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爾氣勢洶洶的跳下車,他光著膀子披著個不合身的外套,因為寒冷而呲牙咧嘴,看起來確實有點兇殘。
肖科看起來像是手足無措,他手腳無意識的擺動了幾下然后問道:“哥布爾,我、我、我想請求你的原諒,但真的不行嗎?你必須要殺了我嗎?”
哥布爾怒火沖沖的說道:“我曾經確實想殺了你,但不是現在。”
“那剛才你好像要撞死他。”陳松不懷好意的說道。
哥布爾嘀咕道:“我以為這混蛋出現在鎮上被你發現了,就想開車去鎮上找他,沒想到他在咱們莊園門口……”
說到這里他猛的瞪大雙眼:“你還敢上門?肖科,我倒是小看你的膽量了,肖科,你讓我刮目相看啊,你敢上門?”
肖科垂頭喪氣的說道:“我騙了你,伙計,我騙了你的錢,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所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可我必須得上門,我不能躲你一輩子,我干了蠢事,我是個混蛋,可我還是想跟你做伙計,我奶奶也說,你是個好人,你的友誼是我最應該珍貴的東西。”
哥布爾吃軟不吃硬,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肖科這么一套路下來他的臉色緩和許多,問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肖科說道:“你知道我,伙計,我一輩子唯一愿望就是成為一名詩人,這是我的夢想,我想先出一本詩集,可是不行,沒有出版社愿意出版,國外的都不愿意。”
冰島出版業雖然發達,可是因為受眾小,所以出版代價高,于是有些人要出版作品會聯系海外出版社,而且海外出版社的出版標準往往也會低一些。
肖科繼續說道:“我當時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我就是想有一本自己的詩集,于是我決定自費出版。但我沒有那么多錢,于是我只能去借錢,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我找了高利貸公司……”
“聽聽,聽聽,你踏馬真是蠢的不可救藥,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高利貸和獨品是男人唯二不能碰的東西,你竟然去借高利貸?”哥布爾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肖科沮喪的說道:“我太傻了,并不是傻的以為高利貸好借,而是傻的以為自己有才華,以為出版社的編輯沒有眼光,以為詩集一旦出版就可以熱賣然后還上高利貸,我太傻了。”
哥布爾吼道:“你最傻的是騙我,你跟我說實話啊,你騙我,而且還騙了我的老板!你讓我丟盡了臉!”
肖科單膝下跪用拳頭敲打自己的太陽穴,這是維京禮儀中表示悔恨、向人道歉的最有誠意的方式。
“陳先生的錢我沒有動,我承認我想騙你們的錢,但我知道我做了蠢事,特別是如果我坑騙了陳先生的錢,那會讓我們斷絕關系。我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碰陳先生的錢,它們都在銀行卡里,我一分沒有動。”
聽著這話,哥布爾臉色好看一些。
陳松問道:“那哥布爾的錢呢?”
肖科低聲說道:“已經還給高利貸公司了。”
哥布爾說道:“如果你向我說實話,我會借給你錢的,你了解我,肖科,你不該騙我的!”
肖科絕望的抬起頭說道:“我當時走投無路,我知道你會借給我,但你會看不起我,我走錯了一步路,然后走的越遠錯的越多!”
哥布爾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拉起來說道:“你把我老板的錢還給他,幸虧你沒碰他的錢,否則我真會殺了你!”
對于兩人的關系,陳松不予評價,但肖科這人不算很壞,起碼他還知道為了維護這段感情來道歉和還錢。
哥布爾也是這么想的,他說道:“你干了一堆蠢事,但也干了一件聰明事,你能特意來向我道歉,這件事算過去了。”
肖科確實是老實人,他弱弱的說道:“謝謝你原諒我,但我來不光是為了道歉,伙計,你跟我奶奶說過,可以給我提供一份工作是嗎?就是跟著你一起種田。”
哥布爾看向陳松,發現陳松也在看著自己,頓時,大冷的天他臉色卻紅了。
他問陳松道:“我說過這話嗎?”
陳松陰沉著臉說道:“嗯。”
哥布爾又看向肖科:“你把這話當真了?”
肖科說道:“別為難,伙計,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之所以想要留下跟你一起打工,我是為了攢錢還給你,每個月我除了留下給我奶奶的生活費,其他的都還給你。”
頓了頓,他聳聳肩繼續說道:“如果不方便,那我再去找一份工作,你知道的,我奶奶把你們去我家的事全跟我說了,我對你們感激不盡。我想跟著你就是想告訴你,我永遠都是碼頭上的你那個小跟班。”
話說到這份上,哥布爾動容了,他對陳松說道:“老大,實際上我們人手不夠,明年還要再開一個種植園不是嗎?”
陳松也不是很會拒絕的人,哥布爾既然開口了他就得給一個面子:“留下試試吧,有試用期的,而且他的試用期比你的要更長。”
哥布爾看向肖科,肖科痛快的說道:“我愿意,伙計,只要還是能做你的跟班,什么都行。”
突然之間,他的眼圈紅了:“你買走的那兩本詩集,是我唯一賣出去的兩本!還有,謝謝你給我奶奶買的食物!”
哥布爾也被觸動了,他搓了搓身上嘀咕道:“行了,趕緊回去,該死的太冷了,我要凍爆炸了。”
他又火急火燎的去開車,肖科恭恭敬敬的對陳松鞠躬:“謝謝您,陳先生,謝謝您給哥布爾面子。”
陳松說道:“別著急道謝,我的種植園是科技化的,你如果學不會操作使用,我不會留下你。”
哥布爾從車窗探頭說道:“他一定行,他是雷克雅未克大學的高材生。”
陳松很懷疑:“高材生混成這樣?”
肖科低聲說道:“我中途輟學了,我學的是能源,但我想做詩人,我喜歡文學。”
陳松忍不住苦笑一聲,這下有意思,他的地盤不光有音樂家,現在還有了詩人。