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第332章
“三師弟,你依舊與六皇叔保持聯系,他那邊若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鐘九并不想有太大的調動。
鐘樂軒仿佛聽而不聞,半響才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別扭的個性還是沒有半點變化,鐘九也沒有拿來說事。
“書轍,你不方便在宮中行走,就在宮外盯著鐘定奚好了,他那邊也不能放松,畢竟貴妃和鐘定奚在某一程度上,有利害關系,而且牽扯了一個人。”鐘九道。
白書轍沉默著點了點頭。
“九哥的意思是……”鐘流朔的臉色漸漸沉靜下來,“七哥回來了?”
鐘流朔一提,眾人的臉色,似乎都帶著認真之色。
鐘濟潮回來了?
想起沽州懸崖的那一幕,秦挽依還有些后怕,鐘濟潮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冷血無情,沒有仇怨時,尚且殺人如麻,更何況現在被鐘九他們聯手合謀,墜入懸崖,這個仇,他若活著,能不報嗎?
一個鐘濟潮,一個九指快刀,往后他們面對的危險,可是比沽州懸崖還要驚險百倍。
如今鐘濟潮在暗,他們在明,這場仗,不好打,難怪鐘九都親自回到京都,想必是以防萬一吧,畢竟這兒匯聚了太多的人,將軍府,韓太醫,鐘流朔,戚少棋等等,只要扯出一個,都能引起動亂,更何況那是那么多人,到時候不是逼著鐘九帶著他們謀反嗎?
謀反?
秦挽依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可能是她多心了吧,不至于走到那一步,鐘九怎么可能兵行險招。
可能察覺到秦挽依的不安,鐘九伸手,扯了扯被子,蓋在她只穿著一件單薄衣服的身體上,顯得那么順其自然。
被子還帶著溫熱,不知道是誰的體溫捂熱了被子,乍然感覺到溫暖,秦挽依也不再那么慌亂。
在座三人,除了鐘樂軒,皆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鐘九挑眉,鐘流朔和白書轍又恢復了如常的表情。
“這是最大的可能,沽州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皇祖母的壽宴又即在眼前,他該漸漸浮出水面了。”鐘九很是斷定,仿佛看到鐘濟潮如何謀劃這一切。
“聽著怪讓人忐忑的。”白書轍抬起一腳,橫放在旁邊的一張凳子上,一只胳膊靠在桌上,顯得有些疏朗,哪有半點忐忑的表情。
鐘九背靠著床壁,一腳平放,一腳曲著,一手擱在膝蓋上,一手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興許想趁著這次機會,一網打盡,也未可知。”
鐘九說著危險的事情,但似乎沒有半點懼意,即便真的是鐘濟潮在導演這場陷害,也并不在意,姿態慵懶的像是聽說書一樣。
“也對,過了這次之后,我們各自散去,尤其是六皇叔,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了,很難各個擊破的。”鐘流朔頷首道,這么一想,的確是機不可失,背水一戰了。
“依著他謹慎的心思,這一回,吸取沽州教訓之后,必定做到滴水不漏,讓我們措手不及,所以這次,你們不能有任何遺漏。”
這么長久以來,鐘九還是第一次重視一件事,頓時,幾人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不少。
人人都有事可做,鐘九的擔子必定更重,唯獨秦挽依,無所事事,找不到幫他們的方向。
“這么說來,思來想去,是七哥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但他能有這個能耐嗎?”鐘流朔不太確信,雖說鐘濟潮暗中經營了不少勢力,但真真有多大的能耐,還得考究考究,即便是太子,似乎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貴妃和黃統領是他最大的靠山,鐘定奚也會成為他利用的力量,倘若太子一倒,還有什么不可能嗎?”鐘九似乎已經洞悉了鐘濟潮的意圖。
“當初若是立刻下山搜尋就好了。”鐘流朔帶著后悔之色,可是因為當時的鐘九和范燁風的情況太過危急,根本沒有考慮到鐘濟潮的死活。
“那么說,皇后和太子禁足一事,只是一個開始了?”白書轍隱約嗅出幾分不尋常的苗頭,臉上有著從未有過的深沉,可能這才是他真真的一面。
“應該是,只有將皇后和太子拉下如今的位置,才能讓他進行下一步計劃,否則,連皇后和太子都無法對抗,何以對抗我們?”鐘九淡定地道。
“如此一來,那么到時候不是貴妃獨大了,而鐘定奚也就眾望所歸,這么一來,皇宮里邊,都會是他們的勢力了。”鐘定奚這才覺得這潭水,可能比想象中還要深。
“到時候鏟除一個鐘定奚,是輕而易舉之事,剩下的就只有對付我們了。”鐘九預估到最壞的可能。
鐘流朔隱隱有些擔心起來:“可父皇會在皇祖母壽辰前處置皇后和太子嗎?父皇會打算舍棄太子而讓五哥成為太子?”
