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也沒再繼續問什么，而是拿起了辦公桌上的一疊資料，認真地查看起來。
這是一份關于趙懷民的個人信息。
包含但不限于他的個人身份信息、健康信息等，哪怕他那175cm的身高，也都在資料上有所體現。
看完這些資料時，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175cm的身高！
魏成祥的身高是174cm。
僅憑著一厘米的身高差，是很難在骨骼上體現出來的。
畢竟完全白骨化的尸骨，沒了皮肉和軟骨，身高的推算便不是那般準確。
更何況，不論是魏成祥的174cm，還是趙懷民的175cm，誰也不敢保證這個數字就是經過精確測量得到的。
所以，想要通過身高來確定尸骨的歸屬，明顯是不太可能了。
而剛剛慕遠已經進行過筆跡鑒定，可以肯定那錢包里的便簽紙正是魏成祥寫下的。
所以，這個案子定然是與為魏成祥有關。
而根據之前查到的因果關系，趙懷民多半也是與那尸骨脫不了關系的。
之前慕遠認為死者就是魏成祥，是因為魏成祥的妻子劉大姐說其身高為174cm，可現在，趙懷民的身高也在這個范圍內，這就不太好確定了。
“找到趙懷民，或者DNA鑒定有一個準確的結論。”
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讓這個案子推進下去。
他剛看了一陣，楊大隊的電話響了起來。
楊大隊拿起手機一看，頗有些興奮地道：“是那邊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快接！”
楊大隊按下電話，湊到了耳邊。
“喂，陳所長，是不是有消息了？”楊大隊滿是期待地問道。
“楊隊，消息倒是有！不過不是什么好消息。
楊大隊心頭一突，道：“怎么？難道沒有聯系電話嗎？他這幾年就沒與家里人聯系過？”
“趙懷民家里都沒人了，父母早些年就過世了，倒是還有一個姐姐。不過聯系不多，就算有聯系，這些年就打過一次電話，平時都是通過聊天工具聯系。”
“那賬號總該有吧？”
“那倒是有，不過他姐說他經常不在線，能不能聯系上還不好說。”
楊大隊倒也沒有太失望，道：“先把賬號給我們吧！我們再想辦法。”
“行！”
“謝謝！這大晚上的，麻煩……”
“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都是為了公事嘛。”
幾句簡單的客套之后，楊大隊掛斷了的電話。
他將剛才那位陳所長所說的情況作了簡要說明后，也就沒再多說什么，等著慕遠做下一步的安排。
慕遠想了想，說道：“我們直接從社交賬號入手吧！你聯系一下網安那邊，讓他們做下工作，把這個賬號最后的登陸時間和登陸地點弄清楚。”
楊大隊微微一愣，問道：“慕中隊你是準備出差去找人？”
“這是最快捷的辦法！”慕遠認真地說道。
楊大隊道：“可這難度也太大了吧？”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慕遠如是說道。
“好吧！”楊大隊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慕遠了。
第二天上午，網安那邊給出了結論，趙懷民所用的那個聊天賬號，曾于半個月前在秦山市登陸。
不僅如此，這半年里，這個賬號多次在秦山市登陸。
幾乎可以判斷，趙懷民近期活動地點就在秦山市。
他之前的身份市建筑工人，這說明他的出身并不是很好，至少不會有太多的錢給他揮霍。
至于魏成祥領取的那一百萬現今會不會落入趙懷民之手，現在還說不準，就算正是趙懷民搶劫殺人，奪了這一百萬現金，這也不足以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最多，讓他能在下半輩子輕松一些。
所以，找事情做是必然的。
而從其賬號在秦山市長時間停留的情況來看，他多半是在那邊找了事情做。
慕遠沒有人任何的遲疑，在向馮局長匯報了相關情況后，就準備出發前往秦山市。
此次出差之人，浦錦縣刑大原本也準備派一兩個人的，但慕遠經過周詳的考慮之后，讓他們派一個人跟著去就行了——主要是為了付賬。
于是一行四人前往機場，呃……還有一條狗，被藺晴抱著的。
剛到機場，慕遠卻接到了留守局里的楊大隊的電話。
“慕中隊，剛才DNA鑒定結果出來了。”楊大隊的語氣有些許的沉重，“死者……不是魏成祥。”
慕遠稍稍愣了一下，道：“準確嗎？”
“很準確！那邊給出的是明確的結論。”楊大隊說道。
