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本就不是個性格軟弱的,而且那時的靖安伯府一應開銷全都出自秦氏之手,要不是有衛瑯和衛芙這兩個軟肋,她又怎么會一直這般忍氣吞聲呢?
而現在,當著衛芙的面,衛明遠卻是想要故伎重施,拿了孩子們來拿捏秦氏和衛芙。
這……
與當初的情形,何其相像?
秦氏一時怒不可遏。
她兩眼死死瞪著衛明遠,看著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沖上去將衛明遠生生掐死一般。
衛明遠下意識的有些懾縮。
夫妻這些年,雖然兩人視同水火,但衛明遠對于秦氏的脾性也是極為了解的,只要不涉及到衛瑯和衛芙,秦氏一般情況下都是懶得看他一眼的。
可一旦牽涉到了一雙兒女,秦氏立即就會化身護崽的母豹。
就如此時一般。
過去的那些年,衛明遠就是再怎么犯渾,也是不敢輕易拿了衛瑯和衛芙來說事的。
而這次……
想想自己的目的,衛明遠也不兜圈子了,這才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今日來,是有事想要請女婿幫忙的,當然了,這也不是什么難為人的事,至少對于女婿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著話,衛明遠面含期待地看向了姜珩。
姜珩微微挑了挑眉。
而衛芙,則是第一時間就用著帶了警告的眼神看著姜珩,生恐姜珩會礙著面子胡亂答應衛明遠什么要求。
姜珩見狀不由失笑。
他拍了拍衛芙的手背以示安慰,張了張嘴無聲說了“放心”兩個字,這才看向了衛明遠,道:“不知岳父所為何事?”
他說出“岳父”這兩個字時,并沒有任何的敷衍。
姜珩知道衛芙不待見衛明遠,甚至不將這個人當成她的父親,但不管怎么樣,是有了衛明遠,才會有衛芙這個人,哪怕只是沖著這一點,姜珩也愿意叫上這一聲“岳父”的。
當然了,也僅此而已罷了。
明知道衛芙對衛明遠的態度,姜珩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敬著衛明遠呢?
但衛明遠卻是沒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呢,聽著姜珩的這聲“岳父”,衛明遠眼中一亮,趕緊趁熱打鐵:“女婿啊,是這樣的,芙姐兒的一雙弟妹如今也都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
一聽這話,秦氏和衛芙就知道衛明遠這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衛芙醒來之后第一次回伯府,桃姨娘就煽動著北苑的那些女人們到秦氏這里來鬧,在那之前桃姨娘還想把衛俊和衛茵記在秦氏的名下,給他們一個嫡出的出身呢。
當然了,因為衛芙及時回來了,這件事自然也就不成了。
卻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而已,桃姨娘就又想著要作妖,還攛掇著衛明遠過來給她的一雙兒女尋一門好親事了?
這如意算盤,倒也著實是打得響。
秦氏眉心擰成了一個結。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見著衛芙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于是便也定下心來。
衛芙是一點也不擔心姜珩會被衛明遠給糊弄住,能成為戰場上的百戰將軍,姜珩的精明是不容質疑的,而且還有了自己先前的警告,不管怎么著,姜珩總是不會輕易答應衛明遠的任何要求的。
而姜珩,聽了衛明遠這話,面上卻是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還略帶了鼓勵地看了衛明遠一眼,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衛明遠大喜過望,連忙道:“你看啊,瑯哥兒如今襲了爵,芙姐兒也是國公夫人了,兄姐的身份都如此顯赫,俊哥兒和茵姐兒卻是連樁好婚事都尋不著,這要是說出去了,也會叫外人恥笑不是?”
衛芙冷哼一聲。
她和衛瑯,還真就不在意因為這件事而被別人笑話呢。
再說了,靖安伯府如今是個什么樣子,那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又有衛芙和姜珩在,誰又會為了靖安伯府的庶子庶女嫁娶得不好而笑話衛芙和衛瑯呢?
衛明遠這話,也只不過是強行找個借口而已。
不過,雖然不屑,但衛芙還是沒有吱聲。
姜珩卻是好聲好氣地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衛俊和衛茵應該一個十八一個十六了吧,也確實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岳父會為他們的婚事操心,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倒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說到“慈父”兩個字時,姜珩的語氣里多了些諷刺。
只不過,這時只顧著高興的衛明遠,可是半點都沒有聽出來。
說起來,對于衛瑯和衛芙來說,衛明遠是從來沒有盡到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的,秦氏當初之所以會在再三考慮之后應下了姜珩的求親,除了感受到了姜珩的誠懇,以及知道這確實是一樁好親之外,也有防著衛明遠拿捏衛芙的婚事的原因在。
但是,對于衛俊和衛茵來說,衛明遠卻也真是堪稱慈父了。
當初能為了給衛俊和衛茵嫡出的名分而由著桃姨娘折騰,如今能為了這兩人的婚事厚著臉皮來求衛芙,若不是慈父,又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呢?
越是這樣想,姜珩就越是覺得諷刺。
他是在心疼當年在衛明遠這里受了委屈的衛芙。
衛芙是做女兒的,若不是那些年在衛明遠這里受了太多的傷,她又豈會完全不將衛明遠當作父親來看呢?
越是心疼當初的衛芙,姜珩再看衛明遠時,就越覺得厭惡。
不過,衛明遠聽到姜珩的好聲好氣,卻是以為自己這次的目的定是要達成了,只顧著高興了,又哪里還能注意到姜珩的眼神呢?
他連連點頭:“女婿這話就說得太對了,這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不為自己的孩子作打算呢?”
秦氏聽聞這話,眼里的怒火越發旺盛起來。
當著衛芙的面說這樣的話,若不是衛芙早就已經對衛明遠沒有父女感情了,這豈不是在往衛芙的胸口插刀子嗎?
秦氏可以容忍別的,卻不能容忍衛明遠傷害她的一雙兒女。
不過……
看了看面上沒有任何動容的衛芙,再看看表情不曾有絲毫變化的姜珩,秦氏到底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