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第291章
如此一來,整個懸崖一片黑漆漆靜悄悄的,只有山洞之中,似乎還在打斗。
“你們熄了火,老子怎么研究!”黑暗中,背后傳來一聲怒喝,秦挽依這才想到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交托在孫遙和韓承續的手中。
秦挽依一拍額頭:“老頭子師父,你們研究出是什么毒藥了嗎?”
“是斷腸草。”
斷腸草?
這都研究出來了,還怪叫,不知道現在的處境嗎,肯定還在對她下藥一事耿耿于懷。
“不過,這里都是治療瘟疫的藥材,沒有煉制解藥的藥材。”韓承續的一句話,徹底粉碎了他們的希冀,這一點,秦挽依根本沒有料到。
“那么,肯定等不到解藥了,既然他們是要殺人,我們不出去,他們絕對不會等下去,一定會現身,還是先與和親王他們匯合為好。”集合所有力量,才能一直對抗這批殺手,否則,七零八落,肯定會被各各擊潰。
只是,想要進入山洞,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山洞口透著火光,只要一現身,就會死在箭矢之下。
秦挽依左顧右盼之際,頓時瞄準了一口大鍋,這是將熬制的湯藥凝結成粘稠狀從而制丸的大鍋,她端下大鍋,擋在自己的身前,正好身體可以蜷縮在里邊。
“小姑娘,果然是個好辦法。”白書轍不加掩飾地贊賞道。
“我要是有你這么好的身手,就不用這么笨的法子了。”秦挽依沒好氣地瞥了白書轍一眼,微月之下,他的眼眸,沒有玩笑之色,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認真,或許是因為這次真的可能沒有生還的機會,“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坦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時候,還不忘占我便宜,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只是一個江湖浪人,不過應人所邀呆在沽州盯著一個人而已,順便賺點酒錢花花。”白書轍的話里,帶著玩笑之意,不過她相信,他所說的,都是真話。
“信你了。”秦挽依正要出去,卻被白書轍拉住。
“真該不會真這么出去吧?”
“我像開玩笑嗎?”秦挽依反問。
“若是箭矢無毒倒也罷了,這是有毒的,只要擦傷,就會一命嗚呼,救你這樣毛手毛腳的,還是算了。”白書轍也不是諷刺秦挽依,大鍋本來就重,雙手握著邊緣,行走之時,雙腳肯定露在外邊,萬一不慎掉落,必死無疑。
正當兩人還在爭執之時,懸崖上邊的燈火,忽然重新燃了起來,嚇得她又縮了回去。
驟然的片刻后,懸崖上邊,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來了。”白書轍豎指唇邊,示意安靜,手中卻是握緊了方才的枯枝。
腳步聲越來越近,藏在暗處的人早已洞悉他們的藏身之處,所以,直接朝著藥爐和巨石兩邊靠近。
“呆在這里別動。”白書轍朝著對面打了一個手勢,火光照耀下,一道舉著長劍的影子,突然落下,白書轍突然站起,手中的枯枝仿佛利劍一樣,直取對方的性命。
對面,韓木也行動了,動作干凈利落,瞬間,已經擊斃一個黑衣蒙面人。
“老頭子師父,我們該怎么幫助他們?”秦挽依向來不是袖手旁觀之人,即便不能直接幫忙,但至少間接能幫到他們,只可惜這兒的條件太差。
“呆著別動就行。”孫遙也是一樣的叮囑,不過,自己卻是現身幫忙,他的手中,握著那支帶毒的箭矢,仿佛他的兵器一樣,箭矢劃過黑衣蒙面人的身體,黑衣蒙面人只是受傷,卻并沒有倒下,如此看來,只能說明他們事先服過解藥,箭矢上邊的毒藥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毒性作用。
