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怪你,就是說一句。”說出口后,陸振軍也意識到不對了。
果然,江若男這不滿的反應……陸振軍求生欲極強地立刻道:“我是說你把他養的好,不用像二妹那樣過分懂事唯唯諾諾。”
“啊哈?二妹唯唯諾諾?”
“不是!”陸振軍直接抽了自己嘴巴一下,“我這不會說話,你別介意,我是說,小寶這樣挺好。”
“挺好?以后慣著他能上房揭瓦!”
陸振軍不敢開口了。
這是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了。
“算了!”江若男氣了一會兒,也覺得是自己太過分了。
其實想想陸振軍說的也沒錯,小寶每次調皮搗蛋陸振軍要打人的時候,都是她忍不下心給攔著,于是挨打就變成了說教。
她是覺得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打呢?
也不得不說,還是有那種自己養的孩子自己疼的原因在,小寶差不多是她一手養到現在這樣,總覺得那胳膊腿兒都是好不容易養到現在的,要是挨了打受了罪都是在割她的肉一般,根本就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小寶挨打。
但理智上,江若男也清楚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這么一想,她臉上就不由浮現出了一絲心虛。
“明年,明年我就不管你收拾他!”讓這小孩兒再皮糙肉厚一點,也更經得住打一點。
“你舍得?”陸振軍挑眉。
江若男咬牙:“舍不得就能慣著嗎?”都說慣子如殺子,雖然說江若男也沒怎么慣著他們,但就護著這一點兒,也是夠讓孩子有恃無恐了。
“你要打,別在我面前打!”大不了,到時候她不看就是了!眼不見,心不煩!
“哈哈哈。”陸振軍笑,在江若男的怒目中,又趕緊憋住了笑,“行行,臭小子不聽話交給我收拾!”
看江若男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模樣,陸振軍想了想又重新起個話頭:“不過小寶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太活潑了!”
“還能隨誰?難不成還隨了我嗎?”江若男白他一眼,“還是你想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不不!當然不是。”陸振軍無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也是跟我們大家伙兒一起的,不是你一個人。”
“嗯。”那還差不多。
陸振軍又搖頭:“不過小寶還真不像大哥,我們兄妹幾個,從小都是老老實實的,就是小妹性格嬌一些,也是文文靜靜乖巧十足的,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
“真的?”江若男倒是聽的來了些興趣,“你們陸家的教育看來很嚴格啊!”
“也許吧。我跟大哥在戰火中出生,爸媽養我們要四處躲藏謹小慎微,所以對我和大哥都十分嚴格。”陸振軍微笑著解釋,“后來國家安定下來爸媽才又生了小妹和小弟,進了城,治安嚴苛,廠子里規矩森嚴,環境限制,人也就自然乖巧文靜了。”
“這倒也是。”江若男點頭,“看來以后還不能讓小寶成天跟著三寶跑出去瘋了……”
這頭江若男和陸振軍在為小寶的性格教育發愁,而另一頭,錦城陸家,陸父陸母也好不容易盼回了陸小妹。
“怎么又去醫院住了?一天天的不見人影,也不回來,你們醫院有那么忙嗎?”
陸母看到陸小妹就忍不住嘮叨了起來,尤其是看女兒怎么看都覺得她瘦了。
“又瘦了又瘦了,都說了讓你回來住,去那醫院那邊能一樣嗎?一個人住著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看著胳膊,都瘦了一圈了!”
陸父的情緒更為內斂:“行了,回來了就好。”深深打量了陸小妹一眼,也皺起了眉頭,“讓孩子快進屋。”
就連陸振興也是一臉激動:“三姐,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怎么都不回家啊!”
“我這不是醫院忙嗎?”陸小妹應付了陸母,才又捏捏陸振興的臉,“好了好了,三姐這不是回家了嗎?我也想你啊!”
“三姐!”陸振興不高興地別過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別老捏我!”
“不捏你不捏你!”陸志芳只覺心中的陰霾在此刻消去了許多,露出一個真正開懷的笑容,“爸、媽,你們別擔心我了,這次回來了,以后就住家里了。”
“真的?”劉春花臉上露出驚喜,“不回醫院住了啊?”
陸志芳點頭:“不回去了,以后就住家里。”
“住家里好住家里好。”劉春花連連點頭,卻又猛地皺眉,“咋想著回來了?是不是那邊有人欺負你了?瘦了這么多,肯定過得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啊?”
就連陸成安都心頭一凜:“醫院那邊還好吧?”
“嗯……還好。還好!沒人欺負我!”陸志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我沒事兒,在那邊挺好的。”
“挺好的瘦了這么多?還這么突然就又回來了?”自己生的女兒劉春花還能不了解,看她表情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爸媽還在呢,誰欺負你我們也能給你撐腰!”
“真沒事兒”
“行了,你們醫院那情況我們也知道點兒。”陸成安一錘定音,“我看那環境要是亂了,你也別待著了,回來我們養得起你。”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更別說陸成安雖然是在機械廠干活兒,但實際上對各個基建機構都是有所了解的。
醫院的亂象他也知道的,首要的就是醫學院的王教授被批斗下放,因為曾經在國外留學,前一年又找關系送了兩個學生出國學習,就這樣被打成了通敵賣國,所有跟他扯上關系的也就都遭了秧。
偏生這位王教授極為厲害,桃李無數,各個醫院都有學生,不少還是主干醫生,結果都受了牽連,陸志芳所在的醫院也是如此。
“沒那么嚴重,不用回來。”陸志芳連忙開口,“真的,爸、媽,現在醫院里的確是有點亂,但是我又沒受什么牽連。想回家,也是我想你們了啊!怎么,我都不能因為想你們回家呀?”
劉春花還想說什么,陸志芳又連忙搶話:“對了,媽,你上次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說嗎?就是二哥二嫂寫的信,他們說了啥啊?”
從陸志芳搬到醫院宿舍去住的時候,就很少再寫信,但大家也都知道她有個在組織上的哥哥,這也確實是如今她在醫院的處境還算可以的原因,可是能擋得住多久呢?
陸志芳頭痛了一瞬,搖搖頭,既然都搬回家里了,能拖一陣先拖一陣,再慢慢想辦法吧。
她心里打定主意不想讓父母擔心,而劉春花也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哦,你說你二哥寫信啊,也沒啥,就是說給小寶改名字的事兒。”
“啊?改名字?”陸志芳疑惑皺眉,“怎么回事?為什么要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