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絲霓裳分類:
尤其錢姨娘,閑暇之余因著極為想念她,便給她做衣裳,親手做的,鋪子里做的,一套又一套,穿都穿不完。
她回了把家之后,雖不得從前那般鋪張了,可錢姨娘手中有鋪子,平日里也不差銀錢使,外頭出了甚的時興的衣裳或是布料,錢姨娘總是要想方設法給她買來的。
日子久了,便攢下來不少。
有不少她不歡喜的艷麗顏色,從未穿過便成了壓箱底的了。
把云妙這般模樣,確實可憐,同為庶女,她也動了一分惻隱之心,左右也就一套衣裳而已,別說借,便是給她又如何?
“多謝九妹妹。”把云妙隱隱有些激動,九妹妹能答應,這是個好的開端。
她不曾想錯,九妹妹果然是個好說話的。
“五姑娘,您瞧著歡喜哪一件,奴婢取給您穿上瞧瞧。”蒹葭開了箱子道。
“九妹妹,我能叫憐兒進來嗎?”把云妙小心翼翼的問。
憐兒是她的貼身婢女,方才怕云嬌不方便,她便叫她在門口候著。
“這有何不能的。”云嬌倚在床頭朝她笑了笑。
把云妙這叫開口叫了憐兒進來:“你瞧瞧,九妹妹這些衣裳哪件我穿著合適?”
憐兒選了一身胭脂粉的曳地裙,上頭零星掐著幾朵素色的花:“姑娘,這衣裳里頭配個襖子,該不丑。”
“我試試。”把云妙脫了自個兒的外衫,將那衣裳套上。
“好看。”憐兒贊道。
蒹葭也在一側點頭。
把云妙轉身瞧著云嬌:“九妹妹你說呢?”
云嬌打量著她,這衣裳她穿著倒也合適,她生的瘦,氣血也不好,臉色邊有些泛白,瞧著有那么幾分我見猶憐的意思。
不過這顏色穿著,總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蒹葭,你將第二個箱子里頭那件櫻草色的孔雀紋緞裙拿出來給五姊姊試試。”
云嬌思忖片刻開口道。
蒹葭應了一聲,取出那件衣裳。
把云妙瞧了一眼便有些遲疑:“九妹妹,這衣裳我穿怕是不合適吧?”
櫻草色是極為亮眼的黃,瞧著倒是好看,可她從未穿過如此明媚的衣裳,她穿這件不合適。
九妹妹莫不是故意的?
她瞧了云嬌一眼,見她笑的恬靜,不似作偽。
可她心中仍是不愿。
“五姊姊,我瞧這件衣裳很配你。”云嬌笑道:“你不妨試試,若是不歡喜,便穿你身上這件,或是再挑旁的,都不妨事的。”
把云妙在心中暗暗羞愧,方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懷疑起九妹妹來了,九妹妹才多大,哪有那許多深沉的心思?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人在深宅大院住久了,心思也變得狹隘了。
她依言換上了那件櫻草色的衣裳,忐忑的瞧著云嬌。
云嬌瞧著贊道:“明眸善睞,美極,這衣裳五姊姊穿著合身著呢,便如同量身定做的一般。”
“真的?”把云妙低頭打量著身上的衣裳,局促的手都不曉得該往何處放了,她真從未穿過這般顯眼的顏色。
“五姊姊不信便問問憐兒。”云嬌笑道。
把云妙瞧著憐兒。
憐兒滿面驚艷之色:“九姑娘可真太會選了,姑娘穿這衣裳果真比旁的衣裳好看了許多,這顏色襯膚色,姑娘面上瞧著比平常白嫩了許多。”
還有話她不曾說出來,這般穿著才像個大家閨秀,平日里五姑娘所穿的那些衣裳,比她這個婢女好不到哪處去。
把云妙仍然垂頭瞧著身上衣裳,一時間難以決斷。
蒹葭道:“五姑娘不如去銅鏡前瞧瞧。”
說著扶著她站在了梳妝臺前。
把云妙打量著鏡中的自個兒,安姨娘膚色不算白,她便隨了安姨娘,五官甚的都生的精致,便是這膚色她自個兒也是一直是耿耿于懷的。
不曾想換了件衣裳倒好了許多,整個人幾乎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一掃平日里的少言寡語的模樣,仿佛活潑了許多,看來九妹妹確實是真心幫她選的這衣裳。
“這衣裳是好看。”把云妙說著還是伸手去解領口處的盤扣。
“好看姑娘便穿著吧,為何要脫?”憐兒有些著急。
她曉得自家姑娘的志向,如今有這機會,九姑娘又肯相幫,自然是挑最讓她出挑的衣裳穿,好端端的又脫了做甚的?
“我穿不慣這顏色。”她自幼便慣了叫自個兒顯得不起眼,叫她穿的這般搶眼的衣裳,實在是強人所難。
“五姊姊。”云嬌忽然開口道:“你曉得,四姊姊同那個盛鶴卿是甚的回事吧?”
“曉得。”
都在一個家中住著,她便是消息不那么靈便,卻也有所耳聞了。
“我瞧著四姊姊總是跟他說說笑笑,我猜著他該是歡喜明媚一些的女子,已經有了一個端莊沉穩的二姊姊,你說他今朝會挑個何等樣的?”云嬌狀似無意的道。
這個五姊姊,想來也不是個蠢人,話說到這種地步,她若是不聽,她也沒得法子了。
左右她是仁至義盡了。
把云妙思忖了片刻,毅然道:“好,九妹妹便將這身衣裳借了我吧。”
“一身衣裳而已,自家姐妹,說甚的借不借的。”云嬌搖了搖頭:“這衣裳便送給五姊姊了,祝姊姊心想事成。”
“九妹妹。”把云妙鄭重朝她一禮。
云嬌忙抬手:“五姊姊你這是做甚的。”
把云妙瞧著她,神色極為莊嚴:“大恩不言謝,今朝無論這事能不能成,九妹妹的恩情我記在心間了。”
“五姊姊不必這般客氣,瞧著時辰快到了,姊姊快去吧。”云嬌笑了笑。
她實在不曾想到,一身衣裳而已,她竟看的這般重,被她拜的極為不自在。
把云妙離開之后,蒹葭忍不住問道:“姑娘,五姑娘同姑娘素無交集,姑娘隨她挑哪一身便是了,何故幫她?”
“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云嬌笑了笑下了床:“再說,五姊姊同我一般,都是可憐人,我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
“哦。”蒹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姑娘不比五姑娘好多了?至少不愁吃穿,往前還有錢老夫人護著,不曾吃過多少苦,有何同病相憐的?
她又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