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是冷血無情的,也并是不所有的人天生都存在莫名的優越感。
當看到說著同樣語言,同樣擁有感情的人受盡了苦難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赫克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充滿了的同情。
他在給最重的病人注射了疫苗之后,走回到了自己的巨龍坐騎身邊。
滿是感慨的,赫克特伸出了自己曾經握著長劍的手掌,五味雜陳的撫摸著巨龍的身體,一直到巨龍碩大的腦袋,看向了他。
“老朋友,我們盡快再飛一次怎么樣?背更多的物資過來,他們這里確實需要我們的幫助!比起曾經的生活,我對現在我自己做的事情充滿了自豪。”赫克特一邊撫摸著巨龍,一邊開口自言自語道。
他好像在回憶自己曾經的生活,又好像是在反省自己過去的錯誤:“曾經的我就好像是一個寄生蟲,依靠殘忍的掠奪這些人的財富生活。現在的我不一樣了,我感覺到我活著的意義。”
“身為一個騎士,榮耀應該常伴吾身。而榮耀不是別人賦予的,是自己的精神,自己的選擇賦予的。我覺得,身為一個魔法師,一個龍騎士,我應該幫助有困難的弱小,而不是欺凌他們才對。”說完,赫克特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看著自己的坐騎。
“吼!”這條巨龍仿佛聽懂了赫克特的話,仰天長嘯一聲,張開了自己巨大的雙翅。
對于那些平民來說,這樣巨大的肉翅就好像是帳篷一樣遮天蔽日。在揚起的灰塵之中,巨龍振起了自己的身軀,一雙豎著瞳孔的眼睛,盯著赫克特,似乎在等待著自己的主人翻身騎上自己的后背。
剛剛幫忙分發完了食物的老人戰戰兢兢的走到了赫克特的身后,提防著巨龍,似乎是害怕這頭怪獸一張嘴就把自己吞掉一樣。
好不容易,他終于鼓起了自己的勇氣,開口問赫克特道:“魔法師大人……有,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幫忙的嗎?您看,您為我們送來了食物,我們心懷感激……我們實在是沒有錢財什么的敬獻給您了……”
“我不需要你們的敬獻,我只是奉命來執行拯救你們的任務。”赫克特覺得對方的敬意自己受之有愧,現在他確實是這些人的救世主,可十年前,他和許多魔法師一樣,完全沒有把這些凡人看做是人……
現在,經過短暫的相處之后,他已經覺得,之前是他信仰的東西錯了,是他自己錯了。這些人確實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有智慧也有思想,也是活生生的,貨真價實的人!
所以他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掩蓋了自己的尷尬,然后開口說道:“如果要感謝的話,你們就感謝現在的皇帝,克里斯陛下吧!是他,拯救了你們所有人。”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卻埋在了自己的心底:或者,皇帝陛下也拯救了我吧……拯救了我的靈魂。
“另外,我還真有一個事情需要你們的幫助!”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赫克特從自己的挎包里面掏出了一張地圖,遞到了老人的面前:“這附近還有村莊嗎?有人的那種。”
“距離這里大約一天左右路程的地方,有一個村子,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了,我們遷徙到這里的時候,經過那里,那邊是有人的……”說完之后,他就回過頭去,對著遠處的一個男人喊道:“倫克!倫克!”
叫倫克的男人立即丟掉了自己手里的活,一邊在身后蹭了蹭自己的雙手,一邊小跑了過來。
等到他到了近前,老人才介紹說道:“倫克是我們這里最好的獵人,他幾天前才去過隔壁的村子,他知道的情況,是最準確的了。”
“隔壁的村子?魔法師大人……隔壁的村子情況不太好,我上一次去的時候沒敢進去,因為那里到處都盤旋著烏鴉,還有野獸出沒的痕跡。”叫倫克的獵人一開口,就讓赫克特覺得他專業的多。
只聽倫克繼續說道:“人多的地方是不會有野獸經常出沒的,您知道的,現在瘟疫很可怕,我也不敢輕易進入到別人的村子里冒險……不過我看見了街頭有沒有處理的尸體,被食腐鳥撕咬著,所以那邊的情況應該很不好。”
“謝謝,謝謝你的幫助!那個村子的大概方位在哪里?看不懂地圖沒關系,你說大概在哪個方位,我來標注就可以了。”赫克特的軍用地圖并不是非常詳細,畢竟這里覆蓋的衛星也并不算多。
“從這里再往西走,我大概中午的時候就可以走到。”倫克指了一個方向,開口回答道。
在地圖上標注了一個叉,然后劃了一條直線,代表那個村子可能在的方位,赫克特收起了地圖,然后將便攜式的定位器遞給了倫克:“保持這個綠色的燈亮著,擺放在空曠的地方!它可以指引我回到這里,帶回更多的吃的……明白了嗎?”
