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瞟了一眼官家,“先不說我,您乃是一國之君,在皇宮之中,竟然還中了招,怎地凄慘到如斯地步?”
官家臉微微一紅,清了清嗓子,抬起頭,學著柴祐琛一副拽上天,鼻孔看人的模樣,故弄玄虛的說道,“其實我是知道的,不過想揪出幕后兇手,方才演了這么一出戲的。”
謝景衣“哦”了一聲,尋到桌子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靜靜的看著官家。
官家見她半天不動,頓時急眼了,他朝門外望了望,焦急的問道,“你怎么坐下了?一會兒該有人來了,撬鎖踹門,飛天遁地,咱們走哪條道?”
謝景衣驚訝的睜圓了眼睛,“您不是演戲么?那應當有后招,我手無縛雞之力,除非您搬起我當那撞鐘的大擺錘,撞開門,不然的話,實在是無能為力。至于飛天遁地,您都沒有成仙,我等雞犬,怎能得道?”
官家一梗,拖了個椅子,也坐了下來,“好吧,阿衣,我確實不知道。定是我身邊出了奸細。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再不想辦法,就來不及了。”
謝景衣笑了笑,官家就是這般要面子,又沒臉沒皮。
“沒事。人一把年紀了,雖然不得恩寵,但勉強也算有一個巴掌數得著的經驗。這會兒功夫,掐指算來,我才剛吸入了催情香,衣帶都沒有解呢,他們如何能捉個正著?”
“怎么著也得事成了,再拖著我夫君,我姐姐,一起來看好戲才對!要不說,殺人誅心呢,那人知曉您看中柴二,看中我阿姐,就想著一箭雙雕,讓你們有了隔閡,日后力氣不能使到一塊兒去呢!”
官家又驚又惱,一時之間,竟然恨不得謝景衣的嘴長在自己個臉上,亦或是太后那老妖婆,正在一旁聽壁角,一個巴掌數得著的恩寵,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這般戳敵人痛腳!
簡直是該從娘胎里懊悔起!
“至于我為何要進來?我若是不進來,鬧將開了,那滿宮的人沖了進來,會看到什么?官家是要做明君的,那人卻是想要給你扣上荒淫無道的大帽子。”
官家一怔,面色黑了起來。
他原本也沒有這么蠢的,實在是那熏香整得他頭昏腦脹,人中上的指甲印隱隱作痛。他確實是大意了。這個水榭,他最近經常來,這里陽光好,遣個太監在長橋那頭守著,也沒有那起子不長眼的妃嬪,會過來打擾,心煩意亂的時候,他能坐在這里,看魚,看水鳥。
這宮中到底是女人掌宮,太后也好,皇后也罷,都不是站在他這邊的。
謝景音雖然好,但自保其身可以,想要插手宮務,實在是難上加難。這宮中,若是有個厲害嬤嬤,就好了。
官家想著,看向了謝景衣,又嘆了口氣,這是他的黑羽衛大統領。
“你家中可還有旁的厲害姐妹?”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怎么著,薅毛也不能得著一只羊薅,會薅禿嚕了。”
官家一梗,訕訕的笑了。
“我是官家,你為何待我如此不客氣?”
“官家身邊溜須拍的人不差我一個,可鐵骨錚錚直言敢諫的卻差我一個。再說了,你不是我姐夫么?”
官家看著謝景衣亮晶晶的眼睛,心中頓時軟得一塌糊涂,“嗯。那你怎么知道,屋子里的是我?不是別人?”
謝景衣眼眸一動,“難道會有人相信,我放著柴二那樣的大美人不要,在宮中找個太監對食?那我是有瞎啊!后宮之中的男子,除了您,大概就只有關郡主了。”
官家點了點頭,宛若小雞啄米。關郡主那是鐵血真漢子,她可是能一腳把太后踹進湖里的猛士!
煙波水榭難得的熱鬧起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太后好不容易想來曬個太陽,怎么全都擠在這里?田嬤嬤,不是早叫你來鋪好逍遙椅么?如今雖然立了春,但竹器還寒涼得很。怎么著,還學會了憊懶不成?”
田嬤嬤一個轉身,看向了身后的人,慌忙拱手,“并非老奴辦事不力,張公公說官家在里頭喂魚。”
那個攙扶著齊太后的嬤嬤,皺了皺眉頭,瞪了田嬤嬤一眼,“你還敢推脫。既是官家在里頭,你應該早些來回報,而不是在這里大聲喧嘩,若是擾了官家雅興,將那魚嚇跑了,該如何是好?”
“誰說不是呢?若官家真在里頭也就算了,可這水榭一眼能夠望到頭,哪里有半個人的影子。老奴不免多問了兩句。不想著張公公支支吾吾的不說,竟然還想動手。”
太后聽著,拍了拍一旁柴祐琛的手,轉了轉手中的佛珠,“張公公是官家身邊的老人了,怎么可能撒謊?田嬤嬤,老身最近久臥病榻,皇后伺候在側,無暇宮務。你倒是好,越發的不得體了。”
“去叫謝婉容來。她近日輔佐宮務,你自去她那兒領罰”,太后說著,看向了柴祐琛,“咱們這么吵,官家的魚兒怕不是都要被嚇跑了。二郎不是要尋他問殿試之事么?正好一道兒去罷。”
柴祐琛看了看太后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沒有說話。
太后和藹的笑了笑,“怎么,二郎長大了,都不要老身搭手了。你啊,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剛進宮的時候,還不到我腿高,現如今啊,都是個大人了。不是我說,你成親也有一段時日了,你那媳婦兒,怎么也沒有傳個喜訊?倒是經常在京城里,攪風攪雨的。”
“我這身邊,倒是有幾個得體的小娘子。這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也莫要怪我嘮叨你。”
柴祐琛眉眼不抬,面無表情的說道,“太后身上帶著佛香,我家養的那條狗,是信道法的。它雖然是個畜生,但卻比人還懂事,知曉佛道不同。我若是沾上了這個味兒,它還使性子,要撕咬我。”
太后笑容不減,“不聽話得畜生,打死便是了。狗兒而已,有多金貴,你若是想要,老身送你十條八條。”
柴祐琛抬起了頭,“比人還懂道理的狗可金貴不好找,不然的話,為何有畜生不如這四個字呢?太后對柴二的情誼,柴二十分的感動。”
“只不過我家娘子,身子壯實。兩個姐姐全都為夫家生了兒子,家父在尋人的時候,特意多方對比,哪家族中小娘子不能生,哪家小娘子好生養,方才給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