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長公主才一進了公主府的垂花門,駙馬李俊立即就迎了上來。
早在護衛丫鬟們回公主府的時候,李俊就已經守在這里了,這會兒見著長寧長公主面色有些不善,李俊揚起笑臉,聲音極為溫和地道:“公主,這又是誰惹了你生氣了?”
李俊當然知道是長寧長公主是因為誰而動怒的,但他可不會在長寧長公主的面前提起衛芙這個人。
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極為溫柔的聲音,自帶著安撫之意,讓人聽到的同時,一顆心自然而然的也就會舒展開來,便是原本的負面情緒也會隨之盡去。
說起來,長寧長公主這樣驕傲的人,在知道李俊養了好幾年的外室之后,最后仍能原諒了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至少,李俊對長寧長公主的了解,是遠勝于任何人的。
往常,李俊這般的姿態,對于長寧長公主也確實是有用,但今日……
看到面前溫柔小意相迎的李俊,長寧長公主的心里卻是莫名的就想起了先前在公主府外,衛芙遣來的小丫鬟的那番話。
若是想知道鳴翠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不妨往枕邊人想想?
長寧長公主的枕邊人,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李俊了。
最初聽到這話時,長寧長公主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的,只以為這是衛芙的報復,但當她見著李俊,又將這句話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卻是怎么都不能將心中的懷疑打消掉。
很多時候,人的心里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想要拔除無疑就是難上加難的。
而恰好,長寧長公主對于李俊的信任,因為之前知道他養過外室一事,也是極為有限的。
從前的李俊就能瞞著她養了那個外室好些年,那么,誰能保證,他就不會吃了窩邊草,與鳴翠勾搭到一起去?
如果鳴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李俊的……
那么,當初鳴翠假傳李慧的話,做出那些事,這其中又有沒有來自李俊的授意呢?
看著眼前這張寫滿關心的臉,長寧長公主卻是越想越覺得心寒。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定是衛芙故意說出來破壞她與李俊的關系的,她一定是被衛芙的話給影響到了,才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
長寧長公主勉強控制著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不過,便是如此,她這會兒還是不想看到李俊的這張臉。
在李俊伸手過來扶自己之前,長寧長公主一拂衣袖,徑直往里面走:“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歇著了。”
語畢,再不看李俊一眼,直接離開了。
李俊有些愕然,他看著長寧長公主遠去的背影,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
仔細將自己做的那些不能被長寧長公主知曉的事回想了一遍,李俊確定自己這里并沒有出什么紕漏,怎么著都不會被長寧長公主發現才是,這才強自鎮定下來。
他覺得,長寧長公主許是被鎮國公夫人氣得有些狠了。
一定是這樣的。
這公主府里的一對夫妻,因為衛芙讓人傳來的一番話,卻是都有些神思不屬了。
鎮國公府里,衛芙三人還在討論著長寧長公主的事。
“母親,您還特意讓了人去給長寧長公主傳話?”沈珺有些好奇。
衛芙輕輕點頭:“長寧長公主能來咱們府里鬧騰,想來也是閑功夫太多了,與其來咱們府里,倒不如先好好了解一下她的枕邊人吧。”
她可不樂意時常見著長寧長公主,既是如此,就給長寧長公主找點事好了。
想來……
長寧長公主一定會很驚喜的。
聽衛芙這樣說,甜姐兒和沈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們都能想到,因為衛芙的這些話,長寧長公主那里會是怎樣一番雞飛狗跳。
不過……
她們同樣也還有疑慮。
“母親,這話是您讓人傳過去的,長寧長公主對您本就有敵意,她會相信您的話嗎?”甜姐兒疑惑地問道。
換了是甜姐兒自己,若是她的仇人傳話讓她小心自己的枕邊人,她定是不會相信的,只會以為那是敵人為了亂她的心才刻意如此。
長寧長公主視衛芙為眼中釘肉中刺,按著常理來說,她只怕是不會相信的。
衛芙聞言微微笑了笑:“我也不是要讓長寧長公主這就相信我的話,李俊養外室的事可就近在眼前呢,長寧長公主對他的信任極其有限,這些話只不過是趁機給她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而已,至于別的……我讓人傳的話她不信,若是她自己查到的呢?”
甜姐兒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母親只需要開個頭就好了,別的長寧長公主自會去查的。”
衛芙笑著撫了撫甜姐兒的頭,卻是再不說什么了。
這些算計,她其實并不想甜姐兒學太多,但她也知道,甜姐兒以后怎么也不會嫁入普通人家,那這些本就是不能避免的。
與其讓甜姐兒將來吃虧了在她面前哭訴,倒不如讓甜姐兒自己先多學一些,當然不是為了讓甜姐兒學會這些手段去害人,但怎么著也是要足夠她自保的。
畢竟……
她和姜珩在時,當然能庇護甜姐兒,可他們做父母的總有一日是要先于孩子們離開人世的,到了那時,孩子們更多的還是只能靠自己。
想到這里,衛芙又輕輕嘆息一聲。
做父母的,就是忍不住想要將孩子未來一輩子的路都給鋪整齊了,但事實卻是,有些路,必須要孩子們自己去走。
之后的這段時間,京城又熱鬧了好一陣。
長寧長公主在鎮國公府門前大鬧了這么一通,當時那么多看熱鬧的人,很快就將長寧長公主與衛芙的話都傳了出去。
為此,長寧長公主可以說是惹了眾怒了。
就如衛芙所說,鎮國公尚在外征戰,長寧長公主卻是這般給鎮國公身上潑臟水,這般行徑,也確實是太讓人齒冷。
若長寧長公主真的說得有理有據便也罷了,偏偏她所說的那些都是出于她的猜測,沒有證據也就罷了,便是這猜測都十分的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