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那日申飭了曾麗妃后便病了,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再加上怒氣攻心,又擔憂皇帝從此耽于美色,晚節不保。
想起往日的艱辛,今日的混亂,心里五味雜陳。
年邁之人如何經得起這些?因此一病不起。
皇帝既要盡孝,又放不下曾麗妃,每日最少到太后寢宮探望兩次,又不敢長時間的離開曾麗妃。還要勉力處理政務,也是左右支絀。
而曾麗妃自從醒過來之后便再無笑容,無論皇帝怎么哄怎么求,她只是呆著一張臉,一副哀莫大于心死之狀。
但她不哭也不鬧,也不怨恨任何人。
好容易開了口,卻是請求出宮去,說自己若再留在宮中,只怕還會給太后皇后造成困擾。連同皇上也要跟著操心,這實在違背了她的本意。
皇上自然是不肯答應的,曾麗妃就是他的命,若她走了,自己的心也死了。
曾麗妃苦求無用,便干脆絕食。
她因為流產失血過多,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還不肯吃東西,簡直快把皇帝逼瘋了。
皇上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因為太后的緣故又不能公開責問皇后,于是便把氣都撒在了衛宜寧的身上。
因為孫茗茗說衛宜寧是皇后的軍師,皇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籌劃的。如果依照皇后平時的性格,絕對不會對曾麗妃發難。可因為身邊有人挑撥,才會到太后跟前去告狀。
皇上對衛宜寧原本印象還不錯,但因為曾麗妃的事嫌惡之情頓生,何況他原本也覺得衛宜寧的確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
于是皇上決定親自審問衛宜寧,如此即便不能直接對皇后發難,也可起到殺雞儆猴之用。
“朕要親審衛宜寧,你可敢做首告?”皇帝問孫茗茗。
孫茗茗早已經跟三皇子通過了氣,三皇子十分贊賞她的做法,因此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在孫茗茗看來富貴險中求是再正常不過的,更何況這一次是替曾麗妃出頭,身后的靠山可是皇上。
如果這次能成功,她將獲得數不清的好處,既然如此,她當然甘愿冒險。
于是在皇后這邊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皇帝到了鳳儀宮,并命人將衛宜寧傳了來。
皇后覺得情況不妙,想要說什么,一看皇上的神情,便又打住了。想看看具體的情形,再設法為衛宜寧求情。
衛宜寧到了以后大大方方地向皇上皇后見禮,沒有絲毫的慌亂。
“衛宜寧,如今有人到朕的跟前告發你,”皇帝在上說道:“說你包藏禍心,迷惑皇后,行巫蠱之術,謀害于朕,你可知罪?”
皇后一聽皇帝列數衛宜寧的罪狀,當即就坐不住了,這表面是在說衛宜寧實則指向的是自己。如果衛宜寧認了罪,那不就等于昭告天下是自己企圖謀害皇帝嗎?
“民女冤枉,這些事我從沒做過。”衛宜寧不卑不亢,她生得柔和溫潤,尤其是態度永遠溫和有禮,哪怕是面對如此險惡的誣陷,也并不急躁氣憤。
“這樣吧,我把原告叫來,讓她和你對質。”皇帝開口道。
“陛下要親審民女?”衛宜寧問。
“不錯,還有皇后。”皇帝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后。
這句話的意思可作兩種解釋,一是皇帝要親審衛宜寧,同時還要審問皇后。第二種就是皇帝和皇后一起來審問衛宜寧。
因此皇后聽得心驚肉跳。
衛宜寧眼簾微微低垂著,像是在思索,很快又抬起頭來說:“既然這樣,不如多叫幾個人來陪審,畢竟我是郡主陪讀,免得皇后偏袒于我。”
皇上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但皇后卻知道衛宜寧要做什么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忙說:“陛下,這可不是小事。不如把陳淑妃和徐貴妃都叫過來,麗妃妹妹身體不適就免了吧。”
皇上想想也覺得這主意還不錯,既然要殺雞儆猴不如多儆幾個。
于是便把幾位妃子連同皇子公主郡主都叫了來聽審。
徐貴妃本來是被禁足的,也被請了出來。
丁內監知道皇上親自審訊衛宜寧,自然高興,說道:“這下那個臭丫頭可以真的要玩兒完了,也算是給知惜小姐報了仇。”
“別高興太早,”徐貴妃冷笑著提醒他:“就算弄死了她,皇后也不可能這么容易就到臺。咱們到那兒去就是看戲的,千萬別往里摻和。”
等到人都到齊了,皇上便吩咐人把孫茗茗叫了進來。
孫茗茗作為原告,到了這里之后便把之前在皇上面前說的那一大篇話又說了一遍,不過這次只說衛宜寧,并沒有提及皇后。但還是聽得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丁內監在一旁聽了暗暗挑了挑眉,心說看不出這孫茗茗羅織罪名的本事還真有一套,這些事情雖然不是真的,可叫她這么一說,竟挑不出什么大錯兒來。
“孫姑娘給我安排下這么多的罪行,不知可有證據?”衛宜寧問孫茗茗,臉上還帶著笑意。
“她沒有什么有力的證據,不過你若無法自證,便是有罪。”皇上開口道:“光喊冤枉是沒用的。”
“陛下,這也太……”皇后覺得皇帝的要求實在有些過分了:“若都是這樣,隨便編一套話出來誣陷人,那成什么了?”
“這是朕的意思,皇后似乎很是不滿,是不是覺得朕這樣做很是欺壓人呢?”皇上冷笑著說。
皇后終究還是害怕皇帝的,她知道皇上現在滿心怒氣,而且最想懲治的人是自己,她不能不計后果,因為她身后還有太子。
皇帝耍賴不講理,可誰也不能當面指責他,畢竟君威不可犯。
看皇后不再說話了,皇上便向衛宜寧說道:“你若是不能拿出證據來,那么就算你認罪了。這等重罪,是要誅九族的,朕不想多殺人,只殺你一個就是了。”
“陛下,孫姑娘知道的多,我知道的也不少。”衛宜寧一派從容:“據實講,我進宮的確另有目的,并非只是為了做郡主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