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流酥分類:
她畢竟是宮女出身。
即便是有著聰敏智慧和謝嫻音在世的時候的庇護,可是想要在宮中立足也是舉步維艱,她能有現在的成果實屬不易,即便是小心謹慎調查了多年,卻也只是確鑿的證據落在曹淑影的身上,并且還懷疑是有人在背后教著曹淑影,但不想……
現在的江采薇竟然才知道,真正害死謝嫻音的,并非是那些紅花和麝香??
還是另有其人!!!
江采薇臉色難看的厲害,這后宮,究竟有多少人包藏禍心,是想要陷害了皇后娘娘的?
她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定然會將那些人一一都抓出來,絕對不會輕易的饒了她們的!!
高長樂同樣是面色凝重,眼眸目光閃爍著寒光,“不管有多少人動手,都要付出代價。”
前一世的時候,高長樂曾經被曹淑影教偏,糊涂過很長的時間,直到后來曹淑影變了嘴臉之后才恍然的明白。
可是那時候,時間都是過去很久了。
對于后宮中的那些嬪妃所發生的那些算計,也是茫然不知情,即便是后來她的手中有了權勢,可也不能一一的將那些都做了古的人給挖出來。
一則是太麻煩,還不一定能查出來。
二則是沒必要。
不管當初的實情是什么,左右那些人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人死如燈滅,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也都全不用再惦記著的。
如今她有了機會重回十年前,自然是不能再那么稀里糊涂的活著了,怎么也是該將她母后被害死的這件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
她不怕牽扯的人太多不好收拾。
她只怕差的不夠清楚,有哪個漏網之魚,那才是真正的愧對了她母后的在天之靈!!!
“是的。”
“都要付出代價!”
一向是沉穩冷靜的江采薇,此時聲音也是跟著高長樂開口,咬牙切齒。
“大公主,調查苦杏仁和黃芪的事情便交給臣妾來做吧。”
“您不適合再動手了!”
宮中既然是爆出來了黃芪和苦杏仁的事情,那么肯定,這件事情多半是和寧晚秋沒什么關系的。
否則不會這么輕易的就流露出來,相反,可能是寧晚秋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要擾亂高長樂的思緒。
眼下高長樂剛剛對高長羽動了手,若是再動手,實屬不妥。
而她卻不一樣。
她現在是懷著孩子的,只需要護著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沒事,便沒人能害的了她。
就算是鬧到了嘉元帝的面前,看在這腹中的孩子的份上,也會饒了她一命了。
何況……
江采薇本就不想要腹中這個孩子……
在和嘉元帝在一起的每一次的時候,江采薇都會事先服藥,卻不知為什么會存了意外,讓這孩子出生在自己的腹中。
原本江采薇是想要暗中偷偷的將孩子給打掉的,沒想到卻突然發現高長樂的轉變。
為此……她是為了配合那高長樂才讓這孩子在肚子里面多呆了這么久的。
江采薇垂眸,說話的時候目光更是不自覺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她可以出賣自己,可以背負罵名的去爬上了嘉元帝的床,可是卻萬萬不能有嘉元帝的孩子的,絕對……
絕對不能……
仿佛是能看得穿江采薇的心意一般,高長樂并未說話,只是目光復雜的上前,直接抓住了江采薇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自打第一次兩人偷偷見面的之后,高長樂的轉變也沒有隱瞞江采薇半分,江采薇臉上的決然太過強烈。
很明顯就是做出了什么豁出去的打算一般,才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眼下她們的情況很是有利。
高長樂的心中更是做好了算計了的,斷然不用誰去犧牲什么,也不用誰去犧牲。
她本就是可以替謝嫻音報仇的。
江采薇眉心緊擰,反手將高長樂的手握住,指尖有些微涼,但卻莫名的溫暖,仿佛一下自己就溫暖到了江采薇的心里面一樣。
“我……”
“你不管要做什么,都不能傷害自己,明白嗎?”
