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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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里秋高氣爽,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時節。
衛宜寧早同燕婷貞約好了,連同韋家姐妹,都出來散心。
邵桐和韋蘭佩因為已有婚約,只要稟明長輩,每個月都可以見一次面。
只是依舊不能單獨會面,頂好有兄弟姐妹陪同。當然這些陪著的人也只是遠遠的跟著并不走近,其實乍看上去有幾分別扭,但因為風俗歷來如此,所以人們也都一直遵守。
邵桐從來臉皮最厚,別說只是幾個姐妹跟著,就算雙方長輩在場,只要見了韋蘭珮他也能立馬旁若無人地湊近了大獻殷勤。
此時韋蘭珮坐在香車里,邵桐騎在馬上,隔著車窗喁喁私語。
雖然只是尋常的對話,且韋蘭珮往往只是點頭或搖頭,可邵桐依舊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比中舉夸官還要高興。
韋家姐妹里韋蘭琪最愛戲謔,挽著衛宜寧的手笑道:“瞧瞧,你這位二哥哥當真是個癡情漢。等到真成了親,還不得連屋門都不出,整天的跟大姐姐膩歪。”
衛宜寧聽了也只管笑,韋蘭珊就板了臉輕叱韋蘭琪道:“女孩子家家的,偏說這些沒羞臊的話。”
韋蘭琪才不在乎,轉過臉對燕婷貞嬉笑道:“九妹妹,燕八公子今日怎地沒來?”
韋蘭珊聽她提到燕云堂,當即就不做聲了。
燕婷貞柔聲細語道:“我八哥今日當值,容不出身來。”
韋蘭珊覺得尷尬,便四處觀瞧,忽地看見遠處有幾個人騎著馬閑逛,便說:“那邊的可是鐘公爺不是?”
她這么一說眾人便都望過去,衛宜寧目力好,一眼就認出是鐘野和錢千鎰并轡而行,后面還跟著幾個人,但被前面的兩個人擋住,看不太清。
“鐘公爺旁邊的好像是端王世子,不都說他知道世子妃的死訊后三個月閉門不出嗎?這會兒想是出來散心來了。”
韋蘭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隱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她就在衛宜寧身邊,衛宜寧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變化,轉過來關切的低聲:“六姐姐,你怎么了?”
韋蘭珥隨即搖頭道:“沒怎么,就是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趕上我的小日子來了。”
她話音沒落,身后的韋應爵看到了他師父,當即驅著小黑馬旋風一般沖了過去。
“這一位恨不得天天長在超勇公府,”韋蘭瑜搖頭道:“我估計人家鐘公爺也是不耐煩了。”
哪有大男人喜歡哄孩子的,更何況是個十分怪癖的孩子。
韋蘭珊覺得她們所在的這一處很不錯,就說:”走了好一程了,就在這設帳吧!”
秋天的太陽毒,晴天出來賞景需要防著曬黑曬傷。這些千金小姐們出行便都帶著帳幕,找到合適的地方停下來賞景,跟隨的仆人便設帳安席。
這些仆人便都忙開了,衛宜寧等人站在一邊的高地上,邊賞景邊說話。
忽聽那邊陡然嘈雜起來,便都望過去,竟是鐘野他們那伙人。
還聽見有人亂嚷道:“這是怎么說的,快撈起來吧!”
“有人落水了?”韋蘭珊踮起腳看了看,卻全然看不清到底怎么了。
“別是應爵吧?”韋蘭珠擔心道:“我怎么沒見他呢?”
“那不是他的馬嗎?”韋蘭枚道:“他怎地不在馬上?”
“快過去看看!”韋蘭珊沉不住氣,急匆匆就往那邊趕了過去。
眾人到了一看,果然是韋應爵落水了,不過那水不深,而且已然救上來了。
韋應爵只是渾身濕透了,神智卻是清醒的。
他旁邊還半蹲著一個一般大小的孩子,渾身也是濕噠噠的。此時正低著頭擰衣擺上的水。
韋蘭珊急急忙忙給鐘野和錢千鎰見了禮,上前一把抱住韋應爵道:“小祖宗,你這是怎么了?”
韋應爵還是緊繃著一張臉,只是看了一眼對面的孩子。
鐘野便開口道:“這位小哥兒是我家的客人,從金陵來的。應爵和他早就見過,這兩個孩子也不知怎的,一見面就動手,問又不說。這不剛剛一見,我不過回個頭的功夫,兩個人就又滾到河里去了。”
之前在鐘野府上,兩個人甫一見面就是廝打起來,鐘野分開之后雖然呵斥了韋應爵卻也叮囑韋家的隨從,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韋應爵的母親和姐姐們。
他深知韋家母女的為人,若是知道這件事情少不得要登門道歉,其實不過是小孩子打架而已,實在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沒想到今天這兩個人一見面居然又打到了一處。
這時韋蘭珮和邵桐也趕過來了,周圍還有不少來游玩的人在看熱鬧。
韋家雖貴為王侯,但從不仗勢欺人,韋蘭珮姐妹都知道自家弟弟的性情,多半是他欺人在先,于是便上前好生安撫那孩子道:“小公子,是我弟弟不對,回頭定叫他好好的給你賠禮。你先把衣裳換了,我這就叫人請郎中來。”
這孩子就是蘭子安,當即抬起頭說道:“姐姐不用過于擔心,那水并不冷,換過干凈衣裳也就是了,大可不必勞煩大夫了。”
韋家姐妹一見這孩子的相貌,心里都忍不住贊嘆,真是個金玉般的孩子,長相氣度絲毫不遜于韋應爵,且文質彬彬,謙和恭謹,竟是韋應爵也比不得的。
這里邵桐趕忙帶著這孩子換了衣裳,又叫跟隨的人端了熱湯過里,給蘭子安喝了。
韋蘭珮終究是不放心,到底請了郎中來給他診脈。
因為這件事大家的游興都淡了,還沒到正午就收拾了打道回府了。
錢千鎰百無聊賴,便跟著鐘野回了他府上。
叫葫蘆準備幾個簡單的下酒菜,兩個人就在院中的石桌上對飲。
鐘野便說起自己救的那位馬公子,如今還沒有清醒。
錢千鎰聽了便叫手下的人去宮里請了御醫來,知道鐘野手頭緊,又扔下五千兩的銀票。
鐘野性情豪邁灑脫,是不會推辭的,隨手叫葫蘆收起來,兩人繼續喝酒吃菜。
直到太陽落山,錢千鎰才醉醺醺地去了,鐘野也回房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