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白梟覺得,他能把開發區的系統職員帶回去一大半,都差不多了。
論起體能來,大家其實都差不多,誰也沒占誰的上風。
但安檢到底還是尚武居多,平日里也是有針對性的進行打斗訓練,如果時間線拉長,箭藝協會這些民間團體根本扛不住。
之前留在逐夢圓小區里的那些個安檢,早就被白梟打殘了。
可就在南區安檢逐漸占了上風之際,白梟接到了南區副隊長的緊急電話,十萬火急。
副隊長在電話中告知,南區有兩個倉庫被劫,顧鈺打死了南區安檢幾百個人,還一把火燒了南區系統大樓,現在大家都在救援南區系統大樓。
可是人手根本不夠。
“什么?”
一群大混戰中,白梟眼睜睜的看著一名開發區系統職員,站在他面前,被一個鐵餅砸中了頭,他拿著電話一面躲,一面在混戰中甩著狗腿刀,朝著那些民間團隊的人頭上砍,又對著電話里的副隊長嘶吼道:
“怎么回事?顧鈺不是在開南街上嗎?開南街怎樣了?”
“開南街上風平浪靜的,我們是不是要把開南街上的人撤了,去堵顧鈺?”
副隊長在電話那端,急得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南區執行官只差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安檢總負責人也放了話,此事一定會追責。
這回,南區損失慘重啊。
“你撤?你撤了開南街上的人,你就不擔心顧鈺的人,直接走開南路,再直接進南區?”
白梟也是急的大吼,這種時候,不能亂,這絕對是個陰謀,不然不可能各方面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
誰在背后攪亂風雨?一定有那么一股勢力,想要坐收漁利,一定有。
今天晚上發生的每一步,都被人算計得死死的,這是一盤很大的棋,而可悲的是,白梟意識到,他現在就在這塊棋盤上,還不得不按照別人算計他的路線走。
說實話,憑他的實力,要碾壓這些民間團體的烏合之眾,還是綽綽有余的,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可以帶回去一大半開發區系統職員。
可是,他現在沒有時間了,南區需要救援,顧鈺正在南區里燒南區系統大樓,誰知道顧鈺燒完南區系統大樓后,接下來會干些什么?
白梟得回去救南區!
“走,撤!”
一臉悲憤的白梟,朝著自己的隊伍下令,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能帶走多少開發區系統職工,如今就只能盡量帶走多少了,不能戀戰,不能繼續在開發區浪費時間。
不能……
南區需要支援!
安檢的口哨聲響起,黑夜中,南區安檢帶著少數還有行動能力的開發區系統職員撤了。
以箭藝協會為首的民間團隊也不追,只統計了一下傷亡,重傷能救的送時代小區,輕傷的帶回去,死亡的,原地拿布一卷尸身,堆疊著放上了一輛皮卡車,拖走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死人已漸成為家常便飯,別問為什么每個人都能麻木到這個地步,自己的同伴死了,為什么都不見悲傷痛苦的?
這個命題實在是太現實了,因為不戰死就餓死,左右都是死,有空為了戰死的同伴掉眼淚,不如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么往下走,才能多茍延殘喘幾日。
對此,箭藝協會的人看得很明白,越是生活在底層的人們,越是看得通透,沒有人會為他們爭取什么,安檢不會,穆峰亮更不會。
白梟的人剛走,羅楠帶著部分值守逐夢圓小區的安檢們回來了,他望著小區內滿地的尸體,抬頭看著那一扇扇的住宅窗戶。
相信每一扇窗戶后面,都有至少一雙的眼睛,看到了今天晚上的血戰,但沒有一個人敢出門。
羅楠默默的低頭,吩咐了身后的安檢統計死亡人數,好給卿溪然匯報。
開發區逐夢圓一戰,超乎意料的打得相當慘烈,箭藝協會組織的那幾個民間團體,死了二十來個人,白梟的安檢,也死了個十幾個,開發區系統職員自不必說了,三四十個是有的。
重傷的就更多了。
一大半的開發區系統職員的小腿肚被箭射穿,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白梟根本沒辦法把這些走不了路的系統職員全都帶出去。
他身負重任而來,卻只帶了一小半的開發區系統職員回南區。
回了南區,連氣都來不及喘勻,直接便往南區系統大樓沖,顧鈺已經燒殺搶掠一番,帶著他的人往開發區撤了。
此時,整棟南區大樓已經陷入了熊熊烈火中,大火從一樓往上燒,撲都撲不滅,
比起南區在開發區逐夢圓丟失的人頭來說,顧鈺的這一手,才是致使南區損失最大的,一夜之間,南區兩個倉庫空了,倉庫外面,尸橫遍野。
真的,這景象,用“尸橫遍野”來形容,一點兒都不夸張。
白梟一屁股坐在熊熊燃燒著大火的南區系統大樓前,哭得不能自抑,怒吼道:
“顧鈺,顧鈺,你怎么下得了這個手的?你他媽的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這些看守倉庫,與守衛南區系統大樓的安檢,可都是他們的兄弟啊,天下安檢是一家,顧鈺威了私利,怎么下得了這個手的?
白梟不懂,他覺得現在這個顧鈺,與他以前所認識的那個有責任心,有正義感,有擔當的顧鈺,根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恍然回首,白梟低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手掌上的血,那是在開發區救人的時候,與那邊的民間團隊和開發區安檢廝殺時染上的。
大火沖天燃燒,映著白梟的臉,他忽而苦笑,是的,其實他也跟以前那個白梟,截然不同了。
黑暗的末世,為每個人都徐徐拉開了它的序幕,不是吃飽了穿暖了,末世就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的。
相反,可能吃飽了穿暖了,雖然免受饑餓,卻又該以另一種更為殘酷的方式,來經歷這場末世。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殘忍,一種在文明社會被壓抑在血骨深處的暴虐,在失去了情理法約束的世界里,沖破所有束縛,開始淋漓盡致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