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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戰醫院的占地面積挺大,不過周圍的環境不怎么好,前段時間犧牲的官兵太多,野戰醫院旁邊就是個巨大的墓地,據說里面埋葬了近萬名官兵,每天晚上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守衛醫院的士兵點起篝火還是驅不散陣陣寒意。
“現在野戰醫院一共有325名醫生,674名護士,遠征軍司令部把一半的醫生和護士送到本土,充實本土的各大醫院,我們現在有兩個野戰醫院,另外一個在加萊,這里的條件還算不錯,加萊的野戰醫院條件更差。”德里克·吉布森邊走邊介紹,其實野戰醫院的條件還算不錯,雖然病房和手術室都是帳篷,醫院內的地面還是經過平整了的,雖然最近一段時間下雨比較多,醫院內也沒有積水,有獨立的食堂和衛生間,馬丁派了一個營負責醫院的安全,給醫院配備了五十輛卡車,如果醫院有危險,所有的醫生和護士以及設備和儲備的藥品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撤走。
法國人確實是浪漫,即便是野戰醫院,醫院中間也設置了花園和草坪,能看的出來,很多花木都是臨時移栽過來的,還有工人在修剪草坪。
羅克實在是很奇怪,有心思放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就不能建一個完整的醫院出來?
“為什么是在加萊?”羅克對加萊有印象,當初“強風”戰斗機就是從加萊飛躍英吉利海峽,加萊是距離英倫三島直線距離最近的法國領土。
德里克·吉布森沒有馬上回答,鬼頭鬼腦的左顧右盼,然后才小心翼翼“加萊距離本土最近,如果有必要,我們隨時可以撤離法國——”
原來是這個原因!
羅克恍然大悟,怪不得佛倫齊堅持要發起伊普爾戰役,佛蘭德斯就在海邊,現在英國遠征軍都集中在佛蘭德斯,如果局勢發展不利,那么英國遠征軍隨時可以在海軍的掩護下撤退。
戰爭才進行了兩個月,英法聯軍就這么勾心斗角,能打贏才是見了鬼。
野戰醫院的首席醫生是參加過日俄戰爭的愛德華·切斯特頓,在來到法國之前,他已經是約翰內斯堡醫學院主管教學的副院長。
見到愛德華·切斯特頓的時候,愛德華·切斯特頓剛剛做完一臺手術,他穿著一件染血的白大褂,頭發凌亂不堪,表情看上去非常疲憊。
“我們需要更多的藥物,需要更多的醫生和護士,我們還需要更溫暖的房子,冬天就要來了,戰爭很明顯在冬天之前無法結束——”切斯特頓滿臉憔悴,他這個副院長每天要做超過十臺手術,每天都要工作超過十五個小時。
“醫院問題交給我解決,我保證冬天來臨之前,醫生和護士都可以住進干凈溫暖的房子。”羅克是真的心疼,愛德華·切斯特頓這樣級別的教授,在南部非洲堪稱國寶,現在卻被當成普通醫生往死里用——該死的戰爭!
哪怕羅克再希望南部非洲通過世界大戰崛起,但是現在親眼看到戰爭對人們的傷害,羅克也會心生憐憫。
“該死的混蛋,你在干什么?你簡直是在謀殺我,我——”羅克還沒有反思到靈魂,旁邊的一個帳篷里突然傳出一陣暴躁的叫罵聲,然后有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你的手一直在抖,找不到你的血管是正常的,放松點,在這里你是安全的——”一個溫柔的聲音,聽上去很好聽。
“難道就不能換一個人來,該死的你們是在拿我做實驗嗎?”暴躁的聲音還在叫囂。
羅克走進帳篷,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帳篷里放了六張病床,穿著制服的華裔護士長正在安撫暴躁的傷員,一個白人女護士正蹲在地上淚水漣漣的收拾打翻了的醫療器械,她的制服腹部位置有一個很明顯的腳印。
看到羅克進來,護士長和幾名護士馬上列隊立正敬禮,她們在來到法國之前都臨時轉為軍籍,這樣才能享受到軍官待遇。
羅克陰沉的目光盯著床上的傷員。
傷員目光游離,不敢和羅克對視,很明顯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當。
羅克雖然穿的也是常服,但是領口的元帥領章還是很顯眼的。
“怎么回事?”都不用羅克開口,德里克·吉布森主動詢問。
“亨利少校剛剛做過手術,他的一條腿被截肢——”護士長表情黯然。
