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車輪滾滾,很快就到了6月27日,距離高考開始還有10天,天氣已越發炎熱,西山中學整體也進入放假節奏。對高一高二來說是真放假,對高三來說是休整,畢業班學生被告知接下去幾天都可以自由安排,只需要7月4日晚再回校,5號發放準考證并安排講解考試最后事宜,然后6號考場布置并進行清場、熟悉考點,最后迎接流火的7月7日。
假當然要放,押注大業也不能忽略,臨走前常天浩拉著云飛揚,讓他幫忙給自己下注:重點是押巴西vs智利,尼日利亞vs丹麥這兩場,這兩者比分都是4:1,獲勝的分別是巴西和丹麥,巴西4:1勝智利算正常,前期表現兇猛的尼日利亞輸給丹麥3球超過很多人想象,明顯爆冷——尼日利亞輸球可以,一口氣輸3個貓膩很大。
常天浩懷疑被賭球集團操縱,畢竟尼日利亞小組賽拿了頭名,宰殺了西班牙,碰上丹麥如此表現實在說不過去,更何況非洲球隊有過接受賭球集團資金的先例,他有懷疑并不奇怪。不過真相如何已不得而知,早就掩蓋在歷史長河中了。
云飛揚不解道:“讓我押注,你呢?”
“我回去了呀。”常天浩笑笑,“我家在市郊,那里沒酒吧更沒地方玩押注,你和彪子押了就可以,看不看隨便你們……”
“好吧,你押球押出癮來了,別變賭棍啊!”
“當然,我有分寸。”常天浩分給云飛揚4000塊錢,讓他和彪子兩人分散下注,輸贏都自己承擔,如果最后贏了,各給兩人500“辛苦費”,云飛揚死活不要,最后達成協議一共拿500。他一開始還以為常天浩會把上次獲得的7000多塊全拿出來押,看他只拿了4000,不由松了口氣,覺得常夫子干事情還算知道進退,知道落袋為安,這邊即使輸了也無關痛癢。
“不管輸贏,押了就走,第二天有空去收賬,錢你們拿著就好,等回校再給我,別給你父母看見,也別往我家打電話,不方便。”對這番交代,云飛揚自然連點頭,他哪知道對方壓根就不會只滿足下這么點注。
常天浩真回家了?
當然沒有!
他給學校同學說回家,還整理了全套衣服和復習資料,另外又悄悄打電話給家里,說最后關頭不宜分心,要留在學校里復習沖刺。
他究竟去哪了?
他跑去距離西山只有一小時車程、既是省城又是西山上級的錢塘市,一口氣在最頂級的黃龍賓館定了3天房,房費280/天,房費連押金共交了1800元都不帶眨眼的。
前臺服務員看他模樣和隨身行李又反反復復核對身份證,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出手闊綽、一看就有身份來頭的客人見多了,但穿著如此隨意的年輕小伙子卻少見,高檔賓館的服務水平到底技高一籌,服務員最后忍住沒開口,只擺出程序化的微笑:“先生,您的房間在608,已做過無煙處理,早餐憑房卡即可享用,如有需要,可隨時電話總臺或呼叫樓層服務員……”
來高檔賓館住宿有成就感?
當然不是!之所以相中這里,也做了充足的功課:一是賓館高檔、各種配備齊全,同樣是自由復習,在這看書哪點不比家里強?二是關鍵原因,賓館附近有大量酒吧,眼下正是鬧騰時候,便利下注。
這是常天浩用來解決押注風險問題的第4個思路:轉移陣地。
他剛入金融圈混時,一開始老喜歡關注資金流向和動態,對××路×券商營業部上某股票龍虎榜,××席位上代表××機構建倉某股票等消息格外感興趣,還經常打聽傳言問哪個營業部是何方大佬的根據地,哪個地方是游資出入場所,哪個席位又代表哪個機構,然后根據這些動態來判斷所謂市場主力的情況。后來圈內廝混熟了就知道根本就是盲人摸象、一鱗片爪。
這些公開透露的數據都是明牌,是莊家故意打給市場看的,你以為莊家建倉操盤進貨用這些明面上的動作就可以判斷出來?少天真了,大量倉位都隱藏在拖拉機賬戶里。
在操作一支股票前,莊家會派小弟到西部偏遠農村以100塊的價格搜集身份證,數量多時可以收集幾麻袋帶到營業部開戶。這批開好的賬戶用來分散資金,建倉時以自然買入的方式收集籌碼,當流通股份被莊家控制大部分后,便利用這些賬戶互相對敲倒手、拉升股價、營造高換手量——上方有不斷的拋盤,下面有層出不窮、不斷遞增的承接,一派購銷兩旺的態勢。
甚至漲停時有股份不斷出,跌停時有股份不斷買,其他散戶一臉懵逼,被不知不覺吸引過去而入了套。這種用幾百個賬戶來坐莊拉抬股價的做法,就是拖拉機賬戶坐莊法。等后來市場監管更加完善,手段也層出不窮,一整套連身份證、銀行卡、交易流水、網銀乃至和其綁定的股東賬戶都可以打包賣錢。經常有人順藤摸瓜發現,號稱在股市持倉12個億或幾千萬的大戶深挖下去,居然是西部農村大字不識、壓根就不懂股市甚至連老家都沒離開過的農村婦女。
酒吧押注不可能類似股票,但使用人肉拖拉機法很方便,走遍酒吧一條街,常天浩把隨身攜帶的1萬資金全押了下去,每個酒吧不多不少都是1000。扣除交給云飛揚的4000,他投下去1萬,交賓館1800,大部分資金都下去了。
不過他心里比較踏實,因為這里的酒吧老板從未見過自己,就省城酒吧街的氛圍來說,自己押注額不算過大,非常安全。
然后就是安安穩穩復習、安安穩穩睡覺,第二天傍晚看累書就去酒吧一路收割,到酒吧的常天浩很謹慎,只下注收錢、不停留更不沾染因果,一切都稱得上完美。
巴西4:1智利讓每注1000元都變成了1800元,常天浩故伎重演,到每個兌現點也不拿回,直接再加200,湊攏2000繼續壓第二天的尼日利亞vs丹麥。
6月28日,尼日利亞如約大敗,押丹麥的每一注2000都變成了3800元,常天浩又順理成章進行回收。10家酒吧逛下來,加上還剩余的一點資金,他兜里資產已直撲4萬,且全是現鈔。
隨即常天浩悄無聲息地離開黃龍賓館,又前往山南路另一片酒吧聚集地,定了附近最高檔的酒店繼續押注大業,然后不斷掃蕩所有淘汰賽行情。到7月4日回校時,一路流連頂級賓館復習、一路收割押注的常夫子已成為擁款12萬之眾的小富豪,這場面下的復習狀態能不好么?
離開錢塘回校前,常天浩將手頭所有資金都存入了宇宙行,只留下了不到500元零花,看著存折上124800的數字,他欣慰地笑了——第一桶金終于落實!
挾押注大贏余風,他躊躇滿志地做好了迎接7月7日終極審判到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