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298章
“這種辦法行不通。”秦挽依搖了搖頭,“上次任飛服下解藥的時間不長,因而他血液中的含量較高,所以只要幾口,我的毒就能解了。”
“說得輕松,上次可不止幾口,加起來也有一碗了,你是沒看見。”鐘樂軒撇了撇嘴,一聲咕噥。
秦挽依一怔,她只知道任飛給她喂了幾口血,但不知道究竟喂了多少,端看他蒼白的臉色,想必真的失血很多,難怪他手下的人,個個恨死了她。
然而,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廣沖服藥時間很長,所以血液中的含量不高,這次,不止喂幾口,至少要換幾碗血的分量。”秦挽依解釋道。
“幾碗,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幾碗,夠嗎?”
秋韻水和賀升同時出聲,卻是截然相反的疑問,前者是擔心,后者儼然要把人往死里逼。
廣沖不能說不能動,但那雙噴火的眼睛,差點能燒了賀升。
賀升回瞪著他,笑得很是奸險。
“他們兩個血型相同嗎?”孫雯插了一句,這就跟輸血的原理一樣,倘若血型不同,引起排斥,那么,范燁風仍然逃離不了死亡。
“什么血型?”賀升問道,眾人也是一樣的疑問。
“目前,雖然我沒有辦法確定他們兩個的血型是否相同,但只要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就不會有排斥反應,幾碗還嫌不夠的話,就會適得其反,要了燁風的命,這點我還有分寸的。”秦挽依一邊看著賀升,一邊解釋,這話明明就是說給他聽的。
賀升聞言,閉嘴不開口了。
“這次換血,相當于注入一定的解毒劑一樣,可能會有不良反應,但燁風的身體應該能承受,如今這是唯一的辦法。”秦挽依已經將一切都考慮在內,“我會控制著輸入量的。”
“挽依,難道真要一碗一碗喂他喝下嗎,他這個樣子,能咽的下去嗎?”秋韻水想起那個場面,經不住一個顫抖,喝血,而且不止一碗,看了都令人作嘔。
“強行灌入的話,怕他不能承受,如今只能一口一口喂他喝下了,但就怕他等不了,如今,他的呼吸和心臟已經衰竭,若是有注射器,就不會處處受制了。”秦挽依恨恨然。
“注射器?”孫雯一聽,眨了眨眼睛。
“你應該知道的,別給我裝不知道。”秦挽依這個時候沒有心思開玩笑,別說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當初在藥王谷的時候,她還特意托孫雯去哪里制作的,為此,她還拜入藥王谷門下呢。
“別生氣啊,我只是忽然想到,或許范燁風真的命不該絕啊。”孫雯望向鐘流朔,“阿朔,我不是讓你到那兩個老家伙那里拿東西嗎,拿到了嗎?”
離開藥王谷之前,孫雯得了兩個老家伙的消息,說是東西做好了,可是她要和鐘彥凡到沽州幫忙,只能托鐘流朔前往,順便替鐘九傳話。
“我辦事,你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嗎?”鐘流朔解下背后的一個小包袱,小包袱像一條繃帶一樣綁在他的身上,扁扁的,剛才根本看不出來。
孫雯一把搶過,解開一看,里邊是幾個針筒幾條輸液管,因為這兒沒有塑料,本來想讓他們用金屬代替,哪知他們竟然用玉打造了一管針筒。針筒是很薄的一片玉,竟然還透明的,若是深色液體進入,一定看得出來。
而輸液管,因為要密封而且偏細,只能用羊腸制作,沒有任何一絲漏風的瑕疵。
“太神奇了,真做出來了。”秦挽依贊不絕口,雖然不能與醫院的相提并論,但制作的很精細,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做的。
秦挽依喜不自禁,握著針管和輸液管的雙手顫抖不已。
“看來燁風果然福大命大。”
“王爺,這什么東西,奇奇怪怪的,感覺有點危險,有什么用嗎?”潘曉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些東西,下意識覺得自家王爺可能是怕這些東西,所以才對秦挽依唯命是從。
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秦挽依究竟要怎么做。
“看著就是,哪來那么多廢話,小心被扎上一針。”鐘流朔威脅道,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秦挽依前邊,他就是一個聽話的小廝一樣。
“既然已經有了拖延的辦法,那么,現在就分為兩路,你們都留下來幫忙,老子跟這小子下山去找解藥。”孫遙一指鐘九,說著就要動身。
