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第287章
“九王爺?”范燁風眼眸一閃,九王爺自從那場風波之后,就消失不見了,京都有著各種傳聞,卻沒有人知道九王爺究竟去了哪里,這么些年,難道和親王和九王爺在一起。
“對,九哥實際上還得稱呼六皇叔一聲大師姐夫,他現在是醫圣的二徒弟,也就是我那無緣的嫂子,就是秦挽依的二師兄。”
秦挽依三個字,忽然躍入耳中,令范燁風有些猝不及防,就像她忽然撞入心中一樣。
鐘流朔的眼睛,至始至終窺視著范燁風的表情,果然,提到三個字,范燁風的表情變了,九哥猜的沒錯,范燁風的心里真的藏著人。
無緣的嫂子嗎?
無緣?
果然是無緣。
不知為何,鐘流朔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他慌忙搖了搖頭。
“無論你信不信,如今,不管是六皇叔還是九哥或者我那無緣的嫂子,他們全部在沽州,想必你也聽說了,九哥猜測七哥會對他們不利,所以想要借助你的兵馬相救。”
七王爺?
只幾個字,范燁風便明白究竟會是什么不利。
夏日清晨,微風拂過,一滴露珠,從深綠的葉子上滾落,滴落在地上,落地可聞。
忽然,狂風驟起,伴著樹葉搖晃發出的聲音,里邊暗藏著一抹凜冽的殺意。
一聲鳴嘯,銀色寶劍,在空中幻化出劍花,朵朵透著寒意,仿佛使人致命。
頓時,樹葉漫天飛舞。
空中的身影,一個旋轉,停下身影,飛舞的樹葉,漸漸葉落歸根。
銀色的劍身,泛著寒光,也印刻著一雙陰鷙中透著嗜血的眼眸。
“啪啪啪……”三聲鼓掌的聲音,沉穩而又清脆,驟然在寂靜的清晨響起,顯得很是突兀。
鐘濟潮的眼神,尤帶著憤恨之色,那抹極力掩藏的殺意,還來不及收回,就這么望向乍然出現的人,他竟然沒有發現。
“六皇叔,這么早就起來了,是不是在小侄的府中睡不習慣?”鐘濟潮收斂了方才的神色,含笑問道,好似剛才的肅殺之氣,從未有過。
幾日前,為了杜絕鐘濟潮的疑心,鐘彥凡稍稍向眾人問候幾句后,很快就離開懸崖了,免得被說三道四,畢竟遠離朝堂這么多年,忽然插足,肯定少不了一些微詞。
只是,才離開懸崖,就被鐘濟潮直接請來了府邸,既然不能離開沽州,而且也關心懸崖上邊的情況,鐘彥凡只能客隨主便,安心在宋王府住下。
“這么多年,我四海為家,倒也沒有習慣不習慣,哪哪還不是都一樣嗎?”鐘彥凡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仿佛并未看出鐘濟潮潛藏的情緒一樣。
“六皇叔的日子,倒是過得逍遙快活,當真令小侄羨慕。”鐘濟潮并未收劍,還握在手中,“六皇叔與六皇嬸一定是伉儷情深,所以才能讓六皇叔覺得四海為家吧。”
大興朝和親王何時成親,除了藥王谷幾個人,只有皇宮之中的太皇太后和皇帝之后,不知道鐘濟潮哪里得來的消息,主要還是帶著刺探的口吻。
不過,他這個年紀,若是沒有娶親,倒是奇怪了,反而不可思議。
“恕小侄一時口快,這么多年沒有六皇叔的消息,六皇叔應當成家了吧?”鐘濟潮解釋了一句。
“都一把年紀了,倘若還沒有成家,豈不是被你們幾個小輩嘲笑了?”鐘彥凡打趣道,沒有皇家的威嚴,反而像是尋常人家的長輩與侄兒說話。
“小侄當初可聽說六皇叔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挑,不知六皇嬸是怎么樣的一個人,能入得了六皇叔的眼?”鐘濟潮帶著試探之色。
“她?不能說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沒有傾國傾城天姿國色,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而已。”
鐘彥凡想要一語帶過,然而鐘濟潮有玉佩在手,這事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一定要追根問底,既然都在沽州,他必定要找出究竟是誰。
“不可能吧?這話若是被當年傾慕六皇叔的人聽到,該是何等失望?”
