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露照顧小祈,小祈又堅持照顧時珞,實在不行再讓謝露來。
謝露不理解,他自己老得不行了,還是堅持照顧媽媽。
謝露攔,小祈告訴他,讓他多照顧一下,不要讓他留下遺憾。
“媽媽小時候照顧了我那么多,我卻根本沒照顧過她,再不照顧我會后悔遺憾的,只要我能動,我就照顧她。”
“我這輩子欠媽媽太多,還不完只能下輩子還,下輩子我做她爸爸,將這輩子欠下的還給她,去照顧她。”
小祈說這些并沒避著時珞,因為時珞很聽不見了。
謝露聽了之后沒阻攔。
可這還只是開始。
身體老去,各方面的情況都急轉而下。
每一天醫生來查,他們身上都會多出來很多老年病疾病,到最后身體仿佛沒有一個好的地方。
需要吃的藥也越來越多,可是不管是時珞還是小祈,都沒說什么,配合醫生。
時珞不敢死,小祈也不敢死。
可是很多病并不是吃藥就有用,而且只會越來越痛苦越來越難受。
那些病痛,吃藥也沒用。
時珞和小祈都感受到這些痛苦,他們痛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可是就算這樣,也要拼命活著,不管多痛苦都是如此。
時珞想得簡單,她不能死,怕小祈真的跟著死,也怕她死了,小祈撐不住。
小祈想得更簡單,他絕對不能走在時珞前面。
絕對不能讓媽媽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他要撐住。
不論如何他都要讓時珞看到希望,絕對不要在她心上劃傷最重的那一刀。
可老了就是老了,不管怎么撐,時珞也只撐過了半個月。
“小祈,我要去找你爸了,對不起,小祈,不能陪著你了,但是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好起來...”
在最后的時刻,時珞整個人都是糊涂的,她記不清別的了,只記得讓小祈活著。
她忘了邵夕忘了時七,只滿心的痛。
小祈拉著她的手,和她說沒事,她卻已經聽不到了。
“小祈你不許跟著我下來,如果看到你來,我會恨你的,我也會打你的,我再也不認你了知道嗎?”
“媽,你看看我,我不后悔,媽,你就聽我一句話,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什么對不起。”
小祈加大了聲音,想讓時珞聽見,不想時珞帶著這些愧疚離開。
“我只有謝謝,我只覺得幸運,真的媽媽,你別說對不起。”
他真的不想聽時珞說對不起,他真的只覺得幸運,因為留住了媽媽。
這是他一生之幸。
小祈拼盡全力想告訴時珞,可時珞聽不到了。
小祈想了想,在時珞的手心里寫字。
“不要說后悔...”
時珞的手動了動,一把抓住小祈的手。
“對不起,小祈,是我害了你,用了你的時間...對不起,你要活著,活著...對不起...”
到了最后,時珞念叨著活著離開。
帶著滿腔的歉意,帶著滿腔的后悔。
早知道如此,她寧愿自己死了,死得徹徹底底。
不留下任何痕跡,如同當初的時落一樣,不讓任何人找到。
只要找不到她的尸體,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該那樣做的,可她沒有。
一念之差,最后一步錯步步錯。
時珞死不瞑目。
呼吸停止,時珞拉著小祈的手緩緩松開。
“媽!”
小祈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媽媽!”
“奶奶!”
時珞就這樣走了。
和當初的樣子一模一樣,白發蒼蒼,蒼老干癟。
邵夕顫抖著手想將時珞的眼睛合上,卻合不上。
最后還是小祈合上的。
“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著,我真的會活著...”
小祈做出了保證,時珞的眼睛才合上了。
小祈親自操辦時珞的喪事。
離上次邵景天的喪事也只是過了六年,才六年,又要送走媽媽。
他原以為就算爸爸走了,媽媽也還能再陪他三四十年的。
可計劃跟不上變化。
他只能想,他們的全家福照了。
他們的電影合作了。
他們陪伴著度過了最后的時間。
小祈按照時珞所說,將她和時落調換,讓她和邵景天合葬在一起。
都說人走后頭七天會回來,特別是第七天,小祈怕時珞回來,硬撐著過了七天。
七天后,小祈去墓地看時珞和邵景天。
走幾步路就喘得肺都仿佛要喘出來,累得身體有千斤重。
小祈知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對不起了爸媽,我以后不能再來看你們了,不過我交代時七了,時七也會交代給兒子孫子,他們以后會來看你們的。”
“媽,對不起,我沒能做到答應你的,我沒有變年輕。”
“這是我唯一沒能說到做到的,不過你會原諒我的對吧,你不原諒也沒辦法了,你也打不到我...”
“我只希望你不要自責,因為我不后悔,而且我認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因為媽媽能陪我這么久。”
“我知道我做兒子的不合格,都沒照顧你幾天,比起你為我做的,還是差太多了,所以我下輩子一定做你的爸爸,好好照顧你。”
“我說到做到,媽媽你一定要來找我。”
小祈在時珞邵景天墳前坐了一下午。
當然,他還帶了很多時珞和邵景天喜歡吃的東西,水果就很多很多。
“來,媽媽你吃,多吃點,這些都是時七送上來的,你在那邊肯定也很想了,現在也不讓燒紙錢,不讓我給你燒幾個億,再給你一些大別墅車子,讓你在那邊也過好日子。”
“不過爸爸也會照顧你的,他到哪應該都會掙錢。”
“不過你也不能看到爸爸就忘了我,以后還是要記得來找我。”
余光瞟到邵景天,小祈笑了笑。
“爸,你現在的樣子太年輕了,我都比你老了,太不像樣。”
“我媽現在就暫時交到你手里了,你記得一定照顧好她,她不管多大,都是一個女孩子,你先安慰好她,見了我她才不會太難過。”
“我一直說媽媽,爸爸你是不是有點吃醋,不用吃醋的,雖然我不說,可是我心里其實很喜歡你,你和媽媽一樣,是最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