“醫圣,九王爺現在受傷了,不如由我們陪著你去吧?”戚少棋等人開口,他們的身上,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受傷而已,又不是快死了,緊張什么,多金貴似的。”孫遙一陣劈頭蓋臉地亂罵,聽得這聲叫罵,死亡的氣息仿佛散去了一樣。
“老頭子師父,九九已經受傷了,為什么要拉著他去。”秦挽依皺著眉頭,雙手叉腰,鐘九的身上,渾身是血,一些是要殺他之人的,一些是他自己的,向來纖塵不染的他,怎么能夠忍受這些,而且,傷口還在流血,方才為了搶奪那個虛假的瓷瓶,又撕扯了傷口,血液還在往外冒。
“那只黑鷹,除了這小子,沒人能駕馭,不想地上這小子死的話,這小子必須得跟老子走。”孫遙沒耐心地道,“既要這個沒事又要那個沒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可是……”秦挽依左右為難,一邊是鐘九一邊是范燁風,這讓她如何選擇,論公,病情自然是范燁風嚴重,論私,范燁風是為她受傷,可不知道是不是鐘濟潮的那些話,讓她心底的有些事情,漸漸明晰。
“依依,放心吧,我這只是皮外傷,路上又有師父照料,他不會讓我死的,即便有事,你總能在關鍵時刻想到救人的法子,不是嗎?”鐘九抬手,想要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卻只能捂著胸口干咳幾聲,“你先照顧好范燁風,一定不能讓他有事。”
秦挽依點了點頭,即便他不說,她也不會讓范燁風有事的。
說完,鐘九一聲口哨,黑鷹張開碩大的翅膀,像一片烏云一樣,飛落在鐘九的腳邊。
鐘九回望秦挽依一眼,強撐著跨上黑鷹的背部,孫遙雖然冷眼旁觀著,但看鐘九搖晃的時候,還是會出手幫忙。
兩人才站定,鐘九撫了撫黑鷹的頭部,黑鷹伸展開雙翼,沖向云霄。
賀升看著分別的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雪白的白衣上邊,染著斑駁的血跡,不知為何,有些時候,錯過一次,就是永遠的錯過,那個時候沒有追回,或許永遠也追不回了。
那段空白的日子,雖然范燁風過得如舊,但不代表秦挽依也如舊。
當初,若沒有二小姐的阻止,少將軍也不會與秦挽依錯過,如今,說什么都是枉然。
錯緣錯緣,該不會他們兩個的相遇,就注定會錯緣吧?
難怪少將軍每次看到亭子的時候,神色都那么差。
“喂,傻愣著干什么,把他的袖子卷起來。”秦挽依一聲命令,賀升回過神,立刻粗魯地卷起廣沖的衣袖。
“撕塊布,綁在他的手臂,綁緊。”秦挽依又是一聲命令,這一次,孫雯扯了方才綁住她的麻繩,在廣沖手臂上捆緊,仿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秦挽依豎起一根大拇指,繼而道:“給我點個小火。”
命令一下,鐘流朔立刻取出火折子,燃了一點小火苗出來,大家是相當的配合。
當下,秦挽依熟稔地取出一管針筒,針筒有兩根手指粗細,銀針在火苗上邊微微游走,也不管廣沖是何感受,她抬起他的手臂,直接將針頭對準他手臂上的青色靜脈一推,立刻往回拉活塞。
頓時,眾人只感覺渾身一麻,仿佛那針頭,刺入的是他們的頭皮一樣。
慢慢的,針筒里邊,鮮紅的血液,由少變多,一目了然。
眾人立刻目瞪口呆。
那不是水,而是血。
即便拔罐放血,也得費些功夫,沒想到一枚銀針,輕輕一推,就能抽出這么多血。
直至抽完滿滿一筒,秦挽依這才麻利地拔出針頭,棉花一壓。
“來個人,按著棉花。”秦挽依驟然松手,也不管誰按著,已經熟練地替換了針管的針頭,她將針筒之中的血液,全部注入范燁風的靜脈。
廣沖手臂上的血還沒有止住,細微的小孔中還冒著血絲,秦挽依又找了一處完好的血管,換上原先的針頭,對著靜脈刺入。
直至抽了三管,全部注入到范燁風的身體里,范燁風的呼吸,才稍稍平緩了一些。
“挽依,這真是神奇,難怪你一直想要這兩樣東西。”秋韻水目睹全過程,完全沒有想象中恐怖。
原本以為,秦挽依會用刀子劃開廣沖的手臂放血,還會看到范燁風一口一口把血給喝進去,哪知只是通過一管針筒,就能輕而易舉地把血液送入范燁風的身體。
“這有什么,若是這兒有血袋,直接輸血更快。”孫雯搶白道。
“輸血?”秋韻水一無所知。
“沒看到那根長長的管子嗎,就是為了輸血用的,一個針管能裝下多少毫升的血呢,若是血袋,一次就搞定了,也免了扎上幾針的痛苦。”孫雯給秋韻水灌輸著她自己的認知。
“真想見識見識。”秋韻水被孫雯勾起了好奇心。
“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這個可能,等著吧。”孫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繼而朝向秦挽依道,“這么看來,他們兩個的血型是不是相同啊?”