江采薇尚且還未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出口,高長樂一雙鳳眸中便是凜然,冰冷又強勢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了。
“若是我母后還在,她不會愿意看到有任何人是為了替她報仇而犧牲自己的,絕對不會!”
從前她不懂事,對她母后所留下來的人并不在意,等著孤家寡人的時候才明白了孤身一個人是有多么的無助。
宮中的生活諸多不易。
其實到了這種程度,已經沒有那么分明的一定是要血脈親情才能稱得上是親人了。
她們生活在一起,都是為了同樣的一個人,為了同樣的一個目標,那她們也同樣是可以成為親人,是可以作為彼此之間最為要緊的親人。
不只是謝嫻音在世的話是不希望看見身邊有誰受傷,就連高長樂現在,也是格外的珍惜身邊的所有人。
因為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只有活著才能做更好的打算,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他不會嫌棄你的。”
看著江采薇滿臉的糾結,高長樂突然目光閃了閃,輕輕的從口中吐出來這么一句話。
頓時便讓江采薇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江采薇有喜歡的人。
還是后來高長樂無意之間聽聞的消息,當年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慘死在面前之后……
便對高長樂的心里面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又因為嘉元帝的種種行為而不被她理解,造成的越發的偏執。
每每只要是一想起有關謝嫻音的事情便會變得情緒激動,頭疼不已。
就算是李劭想要在自己的面前說上幾句,高長樂也會覺得甚是厭煩,光是硯臺就摔了好幾方。
還是后來,江采薇身死出殯的時候,在她的葬禮上李劭才尋了機會同高長樂說清楚的。
其實江采薇并非是真的貪圖榮華富貴,只不過是想要替她的母后報仇罷了。
在宮外,有著江采薇所喜歡男子,而那個男子,也一直都在等著江采薇忙完自己要忙的事情出宮,兩個人就能天長地久的守在一起了。
可惜那男子多等了十六年的時間,卻也只是等來了一具冰冷的尸體罷了。
就在江采薇七日孝期過了之后,那男子也跳江自盡了。
高長樂眉頭緊鎖,看著江采薇的眸光幽幽,她甚至心里面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時值隆冬。
寒風中夾雜著碎雪,飄飄然的從天空落下,掛在人的臉上的時候,如同刀割一樣的疼,空氣中呼吸尚且可見一團白氣。
漫天遍野的白。
也不知究竟是白雪皚皚,還是那葬禮的縞素的白,總是有些刺眼。
彼時的高長樂,正剛剛坐上了攝政長公主之位,受群臣朝賀的時候,聽聞江采薇歿了的消息。
當時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心里面也跟著莫名一緊,跳得厲害。
扔下一干大臣,腳步匆匆的朝著寢殿里面走,臉上少有的慌張。
所有的恨都是源于愛。
這一點哪怕高長樂嘴硬不想逞強,可是心里面卻都是不得不承認的事情。
小時候她母后的身體弱,待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的人,多半都是江采薇……
對高長樂而言,江采薇雖年齡不大,卻是相當于半個母親的存在。
可正是因為這半個母親的背叛,才會讓她那般的深惡痛絕。
小孩子還小。
哪里是懂得什么叫做隱忍和忍辱負重的呢!
