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第315章
只這么一眼,韓木的心,擰在一起,不是滋味。
“四師姐,你若想回去,我帶你進去。”
然而,秋韻水卻是搖了搖頭。
“我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也沒有那么傷心了,有你們就夠了,五師弟……”
“駕”
正當此時,沽州城門的方向,一騎絕塵而來。
通過殘垣斷壁的城樓,駿馬直接在沽州大街奔騰,動靜越來越大,站在大街上的行人,頓時紛亂不堪,紛紛躲避逃竄。
韓木側耳傾聽,卻也無法聽清秋韻水嘴唇開開合合,究竟說了什么。
人員散開的同時,韓木眼見著一匹駿馬越行越近,瞬間就在眼前,馬背之上的人似乎并無減速的架勢,他一把攬著正要回頭的秋韻水,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橫沖直撞的駿馬。
韓木深深地蹙了蹙眉,帶著陰沉的眼神。
“什么人如此放肆。”他的話,悶悶沉沉,帶著不耐的神色,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他屢次鼓足勇氣要說出一同回到京都的話屢次被打斷也就罷了,如今秋韻水說什么的時候,居然也被打斷,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回望著駿馬離開的方向,那是通往宋王府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人呢?
“五師弟。”
秋韻水輕喚了一聲,韓木聞言,轉回頭,就看到秋韻水面霞浮現著一片紅暈,此刻,韓木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搭在秋韻水的腰際,秋韻水整個人落在他的懷中,而且,大街之上,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兩人的舉動,投以曖昧的眼神。
略帶貪戀地松開手,韓木低聲問道:“四師姐,你剛才說了什么?”
秋韻水微微一笑,這一笑,帶著從未有過柔情,然而,她卻是搖了搖頭,不再重復說一遍。
韓木差點抓狂,他一定錯過了什么。
該死的究竟是什么人壞他的好事?
“我過去看看。”韓木帶著殺人的氣焰,心底卻也藏著疑慮。
“一起去吧。”秋韻水能察覺得出異常,已經向著宋王府的方向走去。
兩人快要行至宋王府之時,果然看到宋王府前停著一匹駿馬,看模樣,的確是方才在大街上引起騷動的。
如今,宋王府中,只有戚少棋和邢業坐鎮,商討沽州整頓事宜,什么水利等等,只能押后再說。
只是,韓木和秋韻水還沒有走近,宋王府中匆匆忙忙跑出一人,翻身上馬,策馬而去,那是東門所在的方向。
觀那人的面貌,確實是方才在大街上引起動亂的人。
韓木一見,下意識覺得會與他們有關,如今,戚少棋等人已經撤離東門,著手調遣人員處理沽州剩下的事情,只有孫遙和韓承續還在東門照顧剩下幾個將要痊愈的百姓,那會是沖著他們而去嗎?
“我們去東門。”韓木沒有片刻停留,已經向著東門而去。
東門的小村子里,還有被隔離在這兒的百姓,不過不到十個,而且個個神色如常,只是還有些輕微的咳嗽發熱癥狀,顯然已經在恢復階段,在調養數日,就可以回到闊別已久的家園。
兩人行至的時候,孫遙和鐘樂軒才讓剩下的幾個百姓服下藥,而韓承續站在一邊,此刻正有一人在與他說話,仔細一看,果然是方才那人,只是這個時候沒有剛剛的囂張,而是帶著卑微之態,儼然就是欺軟怕硬的。
只是,他并沒有久留,說完什么,已經準備離開,而韓承續的手中,握著一封書信。
韓木和秋韻水直接朝韓承續走去,韓承續也沒有刻意隱瞞,已經展開信紙,瀏覽信上的內容。
知道韓承續在沽州,又是快馬加鞭送信的,想必只有一個人。
而書信的紙張,薄卻不透不滲,并非尋常的信紙,上邊的字跡又是風龍鳳舞,韓承續看得又謹慎,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一個地方。
“是宮里的來信嗎?”對于韓承續,韓木并沒有徹底釋懷,那聲爹,始終無法輕易叫出口,如同秋韻水一樣,只是,不同的是,韓承續對韓木還有期待,而秋炳程,一早已經不再承認秋韻水了。
韓承續知道這事并非一時半刻能夠解決,也沒有強求,至少父子兩人的關系比之前稍微緩和了一些,不再是劍拔弩張。
“皇上身體有恙,召我即刻回京。”
“有恙?還能親筆書寫?宮中就沒有其他太醫嗎?”韓木不假思索地道。
“不得胡言亂語,小心禍從口出。”韓承續警告道。
“這怎么算是胡言亂語,若是危重,還能等到你回去?若不是危重,那么就是……”韓木立刻猜到了什么,“難道是想知道沽州發生的事情?”