倫克接過了那個定位器,如同朝圣者一樣把定位器捧在了手中,鄭重的回答道:“明白了,大人!我一定會保護好它,把它當成是我的生命!”
“我會盡快趕回來。”赫克特點了點頭,然后重重的拍了拍倫克的肩膀。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赫克特又一次翻身騎上了自己心愛的巨龍,這一次,他有了一種出征的感覺,為的是眼前這些素不相識的人,為的是這些曾經他不認為是同類的同類。
“愛蘭希爾萬歲!”他輕聲的嘀咕了一句,騎在龍背上,雙腳輕輕的夾了一下自己胯下的巨獸,然后這條巨龍就扇動了起了自己的翅膀,吹開了附近的塵土。
“那些惡魔欺騙了我們!他們蠱惑了那些該死的魔法師!他們妄圖用一種藥劑來控制你們!”另一處不知名的小鎮內,一個挎著長劍身穿盔甲的城衛軍軍官,扯著嗓子對聚集起來的人群大聲的叫喊著。
他的面前,站著拿著長槍的手下,這些人趾高氣昂的,將一把把的銅幣撒向面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人群。
聽說來到這里聽一聽事情的真相,就可以領到賞錢,這些平民們也沒有別的好去處,于是就聚集起來,聽那些讓人厭惡的城衛軍們胡說八道。
盡管大家都不太相信這些城衛軍的所謂謊言,可看到實實在在的舊式銅幣,大家就都開開心心的在這里等著拿自己的好處了。
“如果你們使用了藥劑,就會成為惡魔的仆人,被惡魔吃掉了腦子!”高處,這個城衛軍的軍官依舊在扯著嗓子不停的叫喊著,恐嚇著那些不知真相的平民。
“后退!后退!再往前我們就不客氣了!”幾個用白布遮擋住了口鼻的城衛軍士兵,用長槍指著準備靠近搶奪銅錢的平民。
他們也是膽戰心驚的,一方面怕這群難民群起而攻,搶奪他們身后的錢箱,另一方面他們也害怕瘟疫會傳染給他們……
這些人是被派遣出來,給赫曼伯爵造勢的。被帶走的赫曼伯爵其實早就有了這么一個計劃,只是不得不提前拿出來罷了。
他們的計劃一石二鳥,不可謂不精密:一方面是給赫曼伯爵造勢,樹立他救世主的偉大形象,好配合接下來的施舍救助,讓活下來的人感恩戴德;另一方面他們要阻止愛蘭希爾帝國的救助計劃,好讓更多的人死掉,以此來獲得更多的土地,掌握更多的財富。
只可惜,赫曼伯爵被抓,讓這個計劃不得不提前執行,在執行的過程中,也不得已變了味道:這些散布謠言的人要想盡辦法詆毀愛蘭希爾帝國,制造仇恨情緒,最終引發動亂,動搖愛蘭希爾帝國在南部地區的統治。
只有這樣,才能凸顯出舊貴族的不可替代性——最后,按照歷史上的決絕辦法,就是帝國不得不向舊貴族舊城主們妥協,放棄管理權,撤回那些派遣的執政官。
而南部地區的舊貴族們只要承認愛蘭希爾帝國名義上的統治權,就可以繼續騎在平民頭上作威作福,繼續吸取民脂民膏,過著他們富貴的人生。
赫曼許給了這些城衛軍巨大的好處,在事成之后,他們會獲得大量的金錢,也可以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
那些財閥貴族可以變成領主,而他們這些城衛軍就可以進化成軍閥,甚至割據一方,成為無冕之王。
有了這樣巨大的誘惑,也不用沖鋒陷陣,只是散布一些流言蜚語,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所以這些城衛軍立即行動了起來,到處聚集難民,散播各式各樣的謠言。
看到人越來越多,這個城衛軍的軍官繼續大聲的喊道:“如果你們相信他們,就中了他們的詭計!只有赫曼伯爵大人,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他的話說的有理有據,讓下面的人群也跟著躁動起來:“他們把伯爵抓了起來,就是不讓赫曼伯爵救人!那些自稱是愛蘭希爾帝國士兵的人,才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