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目望去,前方四五百米外只余一片深邃至極的黑暗。
就好像整個街景突然被砍掉了一半,另一邊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幽深的黑暗仿佛一張擇人欲噬的漆黑巨口,等待著不速之客的闖入,單單只是望著,就讓人背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寒栗。
“那里就是核心地帶了。”
曜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將林澤從怔神中拉回現實里。
“災獸就待在那里面。”
“別看核心地帶就在你面前,事實上它早就脫離了這個世界,自成一處異空間,除了在每個月一次的固定時間段可以自由進出外,其余時候都是只能進不能出除非災獸愿意放你離開。”
曜光小小地幽默了一下,不過臉上凝重神色卻是不減半分。
“所以要小心點,千萬不能觸碰到那片黑暗,直屬小隊有規定,包括隊長在內,任何人誤入核心地帶,其余隊員都不得出手援救,以免所有人都栽在里面,而就算是隊長級存在,也不可能一個人在核心地帶里生存一個月之久,所以一旦被吞進里頭,下場基本是注定的了。”
林澤點點頭,事實上直屬小隊任何一個人都能在沒有食物和水源的情況下生存一個月,只是核心地帶里還有災獸在,一旦進入,就得獨力面對災獸,結局可想而知。
將視線從那片幽深的黑暗上收回,林澤轉而看向盤踞在黑暗與街景交界處的高階暗裔群,粗略目測起碼不下四十頭,正是直屬小隊此行的目標。
一頭高階暗裔價值200功勛,而林澤眼下一共有900多功勛值。
“我現在是序列7,提升到序列6一星隊員需要2000功勛,也就是說只要再干掉6頭高階暗裔就可以滿足晉升條件了。”
序列提升需要的功勛數目極為龐大,想要湊齊通常需要十分漫長的時間。
像是普通的序列7二星隊員,普遍只有精英級中高階的實力,根本無法對付英雄級初階的高階暗裔,所以只能通過獵殺普通暗裔來獲取功勛。
而晉升到序列6需要足足2000功勛,意味著要擊殺2000頭普通暗裔,通常最快也要兩三個月。
在像現今這般激烈的戰爭強度下,能夠生存兩三個月還沒戰死的守護者,實力肯定已經突破到與序列6相符的層次,晉升也就理所當然了。
白晝宮的序列制度看似簡單,卻十分適合如今的狀況。
林澤思緒飛轉,而另一頭羅則是下達了自由進攻的命令,瞬間所有隊員閃電掠過,各施能力悍然殺向敵人。
盤踞在交界處的高階暗裔們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守護者的進攻,紛紛嘶吼著迎了上來。
激烈的戰斗瞬間爆發。
高階暗裔占了數量上的優勢,然而守護者們的個體實力卻更勝一籌,基本每個人都拖住了12頭高階暗裔,像曜光這種資深副隊長更是直接迎戰了3頭高階暗裔。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羅和林澤,前者操控著巨型長劍極速沖前,直接將迎面氣勢洶洶沖來的一頭高階暗裔斬成兩截,緊接著長劍橫掃,氣浪翻涌間將四周五頭高階暗裔卷了進來。
而林澤則是直接凝聚出紅蓮兵甲,腳下猛地一蹬,地面立刻轟隆一聲炸響,爆開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紋,而他則是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如炮彈激射而出,瞬間跨越數百米距離重重轟中一頭高階暗裔,野蠻粗暴地將它撞成漫天血霧。
下一秒,金色劍光化作漫天疾風驟雨席卷而出,淹沒了周圍四頭高階暗裔。
僅羅和林澤兩人,就拖住了九頭高階暗裔,并于此前瞬間秒殺兩頭。
羅的強大直屬小隊眾人早就習以為常,反倒是林澤的表現一次次出乎他們的意料,眼見林澤獨立抗衡四頭高階暗裔還穩穩占據了上風,哪怕正在激烈的戰斗中,曜光等人也不禁暗暗驚嘆萬分。
雖然數量上處于劣勢,但勝利的天平還是逐漸傾向了直屬小隊,尤其是隨著羅和林澤相繼解決掉對手的高階暗裔,轉而幫助其余隊員,戰況更是漸漸發展成一面倒的局勢。
十多分鐘后,戰斗結束,四十多頭高階暗裔的尸體躺滿一地,漆黑的鮮血在地上積聚了淺淺的一層。
反觀直屬小隊,雖然大都受了傷,卻沒出現陣亡。
這個結果沒有出乎林澤的意料,畢竟隊伍里可是有兩個圣人級戰力,剩下的也全都是英雄級,其中高階,準英雄級不在少數,擊殺四十多個英雄級初階不算困難。
環視一圈,林澤將目光轉向了羅。
戰斗結束后,羅便走到了核心地帶前方數米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黑暗,似乎是在觀察著什么。
眼角余光瞥見曜光朝羅走去,林澤心中一動,也不動聲色地往兩人的位置靠近了一些,片刻后便聽到兩人的對話聲傳來。
“隊長,你在看什么?”