只知道她是錯信了人。
她恨江采薇。
哪怕后來隱隱的有些知道了自己是錯怪江采薇了,可是卻也是無法再輕易的開口的了。
勇氣是個好東西。
一鼓作氣,再戰而衰,三而竭的這句話簡直是說到了精髓。
一次兩次高長樂都沒能鼓起勇氣的去同江采薇好好的坐在一處,將憋在心里面那么多年的話給說個清楚,那么……之后第三次,便會徹底喪失信心。
有些東西放在記憶中求而不得,是會自然的被記憶所美化的。
就好像是小時候很喜歡吃冰糖葫蘆一樣,可是很多年吃不到,再去吃那個冰糖葫蘆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冰糖葫蘆,根本就沒有自己懷念的那個味道。
自己所懷念的,只是當初的那種感覺罷了。
同樣的,一種愧疚和害怕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之后,也是會慢慢便大,也會讓外面看似很是堅強的人失去面對的勇氣,甚至連提及的力氣都沒有。
久而久之,也便是默認了眼下的狀況。
高長樂就那樣佇立在宮道長街上,看著宮中的那些太監宮女小聲的啜泣,將江采薇的棺柩抬了出去。
母后早早難產身亡。
父皇臨危之際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
長琛遇難死在宮外。
就連她恨了多年的江采薇也一朝身死。
這諾大的后宮,高門朱墻之中,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身上的繡金線鳳凰有諷刺,高長樂一時之間腳步有些踉蹌,臉色更是慘白的仿佛能和皚皚白雪融為一色,甚至,她連想要哭,都覺得雙眸干澀,半滴眼淚都沒有。
“我很抱歉,沒能早些幡然醒悟過來,才會讓你陷入現在的窘況。”
高長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一般,這是她前世就想要和江采薇說的話。
只可惜前世是沒機會了。
但好在,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江采薇的面前,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高長樂雖然沒有見過江采薇所鐘情的那個男人,但是高長樂可以肯定的事情是,那個男人一定是會很愛江采薇的。
否則也不會一直在宮外苦等十六年,哪怕是一個永遠都等不回來的人,他也沒有放棄,令娶他人,反倒是會跟隨著江采薇一起尋死。
一個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又怎么會介意江采薇究竟在宮中做了什么呢?
人這一聲當中實在是有著太多的無奈了。
江采薇是。
高長樂也是。
誰都想能和心愛的人比翼雙飛,白頭偕老,可惜生活不會有著那么多的平安順遂,人的一生也沒有辦法圓滿。
江采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了嘉元帝的嬪妃,的確是帶著些許的遺憾的,可是這少許的遺憾,并不能成為阻礙兩個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的腳步。
若是換成高長樂,她要是真心實意的愛上了哪個男人,若是那個男人也是真心的喜歡自己的話,她是不會介意那個男人的缺點和遺憾的。
若是可以。
高長樂希望,將來江采薇是真真正正的有機會出宮,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攜手到老。
“我……”
江采薇瞬間便紅了眼睛,開口說話的聲音更是多了幾分哽咽。
“我不強迫你的選擇。”
路都是自己走的,別人強迫也是沒有用的。
“只是我的母后是什么樣的性格,我很清楚,想必你會比我更清楚的,你若是當真是為了我母后著想的話,便好好思量著吧!”
高長樂擰眉。
若是謝嫻音在世,看著江采薇為自己豁出去這么多,竟然連自己的幸福都搭在了里面,一定會愧疚的纏綿病榻,沒有勇氣再去面對江采薇。
又怎么可能會因為想要替自己報仇,連命都賠進去了呢!!
絕對不會!
她母后會希望她們所有人的人都能好好的活著!
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話音落下,高長樂便松開了江采薇的手,“既然對方特意放出來黃芪和苦杏仁的消息給咱們,那么咱們便順著這條消息查下去,即便將來查不到寧晚秋的頭上,也不要緊,我有辦法對付她!”
事到如今,事情已經變得很明朗起來了。
多半陷害她母后的主謀就是寧晚秋了。
無論是陷害的理由還是立場還是心機,都只有寧晚秋最為符合,并且……寧晚秋同樣也是在和高長樂宣戰。
但是也同樣是讓高長樂明白一點,她是不怕任何人去調查的。
即便事情當真是她做的。
可是從頭到尾,她都很干凈。
她的手上沒有沾到半點的鮮血,她只是在背后……出謀劃策,利用別人來借刀殺人達成自己的目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