,準備去給他做個早飯。看他一身冠帶整齊,看樣子是要上朝,一般他不上朝的,很明顯,這是情勢對他很不利,他不上不行了。
她一直呆的閑散職位,雖然品級不低,但還真的沒有列入上朝的班次,也沒辦法跟著去,只好罩上外衣,琢磨著給他做些什么好吃的,好讓他精神煥發地去虐人。
結果肩膀被他按住了,聽見他道:“還早,再睡一覺。瞧你眼睛底下,黑得和食鐵獸一樣。等睡醒了便喚中文,讓他給你備早飯。”
食鐵獸便是大熊貓,但文臻的注意點并不在這里,而是——燕綏體貼得令人發指了!
以前她不僅要燒早飯,還要燒好多人的早飯,還要燒經過他欽點的早飯!
他那時可從沒想過什么睡早覺的問題,甚至很可能覺得她燒早飯天經地義吧?
嫁了一次別人,就逼出了他這天翻地覆的變化嗎?
文臻想笑,同時有點心軟,本是睡不著的,也并不介意做早餐,但覺得此刻還是接受他的體貼比較好,便就勢躺下,被頭上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珠看著燕綏。
燕綏坐在床邊,本來是想下一步應該做什么來著?撞上這雙眸子,一時倒忘記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道:“睡吧。回來我要吃糯米糍香辣蟹和酸菜魚。”
文臻懶洋洋嗯了一聲,心想一眨眼就原形畢露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更適應這個頤指氣使的德行。
忍不住心里呸一口好賤啊好賤。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周謙即將入京述職,殿下你暫時先不要給他舉薦哦。”
周謙就是建州刺史,此次烏海事件后算是投身于燕綏門下。
燕綏看她一眼,忽然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文臻吃痛要揍開他之前松手,道:“好,我先上朝。”
聽見燕綏腳步輕快地出去,她心中悠悠嘆口氣。立即也起了身。司農監官署還沒建好,自然是沒有活干的,她去了聞家大宅,和易人離他們商量好回來就要連開三家江湖撈分店的,得定個章程。
江湖撈的三家新店分別開在重臣聚集的闌康坊,官兒最多的瑞康坊,以及商人最多的定勝坊,都是需求最高的所在。江湖撈現在在經營,培訓,人員招聘,食材等各個方面都已經有了既定的流程,也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一口氣開辦三家分店才不會有太大的壓力。
之所以這么急著定下這事,就是因為明天就是皇后壽辰,而文臻覺得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皇后壽辰之后她就應該有事要忙了。
商討開分店的事情后,順便還和繡娘們見了一面,繡娘們倒是對江湖撈很好奇,愿意去幫忙,但文臻覺得她們去做酒樓幫工實在是大材小用,總得發揮些更大的作用才好。
當天她回來很晚,燕綏回來得更晚,香辣蟹冷了便腥,文臻又做了一次,才等到他回來。
燕綏的神情依舊是無喜無怒,好像今天的朝會和以往無數次的并沒有區別。文臻也沒有詢問,陪著他吃完飯,趁他喝茶消食的時候,悄悄問跟去的中文今日情形如何,中文搖搖頭,夸張地兜起自己的袍角,道:“口水接了一袍子!”
又道:“吵得厲害。非揪著那兩件事不放。御史臺幾個老不死,吵著要降殿下王爵,圈禁思過,并去三千護衛和食邑,還得戴罪立功——他們干脆叫殿下把這個親王位給他們好了!”
“就這些?”
“哦,好像還有人說殿下和水師劉將軍勾結抗命什么的,又說殿下和季家有首尾,總之什么水臟便往殿下身上潑。”
“哦對了還有人提到文大人您,話里話外那意思……算了文大人你還是別聽了。幸虧你不去上朝。陛下又愿意信任您。”
“沒有人幫他辯白嗎?”文臻輕輕道。
“殿下向來不朋不黨。這次的事情大多數人也多半不清楚情形,便是態度中立也很難幫忙。”中文冷笑,“還說殿下勾結世家勾結在外將領?殿下真要有這個心,也不會今日舉朝無人援了!”
他看一眼文臻神情,急忙道:“其實也沒那么要緊。這種事對殿下還真不是第一次。當年封家那事情,鬧得比現在還兇,最后也沒能撼動殿下分毫。文姑娘您放心,再多難處在殿下都不是難處,只要您好好在宜王府,沒事給殿下做個點心,那些老家伙便是吵上一輩子,殿下也是歡喜的。”
文臻笑一笑,回到屋子里,燕綏道:“明日皇后壽宴,父皇下令停朝一日,朝中諸臣,內外命婦都要入宮慶賀。你打算去前朝呢,還是后宮?”
東堂皇后的壽辰,往年也不過是皇后在后宮接受內外命婦的參拜獻禮,然后招待命婦皇族女子飲宴,和外臣無涉,也不會因此停朝。文臻心想陛下的心目前還是偏著燕綏的啊,這是看燕綏被噴得太慘特地放假好讓老頭子們歇歇火氣嗎?
她道:“后宮女人們太吵,我去前朝。”笑了笑又道,“回來得太匆忙,也沒備衣裳簪環,去了后宮,怕不被嘲笑。還是前朝好,穿制服就可以,從三品官服,誰還能笑我?”