“那是你還沒有遇上,若是真的遇上了,只是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便認定是她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再也看不進其他人。”鐘彥凡仿佛沉浸在初遇時的回憶中,透著美好的神色。
鐘濟潮卻透著不屑,正因為兒女情長,所以,鐘彥凡只能遠離朝堂,無權無勢,若非有和親王這個名頭冠著,他也不過是個尋常人。
“不過啊,這一旦成家后,又是另外一回事,家中財政大權,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我兩袖清風窮光蛋一個,只能圍著她轉,否則還能去哪里,只能她在哪里,家在哪里。”鐘彥凡笑著道,絲毫沒有提及孫雯的其他事情,只是說些家常,沒有提及她那絕無僅有的性子,還有精通暗器的事情。
“六皇叔這次又開玩笑了吧?”鐘濟潮實難想象,一個男人的錢財,全部交由一個女人管制,這種隨時都能惹來休妻的舉措,素未謀面的六皇嬸怎么做得出來,能成為六皇叔的女人,不是大家閨秀也得是小家碧玉,怎么可能如此粗鄙,滿身銅臭味。
“這事哪能開玩笑。”鐘彥凡說的煞有其事,倒是讓鐘濟潮無言以對。
“六皇嬸當真是與眾不同,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沽州,什么時候能讓小侄見識見識,好讓小侄府邸的幾個多學習學習。”鐘濟潮看似玩笑般道,當日,鐘彥凡既然出現在懸崖,那么完全不可能出現在王府,只能說,擁有玉佩的人,必定是鐘彥凡至親之人,否則這塊玉佩不會輕易交付。
“見面倒是可以安排。”鐘彥凡沒有急著拒絕,“至于什么學習,我看也罷了,在這兒住了也快三四天了,也沒見著什么人爭風吃醋,必定是姐妹情深,互相扶持,你該放心才是。”
鐘彥凡很快把話題繞到他的身上,鐘濟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順著鐘彥凡的話走。
“都是些難登大雅之人的女人,不值一提。”鐘濟潮知道鐘彥凡說的是推托之詞,不過,既然困在沽州,那么,他一定能把人揪出來,只是不能逼得太緊,“也好,六皇叔,這皇祖母的七十大壽也快到了,父皇似乎想要大宴群臣為皇祖母祝壽,只是礙于這一次沽州一事,遲遲沒有動靜。如今沽州事了,六皇叔也該帶著小侄這位神秘的六皇嬸出面才行,到時候與小侄一道前往京都,小侄可是聽說皇祖母這些年把六皇叔念得緊。”
“是嗎?”鐘彥凡帶著愧色之色,有一瞬間的落寞,“這些年倒是疏忽她老人家了,到時候啊,你安排就是。”
鐘彥凡像塊棉花似的,看著溫和無害,但一拳打過去,就是擊不中要害,反而還能反彈。
“這次皇祖母要是真能見到六皇叔,小侄可就功不可沒了。”鐘濟潮也是笑面虎,兩人彼此想要試探,卻始終探不到什么,“不知道六皇叔愿不愿意與小侄切磋一番,好指點指點一二?”
有些時候,既然文行不通,那么不如動武,交手中總能窺探出什么。
“罷了,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哪還能舞刀弄槍的,萬一閃了腰,還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哪能受得了。
鐘彥凡負手在后,四十出頭的年紀,哪有半點滄桑和上了年紀的樣子,英朗的俊容,倒是不比他們幾個兄弟差。
“六皇叔說笑了,想當年,你的劍術,在京都可是無人能出其右,小侄至今還記得,父皇叮囑我們幾個,一定要向六皇叔學習呢。”
“都是當年的事情了,現在,哪還能比得過你們這些年輕人,說出去,才真讓人笑話。”鐘彥凡雖然說著簡單的話,但鐘濟潮總覺得他話里帶話,像是在警告他什么,不過他自然不會提出來,只能一笑置之。
兩人在花園中行走,鐘濟潮收劍在背后,鐘彥凡左右顧盼,仿佛在欣賞一樣。
“你這沽州,倒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風景怡人,皇兄待你可不薄啊,哪像我,連個封地都沒有,連點銀子都沒有舍得給我。”鐘彥凡像個彌勒佛一樣,嘴角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仿似不會受到任何干擾。
鐘濟潮卻對沽州很不屑,這里距離京都,何止隔了幾個州府,山高皇帝遠,還真是遠,遠的讓他觸及不到任何政事,架空他的實力,好讓鐘麒煜做好太子之位,他絕對不會讓鐘麒煜好過的。
“六皇叔當真這么認為嗎?”鐘濟潮不以為意,似乎還帶著壓抑之色,“沽州好是好,不過小侄只能困在須臾之地,想要見見外面的世界,都是奢望,哪像六皇叔,能夠四海為家,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縱然是身無分文,也能踏遍這萬里山河,實在讓小侄羨慕。”
鐘九果然說的沒錯,早已埋下的念頭,豈能是他一言兩語能夠改變的?