“七王爺生死未卜,皇上自然想知道當初發生的一切。”韓承續也明白此趟回去的原因,身體有恙不過是個借口。
“果然,皇上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戚少棋上奏的折子,可既然如此,為何不召戚少棋回去?他不是更加清楚這兒發生的一切嗎?而他更加清楚如何解釋這兒發生的一切。”
韓木雖然知道自己父親混跡官場數十年,但畢竟不是在朝堂陰謀陽謀中度過,此次非同小可,若是一個不慎,官位不保不說,很有可能滿門入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能全身而退,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戚少棋是鐘九的人,對這一切如何回答,更加得心應手。
知道韓木在擔心他,韓承續覺得此次違背意志所做的一切也值了。
“既然瘟疫已經得到控制,我就沒有留下的必要,少棋還得留在這里主持大局,所以才會召我回去,興許皇上并沒有即刻公開這兒的消息,想要借此問清楚后再做決斷。”韓承續解釋道,“也不見得一定是壞事。”
韓承續將信紙重新折疊塞回信封,隨即向孫遙走去,孫遙心無旁騖的忙碌,絲毫沒有受到送信人的影響。
“醫圣,皇上召我回去,沽州這邊交給你了。”韓承續解釋了一句,經過這段時間的同舟共濟,兩人的關系雖然好不到哪里去,但韓承續看孫遙的眼神,總算不再是帶著嫉恨,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孫遙手下調教的不錯,他也沒有埋怨什么。
“嗯。”孫遙冷冷淡淡地應了一句,不過這已經算客氣的了,但凡是任何一個人吵他,絕對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韓承續說完,看了韓木一眼,什么也沒有多說,徑自離開。
韓木站在原地,往前走了一步,可終究還是停在那里,只是神情有那么一絲焦灼,深深地隱藏在眼中,淺淺地表露出來。
“五師弟,你若擔心韓太醫,不如跟著回去吧,這兒有師父、三師兄和我在,你就不用擔心了。”秋韻水看得出來韓木的憂慮,勸了一句。
韓木從來不擔心沽州如何,他只在乎身邊的人,只要身邊的人安然無恙,那么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而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秋韻水,但她想必不會明白他的心吧。
“不用了,回不回去,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他向來是固執己見的。”韓木推諉了一聲。
“果然是父子,固執己見都一模一樣。”鐘樂軒接著插上一句話,“想走就痛快一點,這兒也快收尾了,你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少了你又不會天塌下來。”
韓木孑然而立,又恢復成木然的表情,眼中帶著空之色。
“要滾早點滾,別在老子眼前礙眼。”孫遙也是驅趕道。
“果然是爺孫,神態語氣都一模一樣。”韓木冷不丁冒出一句,反唇相向。
“五師弟,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在秋韻水眼中,這話就是對孫遙的不敬。
韓木就知道會這樣,在秋韻水眼中,沒有人的分量能夠與孫遙相提并論,所以,一旦離開,那么好不容易走到現在的關系,就會重新回到原點,他沒有信心能夠重來一遍。
“我的去留,只有我自己能夠決定。”韓木說完,看了秋韻水一眼,眼中的復雜神色,濃的化不開,他轉身離開。
秋韻水望著韓木離開的方向,總感覺他的背影帶著落寞之色,不知為何,心中不是滋味,仿佛傷他的人,是她。
可她最不想傷的人,也是他。
“師父,二師兄去了哪里?”每當有什么困境的時候,秋韻水能夠想到的只有鐘九,唯有鐘九,知道該怎么做,能耐心的解釋,而即便告訴鐘九,也不會被第三人知道。
