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一行被打發走后,王升安心在星海門閉了幾年關,悟道境界平穩向前邁進。
根據他的估算,想讓悟道境界追上自己此時的修為、再繼續向前突破,最少需五百年,這還是自己在不出錯的前提下。
這個過程雖然略微有些漫長,而王升卻因一件喜事,漸漸無法靜心凝神。
他開始不斷想,自己該做些什么、該準備些什么,有那些還不夠充分;然后又開始分析十三星的局勢,分析此時星海門所面臨的問題,想將一切隱患盡早找出來并提前拔除。
漸漸的,王升開始患得患失了起來。
師姐會不會跟自己有了生疏感?
他們兩個相處起來是否會有距離感?
自己該準備哪些話題,又該說些什么話語……
仔細想下來,對自己而言,已是數百年未見,哪怕不斷告訴自己要對自己和師姐的這份感情有信心,但依然免不了忐忑不安。
還好,此時境界也算高深了,強行催動靜心咒讓自己安靜下來,進入物我兩忘的悟道境,又能挨過去幾年……
就這般,王升又修行了幾年,終于從自己的小樓中走了出來,與掌門言說自己要外出修行二十年左右,去路上接應自己師姐;
爻星子自然不會有半分留難,只是囑咐王升路上小心、凡事低調而行,莫要引起天風門的關注。
掌門又為王升測了一卦,卦象小吉,應當一路平安無事。
辭別爻星子,王道長悄然去了星海城中;此時正是月黑風高,他先去懷驚他們的小院探訪,得知柳云志與施千張已是平穩度過了天劫,一同踏上了返鄉路。
城中有幾處專門的‘渡劫殿’,其內有重重陣法布置,修士只需要繳納一些靈石,就能其中渡天劫,憑陣法抵擋大部分天劫的威力。
一般來說,散修們的天劫也不會出現‘九劫雷’,對陣法的破壞也不會太大,這些渡劫殿的營生可謂是穩賺不賠。
小院中,懷驚笑著打趣了句:“不語他們要過來還有一段時日,非語你怎么也沒了耐心?”
“這不是,”王升笑了笑,“怕大師你一個人在這里寂寞,過來與你作伴了?
咳,我也想提前做些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阿彌陀佛,施主你連小僧這個出家人也不放過了,”懷驚笑瞇瞇的回了句,隨后就邀請王升進了自己的屋舍。
王道長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布置,一時間也有點無力吐槽。
懷驚的屋舍原本挺寬敞,但此時卻顯得有些擁擠。
一臺靈石發電機,還有配備的穩壓器、蓄電池,在一個古香古色的環境中,當真是滿滿的違和感。
在一旁角落中擺著一臺舊式的游戲主機,一臺投影儀,懷驚做了個請的手勢,王道長也就順勢坐在了左側蒲團上,拿起手柄,在那一陣出神。
“要玩什么?我這里面裝了幾百個經典游戲。”
“簡單點的,”王升笑道,“我本來就不擅長這些。”
“行吧,簡單點的……”
懷驚拿著手柄一陣操作,選了個比較隨意的射擊游戲;跳過前置劇情,兩個人物一臉懵逼的出現在了一個激烈交火的戰場,然后跟著大部隊開始一陣亂沖。
玩了半天,王升漸漸起興,懷驚和尚卻是幽幽的一嘆,仿佛這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唉,”懷驚輕輕嘆了口氣,“如果能在地球不出來該多好,還是在那里宅著有趣。”
王升笑道:“等師姐他們安定了,大師你想回去回去便是。”
“回不去了,嘖,”懷驚露出幾分苦笑,“小僧身上也有些許責任,自身歡愉不過是鏡花水月,得來全無用。
欲去尋真性,不可貪虛我。
佛前九叩首,笑我煩憂多。”
王升放下手柄,身形后傾,雙手在背后撐著,對著投影屏幕中的畫面一陣出神。
“我與天風門的龍熬天之前交過手了。”
“嗯,早就聽說了,坊間早就在盛傳你與天風門龍熬天打了個平手,”懷驚目光復雜的看著王升,“非語?”
“怎了?”
“我雖然知道你天賦奇佳,但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從天才到怪物,然后現在開始逐漸變態……阿彌陀佛。”
“怎么就變態了!
不是都說過了,是離裳分給了我一些媧皇一族的本源之力,才讓我修為有了突飛猛進,現在我道境差了太多。”
王升手一攤,“當時我被打暈了,確實沒想到會有這種際遇。”
“總覺得這位離裳施主,會對你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懷驚笑吟吟的回了句,“非語你記得守好底線,千萬不要辜負了不語仙子這番一往情深。
離裳雖是媧皇后裔,華卿的跟腳卻也是不差分毫。”
“大師你扯哪去了!”