“一個兩個都這樣。”秦挽依急的直跺腳,看的他們在刀光劍影中閃躲的身影,一顆心提到嗓子口,這兒大夫很多,能打架的沒有幾個。
“秦大小姐,你還是聽了他們的勸,乖乖呆著吧,否則,只會讓他們分心。”韓承續只懂醫術不懂武術,與秦挽依如出一轍,兩個只能拿拿針,動動小刀的人,無為能力地傻站著,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很快,形勢對他們不利。
白書轍也就罷了,本來就是什么所謂的浪人,身手倒是如常。
只是韓木大病初愈,又日夜忙碌,過了沒有幾招,已經處于下風,卻還勉力強撐,身上不慎被劃傷幾刀,看的韓承續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而孫遙,下藥之后,本來就使人犯困,被中途強行叫醒,肯定并不那么好受。
秦挽依悄悄探出頭,眼見著情勢已經落下,卻又看見木門兩邊的上方,站著一排黑衣蒙面人,個個手中拉滿弓箭,蓄勢待發,隱隱有種不管下邊是否有自己的人,全部射殺的架勢。
四面全是埋伏,四處都是危機,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
秦挽依猶如無頭蒼蠅,頭腦瞬間空白。
忽然之間,她瞥見幾個板車的藥材,有幾個板車上邊的藥材并未派上用場,還整齊地堆放在那里。
秦挽依撿起地上的木柴,捧在手中,在藥爐上引燃之后,慢慢挪到板車上,將整個板車的藥材點燃。
“韓太醫,快來幫忙。”秦挽依想要以一人之力,扶起板車,可惜太高估自己的力氣。
韓承續聞言,也不管個人安危,了解秦挽依的目的之后,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方。
“你們快讓開”兩人仿佛使出畢生剩余的力氣,推動板車,沖向前方。
白書轍、韓木和孫遙聞言,把黑衣人拖延到最后一刻,這才趕緊避讓,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被撞飛了數人。
“快走。”孫遙一聲令下,他們并未戀戰,取得短暫的喘息之后,眾人急忙往山洞跑去。
然而,地上躺滿了尸體和被秦挽依下藥迷暈的人,返回之時,秦挽依在明暗交替的視線中,一個不慎,撲倒在地上,等她爬起之時,幾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他們。
白書轍躲避之后,隨手抓起一具冰冷的尸體,拋向空中,抵擋毒箭。
只是,百密一疏,秦挽依距離他們最遠,白書轍用尸體擋開了大部分的毒箭,卻漏掉了射向秦挽依的毒箭,想要再度出手之時,已經來不及。
秦挽依只感覺箭矢旋轉著在她眼前放大,卻是避無可避,仿佛所有逃生的路線都被定死。
“挽依”
秋韻水一聲尖利的叫喊,刺破夜空,遼遠而又凄厲。
然而,她的這聲呼叫,在瞬間便被一聲清遠而又清脆的鳴叫取代。
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的時候,眨眼間,眾人但見一束凌冽的風,從空中而來,劃破夜空,像是一道箭矢一樣,更像是一束光線一樣,驚鴻乍現,射向秦挽依的那支毒箭,被攔腰截斷,散落在她的身旁,只差那么一點,她必死無疑。
“二師兄。”秋韻水驚喜的聲音,在懸崖上邊響起,又在風中化為虛無。
秦挽依放開擋住頭部的手,望向鳴叫的一方。
夜空之中,一名白衣若雪的男子仿佛乘風而來,纖塵不染的白衣,翩躚漂浮,仿若謫仙,模糊的臉頰,漸漸清晰,熟悉的身影,漸漸展現在眼前,仿若隔了很久很久一般。
這便是那日的身影嗎?
