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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一到,像是事先掐好了時間,店門推開,四五個青年涌進來。
店面不大,一下子進來這么多人,動靜不小。巖橋慎一下意識看過去的同時,來的這幫青年們,也發現了他,往這邊走來,一下把他給團團圍住。
看這架勢,吧臺里的老板放下手里的毛巾,做出一副隨時要走出來阻止的準備,年輕的女服務生進退兩難,在原地躊躇。結果——
“讓您久等了。”領頭的青年欠身打招呼,彬彬有禮。
老板又拿起毛巾,女服務生松了口氣,臉上再度掛起了笑容。
“沒關系。”
巖橋慎一指了指面前的杯子,“剛過來而已。”
杯子里的咖啡只喝了大約三分之一。領頭的青年垂下目光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舒緩下來。
指定在這兒見面的,就是這幾個青年。
卸去了臉上的濃妝,衣服也換回普通大學生的風格,這么看著,這幾個青年普普通通,走在大阪的街上,隨便就能找出一堆差不多。
這幾個青年就是上次跟渡邊萬由美在大阪城公園見到的那支叫“射亂Q”的樂隊。
“我叫寺田光男,在樂隊里的位置是主唱。”領頭的青年先自我介紹。
他起了個頭,另外的四個青年也依次介紹,這個是畠山,那個是松井。這個姓堀內,最后那個姓経塚……這個姓夠稀奇的。
約在中午見面,巖橋慎一請這幾個青年吃飯。
地點還是他們選的,巖橋慎一對大阪陌生的很,就聽他們安排。
在大阪城公園,把名片給出去以后,這支樂隊沒有立刻聯系巖橋慎一,過了差不多兩周才打給他。
負責和他聯系的人,就是剛才領頭的那個青年寺田光男。
電話里聽話風,這支樂隊似乎頗為謹慎,雖然收到了唱片公司負責人的名片,卻沒有當時就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而是先四處打聽了GENZO,還有巖橋慎一的來歷。
打聽完了以后還打電話過去,從這點來說,算是巖橋慎一這邊通過了樂隊那邊的“初試”。
兩方人邊吃邊聊。
詳細了解過以后,巖橋慎一得知,這支樂隊五個成員都是近畿大學的學生。
原本這五個人分屬三支不同的樂隊,后來,因為即將升入最后一個學年,三支校園樂隊都有成員退出樂隊準備就職,余下的人仍想繼續做樂隊,就又湊到一起,組成了現在這一支。
而那個有點莫名其妙的樂隊名“射亂Q”(シャ亂Q),就是用原來三支樂隊的名字——分別是シャッターズ(Shutters)、亂、QP——各自的詞頭拼湊出來的。
奇怪是奇怪了點兒,但意義還是有的。
“所以,幾位是打算以專業的音樂人為目標?”巖橋慎一問。
回話的是姓畠山的青年,他在樂隊里擔任吉他手,“暫時是這么打算的。先以兩年為期限,如果能有機會出道,那就繼續做下去,否則就回去當上班族了。”
之前一直由名叫寺田光男的那個青年負責溝通,偏偏到了這個問題上,換成了畠山。巖橋慎一不由得看了寺田一眼,結果,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欲言又止來。
“所以,”畠山轉上正題,“我們想知道,巖橋桑是如何看待我們的。”
他的語氣和神態都帶上一絲期待,“老實說,在城天演出的時候收到星探的名片,這種事一直以來都是從別人那里當成傳說聽來的,沒想到我們也有這樣的一天。”
“而且,”剛才沉默不語的寺田光男,又開口了,這幾個關西青年,一開口都是濃郁的關西腔,“老實說,我們在城天的演出,不是像笑話一樣嗎?”
這話說的夠實誠的。
但反過來,也是在問巖橋慎一,這樣笑話一樣的演出,有哪一點能被他這個專業制作人看中,特意遞名片過去。
雖然給他打了電話,也約好了這次見面,但他們幾個人沒有被沖昏頭腦,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確實,演出很不怎么樣。”巖橋慎一也不客氣。
“以現在的水準,簽約肯定是不行的,說實話,即使是在LIVEHOUSE演出,也是會被噓的水準。”他一邊說,一邊打量這幾個青年的反應。
被這么當面批評,這幾個青年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不高興,一副全盤接受的模樣。心平氣和成這樣,幾乎有些“另類”了。
“但是,優點也有。”他把之前跟渡邊萬由美總結過的話,又轉達了一遍給他們,“首先是堅持原創,其次是很有作為華麗搖滾的自覺。而且,主唱寺田君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對唱片公司來說,“廣撒網”是必須的,因此,不是等到發現了優秀的新人才出手,而是但凡看到一點可能性,就要先出手。
“有‘可能性’,對未出道的新手來說非常重要。”他說。
五個青年認認真真聽完了他的話,相互交換了一下視線。這次,又換成姓寺田的青年開口,“那么,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在大阪這邊,準備開張一家LIVEHOUSE,到時,想請你們也去演出。”巖橋慎一給出的答復,跟收了星探名片以后就準備出道有點遠。
但是,樂隊的水準如何,他們幾個也心中有數,知道離出道還差遠了。
因而,得到這么個回答,是在意料之中。不過,得到這么個回答,幾個人、尤其是寺田光男,還是一副欲言又止,要說什么的樣子。
巖橋慎一見狀,先停下自己要說的話,問:“有什么問題嗎?想說什么,盡管說就好。”
“是寺田君這邊有點問題。”還是畠山負責開口。“實際上,寺田君收到了本地信用金庫的內定書,正在猶豫是要就職還是要先放棄這份工作。”
這么說,巖橋慎一心念一轉,就明白為什么剛才談到樂隊未來計劃時,原先負責發言的寺田光男會啞火了。
不過,解了一個惑,又讓他有了新的疑惑。
一支樂隊五個人,四個人準備放棄就職,顯然是要一心一意拼上兩年。但樂隊的主唱卻是個不確定要不要去當上班族的“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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