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圣上的萬壽與皇后的千秋,都是京城的一次盛典,今年亦是如此。
一家人或乘馬車或騎馬,很快就到了宮門外。
今日是皇后千秋,京中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家眷都會隨之進宮朝賀,因而即使衛芙一行到得尚算早,宮門處還是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
不過,鎮國公府在景朝的地位本就超然,才一見著鎮國公府的馬車,就立即有宮中的內侍抬著肩輿迎了上來。
衛芙和甜姐兒被請上了肩輿,姜珩和韜哥兒略哥兒則是步行著跟在母女倆身邊。
一家人被領著去了太和殿。
皇后千秋,百官與家眷要在太和殿先行朝賀,爾后才會各自赴宴。
一家人入了太和殿,衛芙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眾人簇擁著的長寧長公主。
長寧長公主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宮裝,上面用金線繡了鳳紋,雖然有些逾越,但她本身就是公主,只要圣上不追究,這些許的逾越,便是那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御史,也是不會多言的。
長寧長公主的容貌本就美艷,在這一身衣裳的映襯之下,更讓人覺得美艷不可方物,尤其是她身上還有一股子自幼在皇家養出來的矜貴之氣,即使是身處人群之中,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衛芙輕輕揚唇。
若是只看表面的話,長寧長公主也確實是足夠出色的。
而長寧長公主的身邊不僅聚集著許多的命婦,駙馬李俊也一直伴在長寧長公主身邊,時不時的遞來一杯熱茶,或者是一塊長寧長公主喜食的點心,用噓寒問暖都不足以形容。
對此,周圍的眾多命婦心里也是不無羨慕的。
雖然前段時間駙馬李俊在外養外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長寧長公主還差點與駙馬和離,但這本就是一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只不過是養個外室布局,在眾女眷看來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說了,那外室不是已經被長寧長公主杖斃了嗎?
而且,李駙馬當街向著長寧長公主負荊請罪,這本來也足夠說明李駙馬心中的愧悔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這世間女子,能像長寧長公主這樣,不僅不用忍著夫君的花天酒地,還能讓夫君這般小心翼翼地捧著的,又能有幾人?
也實在是由不得眾命婦們不羨慕啊。
而一眾的女眷正羨慕著長寧長公主呢,就看到了另一個讓她們羨慕不已的人。
鎮國公夫人衛芙。
說起來,要論羨慕,眾人還更羨慕衛芙一些。
長寧長公主出身尊貴,她要什么有什么,還能讓夫君含著捧著的,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但衛芙就不一樣了。
衛芙雖然是個伯府的千金,但靖安伯府沒落成那樣了,她這個伯府千金自然也就沒什么分量,在衛芙定親之前,任是哪個認識她的人都覺得,以著靖安伯府的情形,衛芙在婚嫁上定會有些艱難。
但誰又能想到,衛芙不僅嫁進了姜家,先是做了將軍夫人,后來還一躍而上的成為了國公夫人呢?
嫁得好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嫁對了人啊。
鎮國公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當初一成親就將個衛芙捧在了手心里,就算衛芙后來這些年再怎么花樣作死,鎮國公也都包容了下來,半點不曾要提休妻之事。
出身比長寧長公主差了這么多,偏偏還能活得與長寧長公主差不離,怎么能不叫人羨慕呢?
一時間,眾人看向衛芙的眼神別提有多復雜了。
而在衛芙注意到長寧長公主的時候,長寧長公主也同樣注意到了她。
長寧長公主向來將衛芙視作為宿敵,大概這也是出于宿敵之間的某種感應,才叫她能夠這般敏銳的察覺到衛芙的存在。
見著衛芙,長寧長公主冷哼一聲,卻并沒有說什么,而是有些幸災樂禍地往殿內某一處望了過去。
衛芙微微擰著眉頭。
下意識的,她便也順著長寧長公主的視線往那處看了過去。
看到呆在大殿內一個角落處的那個人,衛芙的面色突然一變。
在那里,之前在鎮國公府的賞花宴上見過一次的沈珺,正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她滿臉張皇地看著殿內來往的眾人,只從表情也能看出她現在有多害怕。
以沈珺的性情,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場合,也難怪會害怕無助了。
“沈珺?”衛芙擰著眉頭道。
沈珺。
這個名字對于姜家一家人都不陌生,因而聽衛芙這樣一說,一家人都往角落處看了過去。
“母親,沈家姐姐如何入宮來了?”甜姐兒疑惑地道。
倒也不怪甜姐兒會疑惑。
圣上與皇后雖然在宮中設宴,但文武百官何其多,若是所有京官都入宮,便是宮里地方大,只怕也是無法容納的。
因此,但凡此種宮宴,都是有門檻的,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才有資格入宮赴宴。
可是……
沈珺的父親沈從,只不過是工部一個五品的員外郎而已,壓根兒就沒有達到這個門檻。
退一萬步說,就算沈從的品級達到了四品,入宮赴皇后的千秋宴的女眷,除了各府的夫人,也就只有尚未婚配的貴女。
千秋宴,這本就是各府千金表現自己的場合,既然已經定親了,又何需這樣的機會?
是以,不管怎么說,沈珺也不該出現在這里。
甜姐兒問的,也是衛芙想要知道的。
不僅衛芙和甜姐兒,便是姜珩父子三人,心里亦是有此疑惑的,尤其是韜哥兒,這會兒正擰著眉頭的些擔憂地往沈珺那里看了一眼。
衛芙再次在心里感嘆一聲,韜哥兒對于他這未來的媳婦,也著實是有些上心。
不過……
年少慕艾,這本也是人之常情,而且這個人還本就是韜哥兒定下了婚約的未婚妻,韜哥兒會上心些也是再所難免的事。
這般想著,衛芙四顧看了看殿內的情形,卻是道:“夫君,你領著韜哥兒和略哥兒過去吧,沈家姑娘那里,我和甜姐兒過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