“父皇雖然對兒子殘忍,但對皇祖母還算恭敬孝順,絕對不會在這之前對皇后和太子下手,而且,父皇既然已經花費了那么多的心思培養太子,甚至不惜犧牲其他皇子給他鋪平道路,不太容易廢除太子之位,否則他這么多年的所作所為,豈不成了笑話。”鐘九諷刺道。
“既如此,七哥的時機,不是要錯過了?”鐘流朔聞言,不解,只要太子不動,這件事情就沒有辦法進展下去。
“父皇只是猶豫,不代表不可能,誰能真正地揣測父皇的心思,指不定忍痛棄子,廢除太子之位,也有可能顧全大局,對鐘定奚痛下殺手,誰又能預料到最后。”
只是,從秦挽依這個角度,能看到鐘九淡漠的眼神,那眼神,滿是諷刺之色,諷刺之余,更多的是冷漠,與嘴角溫潤的笑容截然相反,沒有任何一絲溫度,躲在被窩里邊的秦挽依,都能感覺到一絲冰涼。
他也是被皇上犧牲的一個皇子,鐘流朔也沒有任何例外,只是鐘流朔還能享受封地,而他,只能默默無聞地生活著,對皇上而言,只是空氣一樣。
鐘樂軒雖然被鐘彥凡和孫雯丟棄,但鐘彥凡和孫雯畢竟不是對他漠不關心,至少想起他時,不遠千里回來看一眼,心中一直有著對他的愧疚。
但鐘九不同,莊皇后死后,鐘九中毒不良于行,皇上就廢除了鐘九的太子之位,甚至為了現在的太子將鐘九驅逐出京都,這種無情,除了皇家,想必不多見了吧。
“也對。”鐘流朔認同道。
“而且,你覺得鐘濟潮會任由父皇將此事不了了之嗎?宮中的那幫老臣,多多少少都有牽扯在內,明里支持鐘定奚的,不少是暗中支持鐘濟潮的派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鐘九道。
鐘流朔了然:“九哥,我們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了?”
早上商討之后,鐘九、鐘流朔、鐘樂軒和白書轍就不在別院了,各有各的事情,就連潘曉都沒有回來,看來是聽從了鐘流朔的話,直接回鐘流朔在京都的府邸了。
一時之間,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別院,一下子憑空消失了一般,只有空空蕩蕩的閣樓,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只有處在瀕臨爆發邊緣的孫遙。
在鐘九的房間呆了半天,秦挽依便坐不住了,這兒沒有任何東西,能打發她的時間,而且,如此關鍵時刻,她居然在望著房梁發呆,想想都說不過去。
她不是深閨怨婦,不能無所事事。
走出房間,一片綠意盎然,沒有半點初秋的氣息,仿佛還帶著夏日的余韻。
秦挽依憑欄而望,昨日匆匆一瞥,只依稀看到別院的概況,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別有一番意境。
如今一看,倒是顯得更加清幽雅致,閣樓橫跨在池水之上,閣樓前邊,池水九曲十八彎,難怪她一后退,差點落到池水中去,池水上邊,有幾道小橋,很是迷你巧妙,旁邊栽種著幾棵林木,林木下邊,擺著幾張椅子,這哪里是讓人居住的,讓人游玩參觀還差不多。
不過,只有這樣別出心裁的地方,才像是鐘九生活的地方。
秦挽依觀賞幾眼之后,也沒有逗留,而是轉了一個方向。
鐘九房間的隔壁,就是孫遙的房間。
秦挽依微微猶豫,還是叩響了房門。
“滾進來。”里邊傳來孫遙響亮的聲音。
秦挽依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找孫遙,就是找氣受。
房門并沒有鎖上,一推就開。
此時,孫遙正站在窗口,好像望著哪里,有些投入,他背對著她,白發襯著他的背影,顯得有些滄桑。
“老頭子師父,找你有點事情。”秦挽依邊說邊走到孫遙身側,站在窗口。
窗口的外邊,是別院的后院,她并沒有看過別院后邊是哪里。