孫雯等候了半天,沒發現什么異常,詢問了一句。
“不可能,范將軍只有少將軍和二小姐,不可能在外邊還有私生子。”賀升大聲強調,在他眼中,既然兩人血液能夠相溶,那么必定有血緣關系,但范將軍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噗嗤,哈哈哈……”孫雯捧腹大笑,爆笑不止,“私生子?哈哈哈,范將軍是沒有私生子,那么,將軍夫人呢,會不會有可能呢?哈哈哈……”
“你……”對方是和親王妃,賀升不能疾言厲色,但又不能容忍孫雯的言行,只能板著一張面孔道,“還請和親王妃不要侮辱夫人。”
“侮辱?這不是你自己想的嗎?私生子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范將軍的私生子那只有將軍夫人的私生子了,若兩者都不是,難道范燁風才是私生子?”
“你……”賀升正是想不通為什么兩人的什么血型相同,而孫雯的猜測,總會有一種是對的,否則,怎么解釋得過去呢。
“阿雯,別鬧,這種事情,怎么可以胡亂猜測。”鐘彥凡帶著半分呵斥半分溫柔地道,對于范計廣,他還是比較敬重的。
“好好好。”孫雯最是怕鐘彥凡認真了,也覺得自己玩笑開過頭,將軍府的人,個個都是呆頭鵝一樣,無趣的很。
等他們笑完了,知道孫雯是拿賀升尋開心,或者也是劫后余生的放縱,秦挽依這才解釋道:“兩人的血型也不一定相同,若燁風是AB型的,不管廣沖是什么血型,他都能接受,所以,燁風和廣沖沒有半點關系,某人可以放心了。”
賀升面色一僵,秦挽依口中的某人當然指他了,考慮到范燁風還在秦挽依的手中,只能閉嘴,生怕又說錯什么干擾到秦挽依。
“也對,本來還覺得范燁風必死無疑,沒想到這才開始轉運,而且好事都讓他給趕上了。”
別說賀升,就連秦挽依,此刻都有點想罵孫雯的沖動。
“和親王妃。”秦挽依不叫大師姐,而是叫出生疏的身份,聽得孫雯感覺不會有好事發生,“若是你閑得慌,麻煩去收拾收拾懸崖上邊的殘局,別以為后邊就沒事了,現在才只是開始。”
“開始?不是都結束了嗎?”孫雯一臉茫然,“這死也死了,救也救了,還要怎么樣?”
聽得秦挽依的話,鐘彥凡倒是陷入了沉思。
“的確是個開始啊。”鐘彥凡顯得心事重重,眉宇之間,不是釋然而是愁容。
“被迷暈的百姓還躺在尸體中,要一個一個分離出來,等他們醒來還不知道要怎么解釋這場廝殺,要怎么去安撫他們失去親人的悲痛,這滿懸崖的尸體又還要處理,不是開始還能是什么?”鐘濟潮留下的爛攤子,除了他們,還能交給誰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