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溪然有著常年的頭疼,這疼痛已經伴隨了她快要6年,準確來說,應該是5年又252天。
以前她也會偶爾性的頭疼,但疼一會兒就好,并不是如這種持續性的,不間斷的疼痛,從第一天開始,就一直不曾好過。
第一次出現這種頭疼的時候,是卿影兒的忌日,卿溪然陪著外祖去湘城公墓祭拜母親。
站在公墓寒涼的風中,身體一向孱弱的卿溪然,回家就生病重感冒了。
這一場重感冒,便讓她開始頭疼,一直持續了5年時間,任何現有的檢查手段,卿溪然和外祖都用上了,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她用腦過度,這是一種心理極度緊張,所引發的心理性頭疼。
大約,是治愈不了的了。
這便仿佛是她花了5年時間,都沒有治愈這場重感冒般,多少讓人覺得無力。
而如今,水淼站在卿溪然面前,隔著一道鐵門,看著她蒼白如昔的臉色,問她頭還痛嗎?是不是一直都不舒服?
卿溪然笑了一下,多少含著一些無所謂的諷刺意味,并未開門,只淡聲道:
“不太方便,你有話就站在門外說吧。”
水淼皺眉,心里頭的火氣便是這樣升騰了上來,原本還算慈愛的眉目,瞬間染上了些許疾言厲色,聲線也凌厲了起來,問道:
“爸爸來看你,你就是這么對長輩的?現在連門都不讓父親進了?”
“爸爸?誰的爸爸?”
門內,卿溪然攏緊了身上的大圍巾,黑色的長發落在咖啡色大圍巾上,隱約泛著光澤,這時候,卿溪然的眼中是在笑著的,她很冷漠的問道:
“水先生莫不是忘了,現在外面是個什么世道了?我雖足不出戶,可對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外頭太亂,我孤兒寡母的,實在不方便招待外人進門,有事就這樣說,若是無事,水先生可以走了。”
“你!”
水淼被卿溪然氣得不輕,他生氣的問道:
“所以你現在是有了靠山,有恃無恐了是嗎?父親站在門外,卻連門都不開,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東西?”
他忘了,卿溪然根本就不值得他的疼愛,就這樣一個冷漠無情,毫無老幼尊卑的東西,難怪他從來都不疼她。
盡管他也想像疼愛李曉星那般,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好一些,可是卿溪然這個樣子,讓他怎么對她好?
他對她僅有的一點父愛,也被她這副只會惹長輩生氣的態度,給氣跑了。
讓他如何疼她?
站在門內的卿溪然,冷靜清淡的看著水淼跳腳,她一直表現得很有耐心,靜靜地觀察著水淼,聽水淼不停的數落她的不是,罵她不孝,一如多年來,他對她從來都只有看不順眼。
在水淼的心目中,卿溪然這種拒人千里的冷淡性子,就是比不上李曉星可愛,也遠沒有李曉星招長輩喜愛。
無所謂了,卿溪然早就不奢望父親的關愛,所以無論水淼如何嫌棄她這里不好那里不好,卿溪然一絲兒難受都感覺不到。
“逼u~~”
一顆消音子彈射過來,擦過水淼的臉,射在地上。
水淼的罵音一停,后知后覺的摸了一把臉,一手的血。
門內,卿溪然順著子彈落下的角度,水淼臉上因子彈擦過的血痕,往上看,找到了隱在高處的狙擊手暗恙。
她并沒有吩咐暗恙狙擊水淼,暗恙也不會沒有接收到命令隨意狙擊人
吩咐暗恙狙擊水淼的是緒佑。
他除了聽卿溪然的,就只會聽緒佑的話。
“怎么回事?”
水淼還沒反應過來,看著手里的血,又看著腳下的彈孔,突然意識到這是子彈!
他猛的抬頭,看著門內的卿溪然,問道:
“你們這個小區里有狙擊手?”
難怪這個小區這么安寧,環境比起外面混亂的末世,看起來穩定和平許多,卿溪然和卿一一待在這個小區里也足夠安全。
原來這個小區裝備這么精良,連狙擊手都有。
他看著卿溪然,態度一瞬間軟化了許多,嘆了口氣,有些滄桑道:
“溪然,算了,爸爸累了,現在就想和自己的女兒,外孫女過過兒孫繞膝的日子,別再和爸爸置氣了,好嗎?”
“你再不走,狙擊手狙擊的可就不再是你的臉了。”
卿溪然雙眸泛著冷然的光,她知道了水淼的意圖了。
什么叫做現在就想和自己女兒外孫女過過兒孫繞膝的日子?不過就是水淼想搬過來,住到時代小區里面,住到卿溪然的別墅里罷了。
水淼要搬過來了,彭袁英和李曉星會不來嗎?
必然是水淼看到這個小區環境安穩,比起外面的混亂來說,這里頭宛若個小王國般,自成一片安寧,所以為著他們一家人的考慮,打算搬過來和卿溪然一起住。
不然為什么一會兒關心卿溪然是不是不舒服,一會兒又罵她有了靠山有恃無恐,一會兒又一臉感慨的想要享受天倫之樂……
卿溪然有些疲憊的看著水淼,心累,又說道:
“以后不必再來,你們再也進不來了。”
說完,她轉身,不再搭理站在鐵門外的水淼,攏著大圍巾進了屋。
水淼攢緊手中的血,氣得捶打著鐵門,剛捶了一下,高處的暗恙又是一槍,狙擊了水淼頭頂上的帽子,將他的帽子打飛。
這下子,水淼終于慌了,他不甘心的朝著卿溪然家別墅又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匆匆離去。
別墅里,卿溪然進門拿起手機來,一邊往廚房走,一邊給緒佑發了條短信,
卿溪然:緒長官人在城外日理萬機,四面楚歌,不必時刻關注我這片小天地了。
緒佑:要不是留著水淼有用,老子直接崩了他,啥玩意兒?他罵誰呢,草他媽的。
卿溪然:沖動,我奶奶已經入土為安了,緒長官口味不要太重!
短信半天沒回過來,緒佑也不知做了什么去,卿溪然只好一本正經的收起了手機,在廚房里拿了只小碗和勺子,坐到餐桌邊,和卿一一把那一大盤蛋炒飯分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