“怕最后還是要去后宮走一圈。”燕綏對她招招手,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大盒子,道:“衣裳簪環還是備一套吧。”
文臻現在對他的各種秀體貼已經適應良好,看見這盒子也不過眼睛睜了一睜,準備做出一臉的驚喜表情,來配合一下某人。
不過打開盒子,她倒真有些驚異了,里頭是一套鵝黃色衣裙,是她喜歡的顏色,這個不奇怪,她向來喜歡扮嫩,燕綏也喜歡看她扮嫩。
衣裙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夸張,綴滿珠寶啥的,也看不出多少刺繡,低調到有點不像燕綏的騷包風格。
燕綏迎上她有點疑惑的目光,道:“皇后宮里不能不去,雖說不必怕她,但也不必太招眼,引得一群母狗狺狺終歸煩人。”
文臻抖開衣服,才發現那衣裙剪裁特別大方,而衣領袖口,都有明珠刺繡,珠是金珠,這種有點華麗太過的顏色容易令人感覺老氣,然而配上那淡淡柔嫩的鵝黃,便只顯得尊貴精致,且這金珠雖然并不特別大,但顆顆色澤柔亮,虹彩非凡,毫無瑕疵,圓潤晶瑩且大小如一,,可以看出是從一批頂級珠中優中選優而來,價值難以估計。
而更妙的是那刺繡,繡的并不是常見的花草魚鳥,隱約像是變體過的字,但筆畫曲折繁復,優美如魚如花,分外招展別致,而那刺繡也是低調的奢華,竟然分兩層,一層便是那藝術體的字,底下還有一層背景圖案,卻不知用什么材料繡成,江崖海水龍鱗圖案,一層一層密密的龍鱗色呈五彩,鮮活如真,文臻用手一摸,微微刺手,竟然真的像是龍鱗一樣,燕綏接過衣服往燈下一展,文臻眼前便是一道流麗的五色光,刺得她眼一閉,但再看時,那衣服又恢復了正常,只在暗處閃著琉璃貝母一般的內蘊的光。
“這是什么材質?”文臻從未看過這樣的衣服,有點像現代的亮片設計,但是比亮片要低調奢華多了。
“烏海特有的一種魚,皮厚嘴尖,一身彩鱗,鱗片細膩柔軟,有五彩幻光。”燕綏端詳,“很適合。”
“很難得吧?”
“還好,用點力氣去撈,一年大概也能撈到幾尾,鑲滿全身是不可能的,鑲個領口袖口還是行的。”
鑲滿全身那還是算了,她會覺得自己是條魚。
“這么珍貴,可得小心點穿。”她愛不釋手地撫摸那刺繡,心想燕綏還真是雁過拔毛,這就把繡娘們用上了。
“不用。”燕綏卻是一臉不在意的表情,道,“這鱗雖然美,但歷時不能久,也就兩三個月便會失了光彩。穿上幾次也便夠了。”
文臻想說這么浪費!但一看燕綏臉上表情便住了口,看他那模樣,八成是覺得這樣已經非常節省了。
呀呀三觀不合,還是閉嘴吧。
“你從哪攢這么多魚鱗做衣服?”她記得燕綏一直追著她跑,哪有時間捕這魚呢?
“海邊駐守的侏儒們閑來無事都會撈魚,遇見好的材料會特地保存。你來了沒多久,我就囑咐過他們多撈一點這種鱗魚,攢了許久,也才夠這么些。”燕綏淡淡道,“不要總惦記著阿貓阿狗的俗氣紅袍,眼界開闊一點,好的其實在別處呢。”
文臻噗嗤一笑,笑完又搖頭,沒想到燕綏竟然這么早就開始給她準備衣服,看在這一點份上,她就先不嘲他了。
除了衣服外還有兩個小盒子,她打開那個大一點的盒子,發現是一套玳瑁鑲珠頭面。
依舊遵循著奢華卻低調的原則,黃黑相間的玳瑁原本并不出色,但配她這套衣服真是再協調不過,而且在玳瑁黃色的部分,依舊鑲嵌了小金珠,在黑色的部分則鑲嵌了烏珠,那些烏珠每顆色澤都有微微區別,紫光綠光藍光紅光各色流動交織,真真的華麗又不招眼。
造型倒還中規中矩,精致卻常規,她正想這好像有點不符合愛標新立異的燕綏的風格,卻聽他道:“本想做珊瑚形狀的步搖,貝殼形狀的珠花,但想著還是算了,何必要提醒人們,你剛去過一趟烏海呢。”
文臻心想這是怕他自己觸景生情吧,微微嘆口氣。
這世上的事,真是不走到最后,誰也看不見下一個拐角在哪里。
還剩下一個小盒子,燕綏兩指將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神情十分坦然地道:“這里還有一件,是我親手幫你裁剪出來,讓繡娘繡的。和你原先的倒也差不多,我瞧你最近都沒有穿了……”
他說得自然,文臻接得也自然,也沒多想,順手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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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這個壓軸戲很重要,我親手給你做的。
文臻:……誰做的誰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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