慕遠稍作遲疑，無比堅定地說道：“楊隊，你立刻派人去采集趙懷民姐姐的DNA，立即進行鑒定。”
“好！”楊大隊也明白慕遠如此安排的意圖。
隨后，電話掛斷，慕遠陷入了沉思。
死者不是魏成祥！這無疑是一個比較出人意料的情況。
哪怕之前慕遠也想到過這種可能，但他認為這種可能性不會超過三成。
同樣的，如果死者不是魏成祥，這個案件的復雜程度將會倍增，甚至之前所考慮的作案人員、作案動機等一切，都將被推翻。
當然，這并不能推翻之前確定了這件案子與魏成祥有關聯的結論，畢竟那便簽紙上的字是明確的。
甚至，現在已經不太用得著去調查另一張醫院發票的來歷了，至少從證明這錢包“身份”的目的出發，已經不需要了。
既然懸崖下的尸骨不是魏成祥，而錢包里的那張便簽紙又是魏成祥寫下的，那么會不會是魏成祥殺了人呢？
這個可能性也有！
雖說慕遠昨天見了劉大姐后，認為魏成祥很可能已經死了，且很有可能就是懸崖下的那具尸骸，對方不可能真為了昧下那一百多萬的民工工資而跑路。
現在雖然已經推翻了后半部分推論，但前半部分卻還是個未知數。
魏成祥究竟是否還活著？他是不是就是兇手？
以慕遠的判斷，這個可能性很低！
理由……還是之前所說的那些，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在機場里短暫的等待之后，慕遠四人坐上了前往秦山市的飛機。
西華市，一座外觀看起來無比低調的私人會所。
一件豪華包廂中，兩個人仰躺在軟椅上，抽著雪茄，姿態甚是愜意。
“朱兄！老李進去三個月了吧？”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吐了一口煙圈，緩緩說道。
另一個年齡稍長一些，但也不會超過五十歲。
“是啊！他倒得也太快了！之前完全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似乎一夜之間，李鴻禧花費了十多年打造的地下王國就徹底垮掉了。”
那稍小的中年人嗤笑一聲，道：“他那哪能算地下王國啊！最多就是一生意鏈。不過這家伙腦子確實好使，而且足夠謹慎，真不知道這次是哪兒出了問題。……朱兄，你在西華市也有些人脈，可了解這里面的情況？”
朱姓中年人很是干脆地搖了搖頭，道：“向老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別跟我演戲了吧？”向姓中年人嗤笑一聲，“西華市這塊大肥肉，你就不眼熱？”
“眼熱？呵呵！眼熱倒是眼熱，可沒弄清楚老李是怎么倒下去之前，誰敢動？”
“看來朱兄你是沒拿我當兄弟啊！”
“向老弟哪兒的話！我現在確實沒弄清楚老李是怎么倒下的，不過卻也聽過一些風聲。”
“什么風聲？”
“老李的案子，是華成區分局主辦的。剛好，那段時間華成區分局出現了一位很牛逼的警察，據說他破不了的案子……”
沒等老朱說完，向姓中年人便笑道：“這怎么可能？沒有破不了的案子？當自己是福爾摩斯啊！”
“呵呵，我一開始聽到這個情況的時候與你的想法一樣，可后來我深入了解過，那個警察……確實很厲害。詳細的情況我不清楚，反正那段時間折在西華市的盜竊、搶劫、詐騙一類的嫌疑人多出了許多。你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我還是挺靈的。而且，后來這個警察調到了市局，現在在刑偵支隊，是重案大隊下面的一個中隊長。”
向姓中年人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說，老李就是栽在這個警察手上的？”
“我猜測是這樣的，不過這里面也還有些疑點。”老朱說道。
“什么疑點？”
“根據我所了解，這個警察……現在還是一個大學生，一開始是在華成區分局當輔警。當然，這不是我所懷疑的地方，真正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他根本沒時間參與這個案件。畢竟，像老李這樣的案子，警察沒有一兩個月的摸排偵查，根本不可能掌握足夠的證據的。可這個警察從進入公安局后，就一直在忙其他案件，其中見諸報端的都不少，從這個角度來講，他應該沒有在涉及老李的這個專案組中。”
向姓中年人陷入了沉思。
“這個……確實挺奇怪的。”
“所以我打算再仔細了解一下，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朱兄你也夠謹慎啊！”
“老李可比我們謹慎！可他不也還是栽了？所以，我們只能更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