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為舉止，當真是奇怪的很。”謝依楠說話的時候，眉頭便已經皺了起來。
“豈止是奇怪，確切來說，是別有用心才對。”
宋樂山低聲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且來的人似乎都是商量好的，這不得不認定這其中是不是有所圖謀。”
可現在，他并沒有找尋到對方圖謀的是什么。
而且，看對方對他的態度，顯然對他是十分敬畏的，而他身上，究竟又有什么是能讓旁人敬畏的地方呢？
若說是上一世的話，他是戰功赫赫的將領，因為功勞顯著而被世人尊重，同時也因為自己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和殺戮而讓人畏懼。
但這一世，他不過就是個普通的人，從前是獵戶，現在是個小生意人，沒有從前的地位與榮耀，不該被那些為官之人的巴結才對。
這其中，究竟是因為什么……
“說起來，我記得你前兩日說過，這段時日皮貨行的生意十分紅火，許多的貨可以說是供不應求，可現在是淡季，這種情況按說不該發生。”謝依楠道。
“嗯。”宋樂山點頭：“的確如此，這個時候天氣漸熱，皮貨和山貨原本便是淡季，去年此時可以說積攢了大量的余貨，可今年給咱們皮貨行供貨的量比去年多了三成，卻出現這樣的情況，的確是十分奇怪。”
“為著這個，我今天上午除了去茶行那邊，特地也去查看了這幾日皮貨行那邊賣貨的狀況，送貨的地址，發現皆是一些大戶，我便猜想著，這其中可能與那些官員的爭相派人上門一樣，也是懷有某種目的的。”
“看起來，這其中，有著不為人所知的內情。”
需得仔仔細細的去好好查上一查為好。
咕嚕……
謝依楠的肚子里，再次傳來了擂鼓一般的聲響，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撫了撫肚子。
“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知道結果的，需得往后慢慢的去查清楚才成，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帶你去吃了蝦餃才成。”宋樂山寵溺笑了笑，伸手在謝依楠的鼻子上輕輕一刮。
“好。”謝依楠甜甜笑了笑，挽著宋樂山的胳膊，往前走。
“宋掌柜。”
剛走到另外一個巷子口的時候，旁邊有人喚道。
又來了。
宋樂山擰眉，轉頭卻瞧見從馬車上面走下來的程云昊。
“程公子。”宋樂山臉上的陰沉和緩了許多：“好巧，竟然在這里碰到程公子。”
“這可不是什么湊巧。”程云昊不似從前一般臉上掛笑，反而是滿都是鄭重其事：“我是特地來尋你們的。”
看程云昊這幅神態，宋樂山心中一沉：“什么事。”
“這里說話不方便。”程云昊往宋樂山身邊湊了一湊，低聲道：“先上馬車吧。”
說罷之后，更是四處張望了一番，似在觀察周遭的狀況。
這緊張且謹慎的模樣，讓宋樂山完全有理由相信是發生了什么大事，點了點頭，帶著謝依楠先上了馬車。
程云昊緊接著跟上。
車夫甩了鞭子，馬車慢慢的往前走去。
“出了什么事。”宋樂山問詢道。
“這段時日，時不時時常有人來找尋拜訪你們，頻繁送禮，且來者不是一方的父母官便是什么有頭有臉的鄉紳一類之人？”程云昊不回答宋樂山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就在方才，古縣的馬縣令所派來的人，剛剛被我打發走。”宋樂山越發覺得這樁事并不簡單，臉上的陰沉重新布滿：“只是此事，你如何得知？”
他記得，這段時日程云昊因為家中生意的緣故，始終都是京城忙碌，這樣的消息，應該不會這么短的時間，便傳到京城去。
“這段時日我一直在京城處理家中一些生意，但在京城我卻聽說了一樁消息。”程云昊道：“確切來說，是傳言。”
“京城之中權貴之間都在傳……”
程云昊頓了一頓，道：“都在傳，說將軍你，是平西王的私生子，現下隱居田園，卻行事十分不檢點，稱霸一方鄉里，刁難各地縣令，令其孝敬于你，且眼高于頂，尋常東西看也不看，只撿名貴之物來收……”
“竟有此事？”宋樂山聞言，也是一驚。
幾乎是半晌之后才回過神來，道：“這平西王可是當今圣上的親叔叔，無論前世還是今世，都可謂是于國于社稷有大功勞之人，且平西王是難能可貴的不愛權貴，自辭退軍中一切事務之后，便一直守在京城府邸，甚少與其他權貴來往。”
“正是如此。”程云昊點頭：“所以此事才更為蹊蹺。”
“這等傳言傳出來，可以說對平西王名聲大損，更蹊蹺的是，為何要平白無故說將軍您是平西王的私生子？”
宋樂山有親生父母，身份可以說十分明確，這會子卻有這般的傳言出來，著實是令程云昊匪夷所思。
“所以我思來想去的，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要指使人放了這樣的流言出去，他這般做目的是究竟為何。”
程云昊擰起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
宋樂山低頭想了半天，再抬起頭來之時，眼中掠過一抹寒意。
“能處心積慮這般，且是沖著我來，又能在京城之中這般散布流言的，想來唯有一個人了。”
宋樂山說話的時候，看了程云昊一眼：“此人，應該是你我的老相識了。”
“你是說……”程云昊眉梢輕挑：“華辰逸？”
“能做到我說的那幾條的，思來想去，唯有華辰逸，再無他人會如此了。”宋樂山十分篤定。
程云昊想了想，便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對于平西王名聲有損之事的緣由暫且不清楚，但單單就將宋樂山與此事扯上關系這事來看，且這流言并未在云縣流傳，反而現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傳開，也只能在京中的華辰逸所為。
“只是，他這般如此……”程云昊仍然有些想不通：“華辰逸這般的話，影響最大的，是平西王而已，對于將軍您來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