鐘濟潮的言語中,滿是不屑之色,這一次,有些注定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逃不過。
“許是我真的老了,只是覺得外邊的花花世界,不過只是滄海一粟。”鐘彥凡微微搖頭,帶著嘆息之色,不知道是在為自己嘆息,還是在為鐘濟潮嘆息,又似在垂死掙扎。
“六皇叔的見解,果然獨到,小侄怕是要經歷很多,才能有六皇叔這番認識。”鐘濟潮聽得到鐘彥凡的話,卻聽不進鐘彥凡的勸說。
“或許吧,你往后的路,還長著呢,走好現在的路,以后才能更加順利一些。”鐘彥凡本意是要鐘濟潮當好現在的宋王,然而,鐘濟潮卻因為這番話,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聽六皇叔一席話,實在令小侄受益匪淺,小侄很久沒有這么與六皇叔長談了,往后希望還能得到六皇叔的指點。”鐘濟潮抬起握劍的手,朝著鐘彥凡做了一揖,看似恭敬謙和,然而低垂的眼眸,帶著冰冷之色。
“往后若真有這個機會啊,也不知道誰指點誰呢,興許還得我向你們幾個侄兒學學呢。”鐘彥凡說的客氣,卻讓鐘濟潮心中一凜,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察覺出什么。
“六皇叔的話,倒是讓小侄聽得糊涂。”鐘濟潮裝傻充愣。
“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不必當真,這幾日,懸崖上邊,可有什么消息傳來?”鐘彥凡自知無力改變鐘濟潮的想法,便也任他去了,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一定的代價,哪怕是勝者,也沒有例外。
“懸崖上邊倒是傳來不少消息,而且都是好消息,自從醫圣煉制了至寶丹之后,眾人漸漸有了起色,除了幾個年邁之人抵擋不住這瘟疫的來襲,病入膏肓,藥石不治,大部分人已經好多了,而且不用再藏身山洞,反而能自己走出山洞透氣,沒有再聽到什么人死亡。”說起這事,鐘濟潮不免稱奇,這場瘟疫,本以為無望,哪知被秦挽依的一副藥方就輕易治愈了。
“的確是好消息,終于有希望了,可有派人向皇宮傳遞消息了,皇兄聽到之后,一定會高興的。”鐘彥凡道,想要快些讓宮里知道這事,這樣鐘濟潮也不會亂來,卻又帶著一些擔憂,若是知道是秦挽依化解的這場瘟疫,恐怕又會徒增些許麻煩,好在秦挽依臉上的傷疤還沒有治愈,否則,依著鐘麒煜的性子,肯定想要立刻迎娶秦挽依化解李堂帶來的****。
鐘濟潮不知道鐘彥凡已經轉過許多念頭,恍然間才想起還有這么一件事一樣。
“六皇叔不說,小侄還真是忘了,這些天,小侄一直掛心懸崖上邊的安危,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父皇若是遲遲收不到消息,恐怕會擔心的。”
“你也不必自責,誰遇上這事,忘記也情有可原,而且,這兒還有少棋在,指不定他早就向宮里報信了。”鐘彥凡寬慰道,希望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否則,他真是擔心鐘濟潮醞釀的事情,或禍及無辜百姓。
這幾個侄兒中,與鐘彥廷最為相似的,不是鐘彥廷最疼愛的太子,而是被他親手送到沽州的鐘濟潮。
鐘彥凡想不到的事情是,戚少棋的確有令人送信告知沽州的一切,然而,沽州早已封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