羅沉默了數秒,輕聲道:“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不安?是指核心地帶里的災獸嗎?”曜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詫異,“我們昨天才剛進去探索過,這里的災獸還處于半沉眠期中,除了本能地創造暗裔外不會有其他動作,應該不用擔心。”
“希望如此。”
又交談了兩句,羅回過身來,召集休整的眾人準備離開。
林澤打開銘牌看了一眼,發現功勛已經湊夠,便直接將序列提升,旋即收起銘牌回到隊伍里,待羅重新展開巨型長劍結界,直屬小隊才動身離開,準備返回白晝宮。
由于來的路上大肆屠殺了一通,回去的時候遇到的暗裔明顯少了許多,只花了來時一半的時間,直屬小隊便踏入了灰色的緩沖地帶,而羅也撤掉了結界。
在冥冥中某種規則的限制下,除非大量暗裔聚集,在高階暗裔下向白晝宮發起進攻,否則平時絕對不會有暗裔進入灰色沙地里。
所以進入沙地后,眾人心神便稍稍放松了些。
沒過多久,視野中便出現了白晝宮的蹤影。
而就在即將抵達北門的時候,林澤眼角余光突然瞥見右手邊遠處出現一群人影,轉頭看去,發現千米外十多個身著高級制服的男女正朝北門快步奔來。
“是三隊月狐隊長的直屬小隊。”曜光也發現了來人,面上閃過一絲訝異。
隊伍前頭的羅當即停下腳步,見狀,其余人也紛紛止步,齊刷刷轉頭看向來人。
林澤駐目望去,疾步奔來的小隊一共有十四人,領頭的是一個身材嬌小卻不失曼妙,渾身上下透著青春活潑氣息的少女。
和羅一樣,她臉上也帶著面具,寥寥數筆紅紋在白色面具上勾勒出狡黠的狐面形象。
守護者隊伍的隊長似乎都有戴面具的習慣,一隊隊長羅,二隊隊長鳴克,再加上眼前的三隊隊長月狐,三人俱都時刻戴著面具,也不知道是他們都有著相同的習慣,還是隊長戴面具是白晝宮的特殊傳統。
隔著二十多米,月狐便興高采烈地揮起手,大聲喊道:
“羅!”
話音落下,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殘影掠出,瞬間便跨越二十多米距離來到羅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她,摟著她的身子咯咯直笑。
望著眼前這一幕,林澤不由微微一怔。
再看曜光等人,以及守護者三隊的人,臉上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似乎已經見過許多次類似的場景了。
“月狐,你是三隊的隊長,舉止不能這么輕浮,要給隊員做表率。”羅不為所動,語氣不見半點波瀾地說道。
月狐笑嘻嘻地松開了她,道:“別那么死板嘛,我在四號衛星城的內環區域待了足足三天,一直都在清理高階暗裔,都快無聊死我了,好不容易回來白晝宮,還這么巧遇到你,開心之下才忍不住抱住你你身上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再讓我抱一下!”
