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時,小泉今日子的助理恰是時候出現,送上了最近極有人氣的蛋糕。她十分瀟灑的和中森明菜道別:
“明菜醬帶了小朋友,就不邀請你一起去玩嘍。”
這是關系好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互動。
小泉今日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內心體貼,待人周到。嘴上說不喜歡小孩,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小孩的喜歡。
收到了禮物蛋糕,中森明菜和宇多田光,一大一小都很高興。
今晚,中森明菜約了母親千惠子,收工后過去吃飯。
先前千惠子去拜訪女兒和女婿時,宇多田光已見過這位時髦開朗的“千惠子伯母”,對跟著中森明菜去蹭飯這件事,很是期待。
獨身居住的千惠子生活充實,自得其樂。身體的衰老雖不可免,但心情愉快,狀態反倒比前些年還要好一些。
這個大家族的母親和祖母,如今又找回了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生經歷,使得她既有長輩的慈愛,又像個開明的朋友,不僅巖橋慎一喜歡和岳母聊天,連小孩子也喜歡她。
下了車,宇多田光把收到的禮物蛋糕捧在手上。
千惠子對兩人的到來十分高興,“好久不見,明菜醬,還有小光,歡迎你來。”她剛把目光落到宇多田光身上,少女便把蛋糕送了過去。
宇多田光彬彬有禮,“晚上好,千惠子伯母。蛋糕是小泉桑送的哦”
她很是坦率。
千惠子笑著接過來:“謝謝,那我們就一起把小孩子的禮物吃掉好了。”
電視里播放著綜藝節目,宇多田光坐在矮桌前,專心盯著電視。把孩子留在起居室,中森明菜跟在母親身后走進廚房,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
小巧玲瓏的廚房井井有條,添置了不少新款的電器。開始獨自生活以后,千惠子追求時髦,一直走在嘗鮮的最前沿,當然,有時也買到完全無用的新式廚房電器。
小小的廚房,母女兩個都擠進來,頗為擁擠。
但是,和母親待在一間狹窄的廚房里,這件事自然而然的,帶給中森明菜一種溫馨。越是在狹窄的空間里,她對母親的依戀的就越是清晰。
然而,中森明菜和千惠子,并不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這就使得在某種程度上,這份依戀顯得頗為奇怪。
中森明菜自己未曾意識到,千惠子卻覺察到了女兒的孩子氣。她疑心女兒是否有什么心事,或是跟女婿吵了架。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從容安排道:“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明菜醬就幫忙布置吧。”
“好”
中森明菜干勁兒十足。她手腳麻利的準備碗碟,像只飛來飛去的小鳥。給小菜裝盤時,聞到醋漬黃瓜的清香,順手拈起一塊,送進嘴里,酸的一臉滿足。
小黃瓜咔哧咔哧下了肚,才后知后覺到這么做太失態,做了壞事的孩子似的,吐了吐舌頭。安慰好了自己,一抬頭,正對上母親探究的目光。
“一不小心就……”
中森明菜露出個小小的笑容,為自己的偷嘴行為找理由。千惠子把女兒天真的模樣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當母親的,似乎意識到女兒身上悄悄發生了某種變化。
同為女人,中森明菜迎著千惠子的目光,忽然靈光一現。她以女兒的直覺,猜出母親欲言又止中的含意。
剛結婚的時候,中森明菜勁頭十足,一心想快點生育小孩,就像和巖橋慎一在婚前展望未來時計劃的那樣,在二十七歲當上母親。
然而,結婚之后,強烈的期待并沒有立刻變為現實。
等到兩個少女一前一后住進家里,中森明菜在扮演一個照顧者的角色當中團團轉,似乎在成為了一個想象中的照顧者之后,便更加與自己的孩子無緣。
近來,心結解開,放下包袱,身心放松之后,不僅是不再執著于承擔一個想象中的照顧者角色,對于何時當上母親這件事,中森明菜也不再那樣急迫。因此,即使近來身心都有些微妙的變化,她也沒有立刻往這方面想。
此時此刻,面對母親探究的目光,她終于認真看待近來的種種微妙變化。
想著想著,中森明菜心跳不由得微微加快。
單獨跟濱崎步吃飯,這樣的事幾乎不曾有。巖橋慎一問這個少女想吃些什么,她不假思索:“肉!”
“想痛痛快快的吃肉。”
巖橋慎一叫她的回答給逗笑了。不過,這樣痛快的回答,聽起來尤為清爽。他心想,自己在福岡第一次見濱崎步時,這個少女應當就是這副模樣。
濱崎步興致勃勃,看起來心情不錯。
“小光今晚跟明菜回老家去。”巖橋慎一隨口和少女閑聊,“千惠子桑的廚藝可好了。”
濱崎步充耳不聞。
“對了,松浦桑那邊……”巖橋慎一終究主動說起這件事。
一提這事,少女猛地抬起頭,盯著他的臉看:“您說松浦桑……”
“怎么?”
“由您提起松浦桑,我就像遭了挖苦一樣難受。”
巖橋慎一猶如聽了一樁奇聞,“我為什么要拿松浦桑來挖苦你?”
“您是明知故問。”
濱崎步勁頭上來,大快朵頤的勁兒也忘了,直愣愣地瞪著他。巖橋慎一無奈,告訴她:“我沒有怪過你,松浦桑那邊,也沒有怪你有所隱瞞。”
“真要說的話,我還應該跟松浦桑算賬。”
濱崎步問:“算什么賬?”
“放未成年的少女進迪斯科玩是一筆,未經你的同意就擅自安排那場見面是另一筆。”
少女低下頭,小聲道:“那還不是在責怪我嗎?”
巖橋慎一叫她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反應,索性笑了。不過,濱崎步說的雖然是頂撞的話,卻并不含頂撞之意。
“要追究責任,可沒完沒了。在這件事上,我也不是沒有責任。或者說,歸根究底,還是我的責任。”
固然,這個少女來到東京后的所作所為,幾乎都是憑著她自己的想象。可當初,是巖橋慎一在福岡找到了濱崎步,在少女的心里,種下了這樣一顆種子。
少女來到東京,擔任她的監護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這不過只是膚淺的表面。巖橋慎一不愿傷害這個少女本真的個性,卻在無意中對她造成了傷害。
身為監護人的真正責任并不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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