王升一陣哭笑不得,他也只能暫時轉移下話題。
“稍后我想去城中轉轉看看,有沒有大些的宅院盤下來,做個落腳之地。
等這邊布置完了,我就去佛像之內修行。”
“落腳之地?”懷驚稍作思索,便道,“此時交由小僧來做就是。”
“大師你外出可方便?”
“有何不便?”懷驚笑瞇瞇的道了句,“我只是一小小僧侶,又不像是小柳子那般國色天香,并無不便一說。”
王升:……
嘖,感覺云志快被這兩人給玩壞了。
王升留下了不少靈石,置辦宅院、布置陣法,這些都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星海城中有專門為人做陣法的陣法師,同樣是花靈石就可以請到,只要靈石足夠多,買下小半個星海城也并非什么難事。
這些靈石會直接流入星海門的口袋,王道長這也算是間接支援星海門發展了。
師姐何時抵達,并沒有一個準確的日子。
王升在城中陪懷驚打了幾天游戲,也算為大師解解悶,這才隱跡去了古戰場。
在古戰場中轉了幾個月,王升在查看天風、鳳黎門所占據的禁地,發現天風門明顯緊縮了自身勢力范圍,天風禁地比之前減少了許多。
但有趣的是,鳳黎門也并未順勢在古戰場中占據更多資源,反倒是維持著此前的程度,似乎對這里的資源不怎么上心。
也對,畢竟他們有服務業作為門派支柱。
王升有想到了那位采薇仙子藍慧琳,自他進入星海門之后,與這位采薇仙子也并未再有聯絡。
當年也曾給藍慧琳送去了一封書信,但信中并未提及太多,當時也不過是作為一種掩人耳目的算計罷了。
對于鳳黎門,王升的感官一直不算太好,也說不出來具體原因,可能是跟這個仙門能夠隨意舍棄親傳弟子有些許關聯。
兜兜轉轉,總算回到那尊巨大的古佛前,王升并未耽誤,尋到自己經常出入的路徑,挖了個洞鉆了進去,又將洞口封死,而后將自身仙識在周遭虛空中擴散開來。
蟲洞安安靜靜的懸浮在那,其內星光十分黯淡。
尋了個平坦的角落,王升閉目凝神了一陣,又隨之睜開眼來,自己還真是靜不下心。
“這尊佛像又是誰立下的?”
應該是當年的佛門中人,他們作為天庭的‘盟友’,也全程參與了當年的大戰,應該是有佛門高手在戰后做了這般大佛,用來遮掩地修界的入口。
王升又想到,若是自己進入蟲洞里面,去仙禁之地的出入口另一側等待,其實不用等太久,再有一個多月就能再見到師姐。
但王升隨之又打消了這般沖動。
“時不我待。”
多點時間悟道,也就能早些時日邁入天仙境,保護師姐周全。
懷驚大師都能為了修行放棄自己最大的樂趣,他也該心效仿之,為了師姐,苦點累點也無所謂。
‘清明道心,是我于道中,不分不離,不動不醒……’
心中念起靜心訣,王升保持著仙識在周遭的鋪展,閉目悟道修行。
“多久?”
牧綰萱輕聲呢喃著,因為言語不方便,她說話只能如此言簡意賅。
“一個多月,”瑤云的嗓音在身后傳來,牧綰萱輕輕點頭,站在無影梭的舷窗旁,靜靜的注視著窗外星辰。
她霸占這個位置已經許久了。
此時不只是牧綰萱無法入定,高始行、飛楝子,張自狂與那位女教官,此時都已是從入定中醒來。
他們即將要踏入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仙道文明占據了無盡的星空,一顆顆星辰被元洞所連接起來,更有傳聞已久的三界與天庭。
對宇宙的探索,對未知的好奇心,其實是刻在人族骨髓血脈之中的秉性。
飛楝子那張圓臉上滿是紅光,此時正拿了一壺酒,與高始行和張自狂對飲對酌;唯獨那位女教官,此時正低頭整理著一系列文件,模樣頗為認真。
“非語也不容易,”飛楝子嘆道,“在外面在這都六七百年了吧,承受了不知道多少壓力。”
“不錯,”高始行點點頭,“雖說如此,但稍后見到非語,還是想請他指點劍道。”
“非語現如今的劍境,那豈不是要成純陽劍圣了?”飛楝子嘿嘿一笑,目光中又多有唏噓,“以后,估計要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咱們也就跑跑腿、打打工、教教小后生的份嘍。”
張自狂笑了笑,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艙內傳來了輕輕的哼唱聲,那是一曲‘紅豆生南國’,在不語仙子的唇邊流轉。
沒有什么具體的咬字,只有那低婉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