說著她又一把摟住了羅。
“我剛剛才清理完高階暗裔,身上應該還殘留著它們的氣味。”羅語氣中透著困惑,“我不知道你還喜歡這種味道。”
“你還是這么不解風情。”
月狐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曜光等人,“一隊執行核心地帶探索任務的日期是在昨天,這么說來你們今天是去獵殺高階暗裔咦,有新面孔?”
說著說著,月狐突然發現了林澤的存在,身形一閃,瞬間便來到他身前,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口中嘖嘖有聲道:“好陌生的面孔啊,怎么我好像從沒見過你,啊,你身上穿的是普通隊員的制服,這么說來你是特殊調任的咯?”
“而且你長得很帥啊,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
月狐的話題轉移之快讓林澤不由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時旁邊的曜光咳嗽一聲,連忙解釋道:“月狐隊長,林澤是剛從白羊宮出來的新人,因為實力很不錯,所以被羅隊長調任到直屬小隊里來。”
“哇,這么說你既有顏值又有實力了,有沒有喜歡的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何時來到身后的羅一把按住肩膀。
“月狐。”
月狐話語頓時一滯,慢慢舉起雙手,嘟囔道:“好吧,好吧,我不說話就是了,羅你不要生氣。”
林澤無語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愕然。
沒想到三隊的隊長性格這么跳脫。
倒是守護者三隊的隊員望著面前的情形,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隊長真是不長記性。”
“就是嘛,每回都要羅隊動手了才收斂。”
“回去又要被羅隊訓誡了吧。”
二隊的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都捂著嘴偷笑。
曜光拍了拍林澤的肩膀,笑道:“別介意,月狐隊長就是這種性格,不過她沒有惡意的,你以后習慣了就好。”
林澤聳聳肩,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月狐停止了鬧騰,眾人也不再逗留原地,一齊進入了北門,受傷的人前往附近的醫療點治傷,其余人則是返回自己的住處休息。
臨走前,林澤瞥了眼羅和月狐的方向,瞧見兩人并肩往前走去,看目的地似乎是打算前往白晝宮深處的宮殿。
他轉頭望向遠處高大的白色宮殿,心中泛起了一絲對王的好奇。
時間轉瞬即逝。
接下來的一個月過得波瀾不驚。
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外出剿殺高階暗裔。
林澤算是真正體會到了白晝宮的戰斗強度之高,基本每天都要前往衛星城執行任務,少則一次,多則三四次,幾乎可以說是忙碌得腳不沾地。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白晝宮人手不足,三支守護者隊伍要負責清剿四個衛星城,根本忙不過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林澤的功勛也漲得飛快,一個月下來獲取到的功勛已超過了30000。
而從序列6提升至序列5核心隊員需要5000功勛,從序列5提升到序列4副隊輔佐需要10000功勛。
換而言之,一個月下來,林澤已經晉升至副隊輔佐,而且晉升序列3副隊需要的50000功勛也攢齊了三分之一,堪稱白晝宮有史以來晉升最快的守護者。
得益于此,他的名聲迅速傳遍了整個白晝宮。
如今幾乎所有守護者都知道一隊多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強悍的新人,剛從白羊宮誕生沒多久就擁有了隊長級的實力。
許多守護者都將這件事視為王傷勢恢復的征兆,以至于白晝宮最近幾個月來有所低迷的士氣重新回升了不少。
林澤自然聽說了這個言論,不過沒有對此發表過意見。
而白晝宮地位僅次于王的三個隊長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既沒有阻止這一言論傳播擴散,也沒有出面印證。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一個月前在北門見過林澤后,月狐似乎對他起了興趣,時不時就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找他聊天。
當然了,更多時候是自來熟地沖進一隊的隊務所找羅摟摟抱抱,引得不少守護者啞然失笑。
在壓抑嚴肅的白晝宮內,月狐稱得上是極為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