“誰知道那小子干什么去了。”孫遙一臉不耐,“他的行蹤,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那小子越來越神秘了。”而這樣下去,離身份暴露的一天,也越來越近了。
看來,這一次,只能靠她自己了。
“師父,我想……”秋韻水的心里,還掙扎,然而,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變得那么堅定,韓木能夠為了她無所畏懼,而她能為他做的,不值一提,“我想陪著五師弟回京都一趟。”
秋韻水一句話,不僅令孫遙側目,也令鐘樂軒驚訝,這還是秋韻水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尤其還在這么一個關鍵時刻。
孫遙沒有直接回答。
“師父,我想陪著五師弟回京都一趟。”秋韻水重復了一遍,這一次,并沒有像之前那么為難,說完之后,她像是解脫了一般。
“老子攔著你了嗎?”孫遙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尖銳,如今的秋韻水,像極了當初的孫雯,那么堅定不移,誰也不能撼動。
雖然鐘樂軒不清楚,但孫遙卻是畢生難忘。
孫雯一句話,不管孫遙有沒有反對,徑自離開藥王谷,直到有了鐘樂軒才回來。
如今,秋韻水又是如此模樣,他怎能不氣,仿佛這輩子的希望破滅了一般。
鐘樂軒同情地看了一眼孫遙。
“師父,對不起,這個時候,我本該留在沽州的,只是五師弟當初得了瘟疫的時候,我曾經答應過他會陪他回去一趟的,我不想因為他好了反而還食言。”秋韻水從來沒有像此刻那么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而且一定要做到,這讓鐘樂軒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老四,你真要去哪里,我們也攔不住你。”鐘樂軒事不關己地道,“我們那大師姐就是一個例子,二師兄也沒有例外,更別說其他人了。”
“師父,就算我離開,但我一定會回來的,因為藥王谷是我的家,我永遠也不會離開,師父,原諒我這一次的任性。”秋韻水朝孫遙鞠了一躬,朝著韓木離開的方向追去。
“老頭子,就這么輕易放任老四離開,老四還會回來嗎?”鐘樂軒雙手環胸,神色莫名,對于所謂的承諾,他并不怎么相信,可如果是秋韻水,那就不同了,因為對于秋韻水而言,孫遙比韓木的分量更重。
“你說呢?”孫遙沒好氣地道,可也因為秋韻水的話,而帶著一分悸動,至少秋韻水不是孫雯,不會忘恩負義就這么離開,養了這么多人,就這一個比較成器,孫遙也算有丁點的安慰。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有些好奇。”鐘樂軒一早知道秋韻水是言出必行之人,只是,“老五會放手嗎?”
“相信那小子會放手,老子寧愿相信母豬都能爬上樹。”孫遙對韓木咬牙切齒,當初就不該收留他,現在也少了點隱患,這小子敢打秋韻水的主意,絕對不能放過他。
“哎……”鐘樂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不同行的人感覺倒是會殊途同歸,這同行的人倒是懸著,一個一個,真是麻煩。”
“別給老子裝深沉,干活去。”孫遙怒吼一聲。
鐘樂軒掏了掏耳朵,不緊不慢。
“老頭子,這一個一個都往京都去了,我們什么時候也去京都湊湊熱鬧?”
“讓你小子當時去,不去,現在心癢了?”孫遙沒好脾氣,可放眼那么多人,真正留下來的,也只有鐘樂軒一個。
“沒了他們,有點無趣而已。”鐘樂軒如實道。
“要去也得把這兒的人全部送回去之后再說,那幾個小子呆在京都,老子也有點不放心。”孫遙蹙了蹙眉,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鐘樂軒聞言,爺孫兩人,心有靈犀。
早朝停了數日,至今還沒有一個準信,文武百官****趕著過來上朝,次次落空,卻還屢敗屢戰,唯恐那日皇上準備上朝了,而他們沒有到。
皇宮之中,官員往來的身影反倒是比平日里更加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