為何,此刻她的心中,有一分莫名的悸動,有些想要哭泣。
黑鷹落在巨石上邊,收了雙翼,鐘九一步一步向秦挽依走來,他的眼中,仿佛只容納下一人,他走過的地方,仿佛步步生蓮,他腳邊的尸體,不知為何,仿佛只是雜草一樣,他的身上,有種難掩的貴氣和高傲,仿佛他才是神是仙,主宰一切,哪怕是性命。
“你……”韓承續看到來人,猛然睜大雙眼,他曾經親手為鐘容診治過雙腿,即便時隔這么多年,他依然能記得鐘容的容貌和氣度。
然而,鐘九并未看向任何人,那雙眼睛,仿佛早已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
他站在秦挽依的身邊,將她從尸體堆中扶起,帶著無言的沉默,卻有著莫名的安心。
“依依,沒事了。”
他的聲音,溫溫潤潤,仿若情人間的低喃私語,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他的手臂,輕輕攬著秦挽依的后背,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輕拍著,似是在安撫一般。
秦挽依愣愣地靠在鐘九的身上,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然而聞著他身上獨特的藥香,卻有種淡淡的依戀,這種依戀,仿佛會上癮一般,至少此刻,她想沉溺一回,不理他欠她的一個解釋。
人雖有一死,可匆匆數十年,彈指一瞬,她不希望自己死于非命,所求不過是壽終正寢。她不想再想起一個人自生自滅,那種無助和絕望,她不想再體驗一次,倘若非要次次瀕臨死亡,那么,她希望有一個人,總能在最后關頭,拉她一把。
驟然出現的一個人,攪亂了所有布局。
等弓箭手反應過來要射箭之時,不知為何,漫天的箭矢,仿佛靠近不了鐘九分毫,只能隔絕在七步之外。
鐘九攬著秦挽依,緊緊護著,清潤的眼眸,仿若深邃的夜,深不見底而又冰冷的沒有溫度,他好看的薄唇,微微開啟。
“鐘濟潮,出來吧。”
“好,鐘九,你終于出現了。”鐘九的話音才落,便已經有人接口,聲音中帶著倨傲與陰冷。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纏繞著鐵鏈的木門上邊兩側,站著一排蒙面黑衣人,彎弓搭箭,木門前邊,同樣站著一排蒙面黑衣人。
此刻,下邊的蒙面黑衣人化一為二,站列成兩排。
木門緩緩被打開,出現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男子,此刻,他的一張俊容,顯得很是猙獰,完全不似當日那般努力維持的溫和。
他的身后,站著兩個男子,一人是廣沖,一人是鐵虎,仿佛他的左膀右臂。
鐘濟潮就那么有恃無恐地站在中央,周圍皆是護衛之人。
“還是本王該稱呼你一聲九弟呢?”
秦挽依聞言,身子一僵,猛然抬頭,想要詢問什么,卻發現不是時候。
九弟?
能讓鐘濟潮稱呼九弟的人,大興朝只有一人,就是前太子也就是現在的九王爺鐘容。
鐘九,九王爺,是她太過遲鈍,才會想不到一切嗎?
忽然之間,記憶紛至沓來。
她曾記得,九王爺鐘容因為范歆桐與秦挽依的爭奪被皇帝冷落甚至差點招來殺身之禍,她又想起,鐘九坦言他曾因為一個女人而淪落至藥王谷。
導致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的緣故。
此刻,鐘九的心中,是否還憎恨著她?
漸漸的,她慢慢明白,為何初來藥王谷之時,除了秋韻水,他們處處針對她,或許,他們幾個早已知曉鐘九的一切。
懸崖上邊的眾人,無論知道或者不知道鐘九身份的人,都將知道,今晚之后,或許有些事情將會改變,而今晚之后,京都將會掀起一場風云變動。
感覺懷中女子的變化,似乎帶著驚顫,又似帶著沉默,令人無法觸及她的心底。[更多好看的小說就上]
鐘九還是如方才那般,輕輕攬著,帶著安撫之意,沒有逼迫什么,卻令人沒有掙脫的余地。
“沒想到七哥還記得小弟,只是這個接風儀式,還真是別開生面。”
雖然沒有直接承認,然而,鐘九的身份,已經擺在那里。
“接風儀式?沒想到平日里生性孤僻的九弟,還能開起玩笑來?”鐘濟潮雖然笑著,可笑中藏著的冷意,令人發寒。
“我可不及七哥,拿人命開玩笑,這遍地的鮮血,還沒有干涸呢。”鐘九眼眸微微瞇起,長長的睫毛扇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鮮血?”鐘濟潮俯視一眼地上,“我可沒有看到。”
人人的臉上,帶著氣憤之色。
“七王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殘害無辜百姓?”得知鐘九的身份固然可喜,可聽聞這兒適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鐘濟潮的所為,韓承續的心里,不覺難受的很,而且鐘濟潮犯了錯,居然還否認,他從來不知道平日里謙和的七王爺,骨子里竟然會是這種人。
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皇上才將七王爺封到沽州。
“韓太醫什么時候看到本王殘害無辜百姓了?本王自始至終不曾下過任何命令,何來殘害一說?”鐘濟潮面對累累尸骨,無動于衷,仿佛死去的人,并非因為的命令而死于毒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