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災民來說，有人進了施粥棚，就等于是要施粥了！
他們到現在就只喝了點清水一樣的米湯，早就餓得胃都痛了。
這會兒又有人施粥，就算還是米湯，那也比沒有好啊！
天知道，他們已經餓得吃雪了。
可惜雪這玩意兒不管飽，吃了還容易鬧肚子。
災民們目光灼灼地看著。
見有人拿出一口口大鐵鍋架在灶上，一個個就忍不住狂咽口水。
緊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被搬下了車。
災民們一看，終于忍不住了。
一些膽子大的，直接從冰屋里走了出來，大步走向施粥棚。
只是太餓了，步子一大體力就跟不上，所以走得踉踉蹌蹌的。
讓人看了之后，都忍不住懷疑他們馬上就要跌倒。
還真有人跌倒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就爬了起來，繼續走過去。
只是剛走到距離施粥棚還有五米遠的時候，就被禁軍給攔下了。
一名禁軍高聲說道：“都別急，米還沒下鍋呢！這次是秦府三小姐和四小姐施粥，都老實點兒，不許沖撞了兩位小姐！”
災民們一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打量。
這才發現，在禁軍的重重保護中，的確有兩個戴著幕離的女子。
白紗擋住了兩人的臉，讓人看不清她們的長相。
兩人又穿著斗篷，連身形都遮擋得嚴嚴實實。
不過，災民們一想到她們愿意出來施粥，就覺得兩人肯定是心地善良的大美人。
漸漸的，圍過來的災民越來越多。
這人一多了，膽子也就大了。
有人躲在人群里小聲抱怨：“不會又給我們喝米湯吧？一碗米湯下去，一泡尿就沒了。”
然而很快就被人噴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要是嫌棄，等會兒就別吃！”
“就是，你要是嫌棄，等會兒你那份就給我，我就不嫌棄。”
“快看，米倒出來了！”
“我看看我看看！不會是發霉的米吧？”
“會不會摻了石子兒啊？”
“咦？怎么是白花花的？”
“這顏色……這看著怎么像是精米呢？”
“什么？是精米？真的假的？”
“我看看！還真是精米！”
“天！居然倒了那么多在鍋里！”
“他們真的要施粥？”
“這也太實在了吧！”
就連禁軍們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看著鍋里白生生的大米。
要知道，他們這些人有的出身不錯，來自武將和勛貴家族。
但也有不少是平民出身，因為有一把子力氣，就投了軍。
隨著糧食逐年欠收，吃得上精米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少了。
像是在場的這些禁軍們，就有不少連精米都沒吃過，只能吃糙米。
糙米里頭混著石子兒或者谷殼，麥麩之類的東西，吃進去都刮喉嚨。
不過大家都吃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這年頭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能要求更多？
所以一看見鍋里的精米，禁軍們都震驚了。
不少人偷偷摸摸地朝秦婠和秦嬌打量，懷疑兩人腦子進水了。
施粥的人他們見過不少，還從來沒見過拿精米出來施粥的。
這是地主家的傻姑娘吧！
真是太敗家了！
災民們也是這么覺得。
不過他們心里都很興奮，巴不得秦婠越傻越好呢。
大火一燒，鍋里的水很快翻滾起來。
眼看著原本清澈的水逐漸變白，周圍的人一個個眼睛都綠了。
尤其是聞到飯香味之后。
災民們不停吸氣。
“真香啊！”
“這精米煮出來的粥，果然是不一樣。”
“嗚嗚嗚，我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吃過精米粥呢。”
“我也沒吃過，過了今天，我就算死也無憾了。”
鍋里的粥不停翻滾，變得越來越濃稠。
災民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急得不行。
“怎么還沒停火啊。”
“要什么時候才開始放粥啊？”
“我都快餓死了。”
“不會是耍我們的吧？”
這話一出，不少災民們都躁動不安起來。
是啊，這么精貴的米粥，真的會給他們嗎？
不會是故意做個樣子，耍他們的吧？
眼看著大家的眼睛都急紅了，終于有聰明的人說道：“不可能。我們這么多人，要是他們敢耍我們，后果肯定不堪設想。”
到時候，災民們還不得暴動？
這時，原本躲在冰屋里的災民全都走了出來，包圍著施粥棚，不停往里擠。
他們太餓了。
尤其是聞到那誘人是飯香之后。
這會兒，他們腦子里已經什么都沒了，一個個直勾勾地看著鍋里那些白花花的米粥，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吃”字。
好在就在這時，終于有人敲響了銅鑼，大聲說道：“都排好隊！不許擠！每個人都有，不許擠聽到沒有！好好排隊！”
可是災民們這時候哪兒有心思排隊？
一個個只拼了命地往里擠，恨不得直接撲進鍋里。
這時，他們突然聽到有人說：“你們現在排隊，很快就能吃到粥。如果亂起來，不小心打翻了鍋，這些粥就要倒在地上了。”
這人的聲音軟軟的，說出的話卻像是直接傳進了每個人的腦海里，往他們火熱的腦袋上澆了盆冷水。
很快，幾乎要陷入狂熱中的災民們就清醒過來，在禁軍的指導下老實排隊。
這下，原本混亂的場面瞬間就變得整齊了不少。
掌勺的禁軍開始施粥。
眼看著一大勺粘稠的稀粥舀進碗里，災民們饞得直咽口水。
戴著幕離的秦婠和秦嬌也拿了一個大鐵勺，給災民們盛粥。
秦婠叮囑道：“粥很燙，別吃太急，小心燙壞了舌頭跟喉嚨。”
拿著碗的災民一聽，這才發現剛剛讓大家排隊的人就是秦婠。
他忍不住多看了秦婠一眼，可惜隔著幕離什么都看不見。
熱粥盛進碗里，原本冷冰冰的碗立刻變得熱乎乎的。
捧著碗的災民卻是一點兒不怕燙，就那么傻愣愣地看著秦婠。
明熙看到這一幕，立刻黑了臉，不悅地說：“得了粥就趕緊讓開，別磨磨蹭蹭的，擋著后面的人。”
這話一出，排在那人身后的災民立刻跟著說：“對啊，你都分到粥了，趕緊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