“都怪你們,原本我根本不用截肢的,是你們的藥物有問題所以才造成感染——”躺在床上的少校頓時激動起來。
“你的手術是我做的,我們的藥物沒問題,是你在前期處理的時候造成的感染,而且你送過來的時間太晚了——”切斯特頓對亨利有印象。
“我送過來的很及時,可是你們讓我在該死的走廊里躺了整整六個小時。”亨利情緒激動,順手拿起床邊茶幾上的一個杯子向切斯特頓砸過來。
沒砸準,杯子直接砸到羅克身上。
“尼瑪——”安琪怒火中燒,刷的一聲把軍服外近十厘米寬的武裝帶抽出來。
巴頓一把拉住。
“亨利,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醫院里的傷員很多,你很重要,其他人也很重要,你只是失去了一條腿,很多人連命都丟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被送進醫院。”切斯特頓不生氣,他能理解亨利的心情,換成是誰還不到三十歲就終生殘疾,恐怕都無法接受。
但是比起那些戰死的,傷殘更嚴重的,亨利又是幸運的。
既然幸運就要感恩,而不是把負面情緒發泄到無辜的人身上。
還是拯救自己的人。
“這個腳印是怎么回事?”羅克終于開口,根本不糾結亨利的腿到底是誰砍的。
“琳達剛才為亨利少校輸液,亨利的手抖得厲害,琳達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血管的位置——”護士長沒有偏袒誰的意思,臉上還有淚痕的琳達可能技術還不過硬,但是也不該受到這種對待。
“你踢的?”羅克表情冷漠。
亨利不敢說話,眼神充滿畏懼。
“把他扔出去。”羅克果斷,雖然羅克擔任過南部非洲的司法部副部長,但是羅克又不是法官,羅克也沒有時間沒有心情聽事情的原委,在這件事上,羅克是有天然立場的。
“元帥閣下,你不能這樣做,亨利是戰斗英雄,他理應受到更好的照顧——”亨利還沒有說話,旁邊病床上就有人幫忙,他們也是有立場的。
“每個人都是英雄,包括我們的護士在內,今天他能用腳踢我們的護士,明天就能用刀砍,德里克、愛德華,我再提醒你們一次,必須保護好我們的醫生和護士,任何向醫生和護士的攻擊行為,都必須受到嚴厲懲罰!”羅克不慣臭毛病,有資格在醫院里接受治療的都是軍官,不慣他們平時如何的驕橫跋扈,在醫院里就要老老實實。
“是的勛爵,我記住了——”德里克·吉布森嚴格說起來和羅克是平級,羅克和德里克·吉布森的關系也很好,但是在這個時候,毫無疑問羅克才是遠征軍的核心。
“謝謝你,勛爵——”愛德華·切斯特頓的眼圈都有點紅,護士長和小護士們雖然沒有歡呼,但是眼神里都挺雀躍,看向羅克的眼神近乎崇拜。
“我錯了勛爵,請不要這樣——”亨利驚慌失措,醫院外面的情況有多糟糕亨利很清楚,如果被扔出醫院,那么就只能等死。
“亨利少校,向上帝祈禱吧,如果你能活下去,希望你學會尊重別人。”羅克不廢話,有些事真不是一個道歉可以解決的。
“勛爵,如果你把亨利少校趕出醫院,那就把我們一起趕出去吧——”旁邊病床上的大胡子上校力挺亨利,軍人還是有血性,羅克很喜歡。
“你以為我不敢?德里克,征求所有傷員的意見,如果他們想離開,那就讓他們都離開!”羅克才不會在乎這么做會造成什么影響,大胡子上校可能感覺一個殖民地的元帥,不敢在法國的土地上如此放肆,可是大胡子上校不了解羅克,就算是在倫敦,如果南部非洲的醫護人員遭受不公正待遇,羅克也是說翻臉就翻臉。
“勛爵——”德里克·吉布森萬萬沒想到事情能發展到這個地步。
“搞清楚一個事實上校,南部非洲不是法國領土,我們在法國作戰是為了正義,我們特么不是你們的奴隸!”羅克不搭理德里克·吉布森,南部非洲的官員需要時間,才能適應南部非洲已經崛起的事實。
讓大胡子上校有點難堪的是,并沒有人愿意離開醫院,包括亨利在內,也包括大胡子上校在內,所以鬼哭狼嚎的亨利被抬出醫院仍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所有的傷員都沉默圍觀。
傷員們或許內心對羅克是痛恨的,但是他們不敢表現出來,如果他們敢當面質疑羅克的決定,那么羅克這個狼人肯定不會手軟。
這就對了,做不到人見人愛,那就人見人怕,這樣以后傷員們再想發泄的時候,就要考慮下后果。
至于這會不會影響到南部非洲和法國之間的關系,這要看法國的軍政大佬們怎么想,他們如果認為這是羅克對法國的不尊重,那就不尊重吧。
這樣的法國也沒有什么值得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