別院的后邊,也有池水流過,只是池水穿過閣樓下邊之后,就像是分叉一樣,向左右兩邊流淌,交叉點,有一個亭子,亭子后邊,有一個小門。
站在房間之內,隱約能看到小門外邊,是一條小巷,小巷的另外一邊,是一面有兩個她那么高的圍墻,圍墻里邊,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府邸,像是富貴人家居住的地方。
“老頭子師父,對面是什么地方?”秦挽依沒有想到,這么一座隱秘的別院后邊,就是人家的后門,那前邊何必又是破院又是暗格,顯得多此一舉。
“那是鐘九那個小子被廢除太子之位后準備安置的府邸,只是陰差陽錯,他還來不及住上一天,就被暗中送出京都了。”孫遙道,難得沒有任何不悅之色,好像已經把孫雯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她自然不會提及。
所謂的陰差陽錯,就是指她和范歆桐造成的。
“那府邸還給他留著嗎?”秦挽依問道。
“鐘九那個小子只要一天還是九王爺,那么府邸當然還給他留著,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座府邸的燈,會照亮整個府邸。”孫遙道。
秦挽依也不去問鐘九為何在府邸后邊修建了這個別院,想必只是提醒著他自己吧。
“老頭子師父,當初九九是怎么離開皇宮的?”已經被剝奪太子之位,又被暗中遣送出京都,對他而言,怕是難掩的恥辱吧,明白了自己的心后,秦挽依想要多了解鐘九,這樣才能知道該如何幫他,她不想停在這里,成為他羽翼下的人。
“且不論兩人的品行才能,一個是正常行走的人,一個是不良于行的人,你會選擇誰拋棄誰?”孫遙斜睨秦挽依一眼,這么明擺著的事情,還需要問嗎?
答案不言而明,當時的鐘九,不能行走之外還被剝奪太子之位,根本沒有任何價值了,難怪皇上會拋棄他。
已然知道鐘九差點命喪京都,但秦挽依從來不知道鐘九如何死里逃生。
“皇上當初的確動了殺意,對任飛的父親,也就是當時的御前一等侍衛下達了殺令,任飛的父親與鐘彥凡這個兔崽子有交情,其中的那些麻煩關系,老子就不說了,也懶得管,后來鐘彥凡這個兔崽子插手了這事。”孫遙提到鐘彥凡,整個人暴躁不已。
“依著帝王家的矛盾,絕對不會兄友弟恭,皇上既然下了命令要除去九九,若是大師姐夫插手這事,皇上不是更排斥嗎?”
“老子還以為你除了醫術,連個屁都不懂。”
孫遙的話,還是贊賞她不成,可這聽著,怎么聽怎么讓人高興不起來。
“鐘彥凡那個兔崽子當然不會明知前邊是石頭,還往石頭上撞。”孫遙冷哼一聲,“在任飛的父親動手前,他暗中見了阿九。”
“這么說來,九九是自救的了?”在那個境況下,依當時的年紀,尋常人想必肯定驚慌失措了。
“自從莊皇后死后,阿九又遭毒害,經過一系列打擊后,知道無法再站起之時,他本想平平靜靜活著,后來皇上動了殺意,他起初是想坐以待斃的,沒有求生意念,后來還是他的奶娘以死相逼,阿九不想連累對他忠心耿耿的仆從,這才告訴鐘彥凡那個兔崽子自救的辦法。”
秦挽依怎么也無法想象,當時的鐘九,竟然有過求死的念頭,初次相見時,他的臉上笑得溫潤,眼底卻是冰冷淡漠。
若非鐘九的奶娘,想必就沒有今日的鐘九吧。
“阿九在任飛的父親下手前,讓鐘彥凡那兔崽子請動莊老夫人出面求情,當時莊家還在京都,還有些影響力,最后太皇太后也出面勸阻皇上,她是一心向佛之人,對阿九這個孫子,特別眷顧。而且皇上對莊皇后還有殘存的一點情意,不想在莊皇后住過的地方殺死兩人的兒子,最后皇上直接將阿九驅逐出京都了。自那之后,再也沒有廢太子,再也沒有九王爺,再也沒有鐘容,雖然保留了九王爺鐘容的名分,但鐘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形同虛設,無人提及,最后漸漸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